禁军军官由朝廷严加控制任免,地方官难以调整掌控。
厢军是地方政府都不愿意供养的临时难民武装,数量有限制,成员不固定,非高级军官,地方基本说了算。
这对赵廉来说有很大空子可利用。
有弟弟打造的根基,赵廉心中有底,雄心勃勃,为迅速掌控沧州,和闻焕章策划好了,上任不动,等些日子上折子对道君说,俺太年轻,诸官不服,加陈年纠葛,不以雷霆非常手段,难以快速整顿好沧州。
得到道君认可,赵廉趁机下狠手,以厢军为突破口,开始抓军权清吏治,不加入家里人,避免朝廷猜忌,从禁军选拔基层骨干抽调为厢军官,在战事中逐步提升投靠堪用的,淘汰不堪的,并削弱禁军。
提升厢军战斗力,朝廷自然乐意,只要不向中央要钱。
禁军基层好手苦于没钱没关系,不打仗立功没机会出头,得到消息,很多人跃跃欲试,但不知新知州能不能坐稳,暂时不敢参加选拔。
赵廉不急,安静等待诸方反应。
京城王家得到秘报,不少子弟大骂赵廉狂妄,纷纷要上本参赵廉。
老太君却怒骂子孙糊涂蛋:“官家什么人?修道享乐,任性妄为。赵廉能打理好沧州,带给官家最需要的利益,深得帝心,必有秘奏权。谁能参倒他?老鬼蔡也不行。你们这两下子,也想和赵廉较量?”
“人家没说错,是欢儿不懂事,自不量力了。告诉他收起大爷脾气老实配合,按赵廉说的办,当好官家眼线,跟着赵廉立功升官就得。”
子弟不服,但不能不听老太君的,只得强自忍耐,旁观朝中动静。
参赵廉的官员不少,尤以被赵廉打掉半边牙齿的御使高大义为首的言官最活跃,参的不是一次屠净军官。
粗鄙武夫死多少,他们也不关心,何况是厢军武夫。
参的都是赵廉不上报复核等官家旨意就杀了仓曹要员,肆意践踏破坏朝廷制度和官家不杀士大夫的默契。
可连和赵廉有大仇的王相居然都没抓此次机会参战。
阁臣都集体无视沧州事。宫中也没任何反应。
过了几天,梁师成把高大义叫到宫中一静室,拿着高大义的一本参奏折子,撇着嘴用它拍了拍手,再轻佻地扔进熊熊燃烧的火盆中。那里烧着一堆参折。
“高大人反复参赵知州,圣人怜你忠心,说高卿看不上赵卿,必有治理地方妙法,当个言官屈才了。特放你崖州通判,先做佐贰官,展示能力再做知州,立即起程,什么时候牙齿长全,什么时候回来。”
崖州就是海南岛,此时是流放官的荒野地。
中老年人不掉牙齿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再长全牙齿。
高大义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这哪是圣上喜欢,分明是恶了参奏纠缠,变相流放他致死才休。
忘了帮勾结的权臣在朝堂骂这个咬那个,骂得嗨时,一时嚣张忘形嘴快连心里鄙视的大阴人都捎带踩几下,事后当作炫耀气节的荣耀资本,这会不硬气牛气了,直接五体投地跪了,痛哭哀求梁师成帮忙。
梁师成阴阳怪气道:“高大人批评过,杂家不能干政啊。”
哈哈大笑着,迈着螃蟹步向外慢慢走,嘴里小声念着:“这次事件有意思。参折是不少,可没一个实权高官,捧杀的都没有。士林正面反响积极热烈,尤其是年轻有志的学子视赵知州为读书人的偶像。谁踩,简直就是污辱了他们自己,群起而攻之,讨伐不休,齐赞官家英明伟大,慧眼识英才用英才。官家把玩着沧州抄家送来的美玉珍玩,享受着赞誉,高兴着呐,夸王相胸襟广阔,以大局为重,不挟怨报复,确为肚里能撑船的宰相之才。你高大义偏偏挟私逆上,这才是狂妄找死。
高大义,高大义.....是太大意啊。要不怎么会胡说八道。瞧你那糊涂爷给你起的糊涂名,这不是咒你吗?”
“哦,对了,圣人特恩准高大人带所有亲眷去。免得思亲寂寞,不能安心上班。”
这实际是他自己加的,更狠地报复。反正无人能(敢)揭穿。
得意洋洋嘿了一声,又拽文道:“文成伯就是文成伯。高通判,你瞧,这上班二字多精练形象。还有哇,文成伯归纳创制的许多新鲜高明词,如今在士林名流中已成流行时尚,读书人见面不扯上几句,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与时俱进、紧跟时代步伐的有识士子。官家那么大学问都喜欢用呢。哈哈......”
赵廉没忘这个京中“兄弟”,特意针对梁师成的嗜好,选了抄来的美玉古玩相送。反正皇帝和权阉也不能花用,权当先存放在京城。
梁师成满脑子满身是古代封建王朝的观念习俗,和赵庄人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思想意识差得太大,和其他官僚一样一门心思窝里斗,闷头捞权捞好处,得利就快乐,哪知道赵廉的心思,得了好处,看到是内外联手形成的巨大威力和前景,如何能不得意。
赵廉如期整顿充实了厢军,武装成正规军,改善家属生活,加强物资供应和操练,却空着团练职位,说是等官家安排或实战选拔。
大宋所有闲职武官再瞎,也猜到他这是要实战练兵,在秋天必会出城正面硬刚来犯的辽寇。没人愿意为当没好处捞的小团练来送死。
赵廉乘杀戮带来的强势威压,又着手吏治,慢慢把文官摸清握紧。
一晃就到了春暖花开时节。
赵岳安排石勇段景柱继续带队贩马,顺便和情报网船队互应,抢辽地的大宋走私,着力查清大宋走私集团情况,慢慢垄断对辽外贸。
杨林去了东京,当了一家小酒馆的店主,暗中呼应留守东京伯爵府的遁空夫妇,结交保护王进林冲徐宁等,等待鲁大和尚来大相国寺。
18岁的唐斌陪父母过完年回来,满脸愁容,怏怏不乐。
成年了。今年,最晚秋天必须奉父命回家参军。
他想跟着赵岳干,在赵廉手下也一样痛快。
可他家的根是西军。他父亲瞧不上其他军队,要唐斌在西军中展露头角,有一日能爬到狄青的位子。唐斌又不能跟他顽固的爹说实话。
赵岳劝他说:回去也好。不逆父命,不惹爹娘操心上火,在最有战场经验的西军中磨砺学习,更有利于成长。咱们这太缺真正懂陆军实战的将领和经验,你有此机会正好。到时候回来,自有办法。”
唐斌哪能象实际年龄已经快五十岁的赵岳那样想通了就能放开。
年轻人没好友小伙伴玩闹吹牛,生活有啥意思,哪舍得离开。
大哥回来坐镇大本营,赵岳就要去梁山开拓巩固第二根据地。
他一看唐斌这垂头丧气样,得,反正你本事也学完了,剩下的就是实践磨练,跟俺去梁山吧,帮忙干点事,权当散心了。
骑马去梁山。不急,一路仔细观察地形。
这时代人口不足那世界的一成,大宋朝廷不重视土地收入,缺乏有效扶持政策,地方官却对农民盘剥厉害,开垦荒地还不如当流民厢军省心省力,现在更有蔡京搞的括田所,没人傻得开荒,稍偏僻的地方就缺乏开发,植被极其丰茂,路况不是一般差劲,想去什么地方常常要绕远路。难怪强盗草寇丛生难制,难怪杨志押生辰纲去东京要拐到黄泥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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