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岳争分夺秒飞快到了大宅院,直接纵身跳上丈高的院墙,跳下时,不想一阵狗叫,在这附近的两只牛犊子般的大狗察觉动静凶猛冲过来,并引来一群大狗狂叫着从各处奔来。
这里一处屋子很快拔亮起灯。
有七八个劲装大汉拿着刀枪甚至弓箭跑出来察看,反应迅速,很是尽责,和城墙望角屋里的岗哨打手不负责任的表现完全是两个样,看其行动举止,武勇也一定不是凡凡。
大宅院占地不小,不象常见大户人家那样,分前中后院,主人住后院,其布局和城堡一样,主人住在大院中间,保镖和府中男奴仆及家庭错落围住在四周,挡着攻击主人家的去路。
据掌握的情报,住这的精干心腹保镖只有四五十人,男仆也不多,又不是一人一栋房子,很多单身汉都是一家一个屋子,集体用餐,围在外的房子也就不太多,通往主家宅院的空地一片片比较宽敞。
赵岳的首要目标是及时捉拿审问杀掉崔家族长,不会在此耽误工夫,跳下墙中,一对铁掌拍碎腾空扑来的大狗脑袋,直接把这两只可怕的畜生毙于掌下,落地后身子一纵十几米,宝剑出鞘,斩杀了先跑来挡了路的大狗,两个起落就跨越过到主宅的三十左右米长空档,纵身上了主宅的院墙,闪身消失在墙上,甩掉了可怕狗群和追杀过来的保镖。
这些保镖惊骇赵岳的速度快得他们连弓箭都没来得及放,但却露出狞笑,不是很着急。
赵岳按掌握的情报,知道崔家按长辈弟兄分支,各支集中住在各个院落,但族长嫡支仍然住在最中央的院落,仍然是等级森严的从属保护首脑的布局。
他认定目标,不耽误半点时间,不理分支,趁着无人反应得及出来阻拦,飞快翻越院落赶到中央核心大院。
嫡支宅子挡雨的走廊上挂着数盏气死风灯,灯火通明,照亮了几乎整个核心院落。
四条戴着皮帽子的劲装汉子已出现在院中,个个雄壮却步伐轻捷稳健自信,不是军武身姿,应该都是江湖高手。
这必定是崔家高薪骋请的江湖大侠或绿林好汉当核心贴身保镖,也是对付刺客的伏笔。
赵岳之前并未掌握到这情况。
看来两俘虏虽供出了不少重要情报,却避过了崔家这个秘密杀手锏,应该不是对崔家忠诚,而是跟主家学的心性狡诈阴毒,居心叵测,若是赵岳他们敢来行刺,他们想能以此间接报复。
也可能是他们两人并非有意隐瞒,确实是根本不知道有这四位高手的存在。
以崔家的阴险狡诈,对自家人也防一手的尿性,这个可能也极大。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赵岳也不在乎多四个替死鬼。
武功到了他这个实力程度,单打独斗,天下已少有能挡住他片刻的。
离赵岳最近的两人一个横锯齿大刀,一个挺浑铁点钢枪。
其中一人用燕云地区汉语冷笑道:“朋友好快的身手,只可惜来错了地方。”
二人都是江湖成名人物,都擅长暗器,想抢先远攻杀死身手必定不弱的不速之客,利索解决今晚的麻烦,以前也对付过这种刺杀,彼此之间配合很默契,以冷喝分刺客的心,不约而同发暗器偷袭。
赵岳最擅长打快,此行为争取时间,见人挡路就杀,根本不会分神费话,不肯在打斗上耽误半点工夫,抢先出手。
两只飞锥电射而出。
横锯齿刀的眼睛中招,飞锥深贯入脑,一声没吭就倒下了,手中没来得及发大力而洒出的一把铁蒺藜飞出没多远就无力地散落一地,跌在院中铺的地砖上发出一阵清脆当啷声。
持浑铁点钢枪的汉子反应却快,扭脸闪避,没死却被抹过的飞锥尖划开了眼皮和眼珠子。
他不由自主张嘴痛叫,赵岳已知失手,在他声音未全叫出来,如风窜过来,避开了另二人逼近射来暗器,一把捏碎了那汉子的咽喉,顺势掐住脖子,单臂较劲,斜对着二人身后约丈远的那扇屋门猛丢了过去。
轰隆一声,至少有一百五六十斤的尸体在惊人暴发力下轻易砸破了厚实的屋门,却听嗡——
一阵密集的破空声。
另两个猛扑过来的高手被破门意外暴射出的强劲弩箭一同射成了刺猬穿透成筛子眼,如漏水的破口袋,鲜血从周身喷涌出来,转眼染红了一大片地面。让人看了不禁头皮发麻。
并且,二人被密集弩箭合成的强大冲击力带飞,跌出数米,倒地略抽搐几下就不动了。
赵岳毛骨悚然。
他断定先死的二人紧紧挡在他通过那扇门的前方,肯定是保护的崔家族长或其儿子这样的最重要人物,只是本着能省一点杀入目标房间的时间就省一点,用尸体顺手砸开那道门,万万没想到屋门居然连接着群发强弩。
更没想到,这里的核心保镖高手居然都不了解这个秘密,死得好惨好冤枉。
崔家行事之阴毒诡秘已经成了生性本能,达到了骇人听闻的程度。
可怜他们苦练的一身好本事,保护谁不好,偏偏贪图崔家钱财来保护崔家。
脑子电转,想清了此事,赵岳惊骇后不禁又倒抽口凉气,暗暗庆幸自己命大。
若不是这无意中的一砸,只怕他杀了另两对手,急急忙忙去破那扇门闯入时,极可能不防备有诈,遭到恐怖的暴射。
特制的内甲坚韧,应该能挡住群发弩箭护住他要害,可那份强大撞击力也够人受的。
何况脑袋和双腿,内甲保护不到,就算自己警觉敏锐反应奇快,脑袋能靠着胳膊有内甲及时护住,双腿却必定重伤。那在这场独行偷袭混战,事后需要骑马及时逃窜的行动中,命基本可以断定难保。
争分夺秒之际容不得胆怯分心。
赵岳身经百战,屡遇奇险,迅速定下了神。
他知道这种群发弩威力恐怖,但装填极其麻烦,发射了一次,短时间内不会有第二次,而且以他的听力也没听到有人在屋子里活动,没听到隐秘的呼吸,不会再有人埋伏偷袭。
他担心窗户处也有诈,怕随后赶来支援的武能徐谨他们触动窗户遭遇毒手,又用使锯齿刀那人的尸体砸破这屋的唯一正面窗户。
嗡——
果然不出所料,又是一阵密集强弩群发了出来,却没能杀生,都射在对面的树或院墙上。
赵岳呼口气,借外廊上的灯光,从屋门向屋子里迅速扫视得分明,随即跳了进去,不理睬正缓缓转隐向墙壁的一人高群发弩,一眼盯着东侧墙壁上的那扇门。
房子是面南背北利于采光的标准正房。
他所站的地方是个客厅兼书房样的大空间,怕不有四十平米,南北各有一个大窗户,白天采光情况一定很好。屋里铺着厚厚的华贵地毯,摆着昂贵的黄梨木茶桌、豪华锦塌、一张宽大的黄梨木书桌,桌上的笔纸、砚台都是名品,这些无一不显示着这里的主人身份不凡。
正对着门窗的正是背面实际是强弩的三高大书架。架上摆满了遮挡书架空白的书籍。
东面有门,必是主人的卧室。
想不到崔家主人的卧室居然是没有窗户的暗室,显然是为了加强安全,也必定藏着秘密。
赵岳就近把沉重的茶桌搬过去顶在对着后窗的那个书架,防止它转身发射强弩,把茶桌前一圆凳子砸开东侧门。
嗡——
又是一次强弩群发暴射。
赵岳不理弩箭,在嗖嗖声中已听清卧室里居然没有人?
他急忙用手电向里一晃,看到屋的东南角是个很大的火炕。
炕上被子被零乱掀开。炕角有两堆衣服,似乎是一对男女的。炕前地毯上有两双鞋子,都是皮靴子,一大一小。迹象表明有两人在之前匆忙下炕,黑暗中还踩翻了三只鞋子。
跑了?
果然有秘道。
赵岳闪身进去,一边扫视里面布局,一面凝神倾听。
这屋子也很大,虽是暗室,里面的摆设却不少,光是衣橱就一大溜,还有个独立卫生间。
他的目光迅速落在东北角的那张敞着帐幔的雕花精致大床。
他听到那里有动静。
是在床里,虽然极微弱,常人根本不可能听到,但赵岳仍然察觉到了。
他不禁想起前世看过的电视剧《鹿鼎记》中的那个翻板床藏人的镜头,心中顿时雪亮,担心的是床下是逃走的秘道,急过去一拳把厚实坚硬的侧床板砸了个洞,果然有光亮透出,又急忙抓着洞一用力把整个床掀拽开。
一个和这张沉重大床差不多大的洞霍然出现在眼前。
洞里有灯。
赵岳不用手电也能清晰看到下面是张高高的床一样的垫子,离屋子的木地板地面半米多高,上面仰躺着一个头发半白,身子白胖的光溜溜老头,一动不动,脸色发暗,似乎已经死了。
旁边则是个同样光溜溜的妙龄女子,肌肤雪白刺眼,披散的长发乌黑如云,身体肉乎乎的,曲线玲珑,极是诱人,此时正卷身抱膝坐在那仰望着赵岳或洞口,一双美目瞪得溜圆。
之前的动静正是这个女人惊惧中牙齿上下打架发出来的。
赵岳看到垫子连着一个斜向下的台阶,从上面看不到通向哪里,担心是秘道,闪身而下,没理睬那女子,闪目观瞧,果然看到台阶尽头是个通道,水泥砌口,很窄,仅容一人通过,但里面较宽,两个不是太肥的人还是能并排而行的,砖砌的洞壁,地上也铺着地毯。
想想崔家的阴毒凶残狡诈,赵岳怕秘道有歹毒机关,没敢轻易闯进去察看。
他刚要张嘴问问这女子一些问题,就听到通道里面传来一阵跑步声和急促喘息声。
“父亲,你怎么还在磨蹭?莫非突然舍不得今纳的玩物,下不了手了?”
随着低低的似嘲弄似调侃的喊声,转眼,一个不到三十的健壮汉子从通道钻了过来,也是光身,脚上好在多了双鞋子,手里还拎着口滴血的钢刀。
此人抬眼看到站在台阶高处的赵岳正是刚才在院子里秒杀两保镖高手吓得他赶紧潜逃的蒙面人,眼睛瞬间瞪大,瞳孔也随之放大,嘴里发出一声呃,转身就想钻回洞口。
对这个妖怪一样眼睛似乎会发光的不速之客,他有刀有武功,也没有半点勇气一战。
赵岳不知此人是谁,怕他逃入地道,不及多想,甩手就是一飞锥,正中那人后心。
那人扑倒在地,抽搐几下就不动了。
妙龄女子亲眼看到杀人,居然并没有吓得惊叫起来。
她瞪得溜圆的美目看到赵岳转脸望向她,嘴唇微动应该是想问她什么,竟然聪明地立即轻声道:“老头是族长。“
声音颤抖,但很清晰。
紧接着她又说:“我是买来的玩物,燕京青/楼的,今刚到。你也听到了?”
说着还能大着胆子指指台阶下的死尸,意思是那人刚才喊的能证明。
见赵岳似乎有兴趣听她说,又继续。
”之前,他听到你来了,很怕你,捂奴家的嘴威胁奴不许出声,拉奴家下炕躺到床上,奴家惊惧茫然中突然就翻了下来。他掉下来一直捂紧奴家的嘴,另一手伸去急急忙忙想摸什么,”
女子指指床垫旁一个圆溜溜的拳头大突起,又指指垫子上的一把匕首,“原来是想杀掉我,却摔坏了突然死了。”
赵岳扫视洞顶,猜测到更多。
老家伙肯定想杀人灭口,防止一放手女子惊叫乱出声让上面的敌人察觉床下秘密断了退路,也能甩掉累赘从秘道更快逃走,伸手摸却是想搬动机关,把床下的木板重新封住洞口,进一步隔绝声音和床下的秘密,争取到更多的逃走时间。
老东西的儿子应该也是这么做的。
这狗东西年轻,腿脚利落,逃得快,不但藏匿到了地下,看他手持滴血钢刀,想必今晚陪他睡的女人已遭遇毒手。
只是机关算尽,到头却一场空。
这垫子很高,铺得极厚,极软和,摔倒上面不会受伤,更主要是声音小,杀来的敌人听不到。
但从上面的床上掉到垫子上,仍然有一米多高。
想必老鬼年纪大了,突然从睡梦惊醒,急起身就已经起出毛病来了,紧张匆忙间也顾不得身体有异常、不舒服,强迫女子一起逃走,这过程使力又神经紧绷,身体又有心脏病之类的,再上床猛一转一跌,结果把自己弄死了。
有生理医学常识的都知道,从睡眠状态猛起是很危险的。
年轻正常人也常常因此身体出问题,何况是个年老有病又喝了酒的人。
赵岳闻到很浓重的酒气就知道死老鬼今晚新纳娇嫩美人,可能极得意,喝了不少,结果也不知是喝多了睡了,还是身子空了,早已不能人道了,让这个女子侥幸保住了身子清白。
这是个聪明也有些胆量的女子,大概只有十七八岁,也是残酷封建乱世的可怜之人。
赵岳微点头,眼睛露出一丝笑意和暖意,低低道:“别怕。”
他知道了两死者的身份,心里既欣慰又失望。
欣慰自己还是及时截住了崔家族长父子,一番拼命没白费。
失望的是没能留活口多盘问些崔家机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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