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绍说的没错,沈煜做了决定的事,谁都改变不了。对于紫云和孩子沈家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沈煜却生生从家里搬了出来,还私自让人给吴家送了话:如果受不了,他同意退婚。
凝烟从秦绍这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既忧又喜,半晌才道:“那吴家肯定把婚事退了吧?”
秦绍把头往椅背上一靠:“哈,吴家倒是想,可那个吴小姐不同意。”
“为什么?”凝烟不解:“沈煜做了这种事,吴小姐还想嫁给他?”
“沈七那张脸确实挺招人。”他攥着凝烟的手来回摩挲,嗤嗤的笑:“听说吴小姐偶然见过他一次,一下就动心了,非君不嫁。”
“那……沈煜知道这件事吗?”
“他才不关心这个。6紫云马上就要生了,他天天在跟前候着,生怕再出什么意外,哪里还顾得上别人。”
凝烟点点头:“说起来日子的确差不多了,上次好不容易才把孩子保住,他紧张也是应该的。”
说起来孩子,秦绍就郁闷:“你说咱们也成亲三年了,你这肚子怎么还没消息呢?”
凝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古人很看重子嗣,她知道,按照她这种情况,都够上“七出”的条件了,如果秦绍因为这个休了她,谁都会觉得理所当然。而现在她之所以没有受到什么外界的压力,无非是因为她上头没婆婆管着,秦绍自己又不是很上心这事。这件事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恐怕早就急死了——魏琦瑶那种性子,不也整天为了孩子的事愁眉不展?
虽然以前她不想那么早要孩子,但如果自己迟迟怀不上,确实也是件麻烦事。
这几年秦绍娶了自己就再没找过那些侍妾,她知道背后不少人说她善妒,不让他亲近别的女人,现在她再怀不上孩子,别人在背后不定怎么议论她呢。
可是这种事,又哪里是能强求的?
秦绍见她垂着头可怜兮兮的,以为她误会自己在责怪她,连忙抬起她的下巴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别胡思乱想。再说了,反正我把心思都用你身上了,孩子还不是迟早的事?”
可他越这么说她越觉得压力大,隐隐还有些说不清地歉疚,“如果,如果我一直怀不上怎么办?”
他不高兴:“怎么可能怀不上?大夫都说现在你身子没有问题了,只要咱们努努力,孩子肯定很快就有!”
听他这话凝烟忍不住抖了抖——她真的觉得他已经很“努力”了。
秦绍又摸着凝烟平坦的小腹发狠道:“我还就看看,我的孩子到底什么时候来。”
等到了春天的时候,6紫云终于生下了一个八斤重的男孩儿,凝烟跟秦绍去看他们的时候,沈煜简直乐得合不拢嘴,一直抱着儿子得得瑟瑟的炫耀,直把秦绍和高世安两人气得差点动手揍了他。
凝烟和琦瑶两个人去看紫云,如今紫云还在坐月子,她们只好就在屋里说说话。
凝烟看着刚抱回来的小人儿问:“孩子取名字了么?”
“只取了小名,叫安安。”紫云握着儿子的小手,脸上满是初为人母的幸福:“我只希望他这一生平平安安的就好。”
虽然这么小的孩子还看不出长得像谁,但或许是继承了爹娘的好样貌,粉粉嫩嫩的特别可爱,看的凝烟心里软成一片:“孩子长得真漂亮,长大了肯定要迷倒不少女孩子。”
紫云却摸着孩子的脸叹道:“有时候长得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若不是长了张惹祸的脸,也不会……
琦瑶笑道:“我见过孩子不好着急的,却没见过长得好着急的。”
凝烟点头称是。
一会儿安安醒了,也不闹人,就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看着她们,直把琦瑶的魂都勾走了,一个劲的逗着孩子:“安安,我是你干娘……给干娘笑一个。”
到了最后,若不是高世安强行拉着,她恐怕都舍不得走了。
秦绍在沈煜那受了刺激,回去难免要折腾凝烟,中途他抱着妻子愤愤道:“他先生了儿子有什么好得意的,咱们以后肯定比他生得多!”
安安满月之前,凝烟想去给他请一个平安符,因正好是在十五之后,这几年只要她在京城,每个月这一天都是去华月庵到婆婆面前尽孝的,便想顺便在那儿把平安符求了。
晚上秦绍从宫里回来,凝烟告诉他明天到自己去看望婆婆的日子,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秦绍没精打采地挥挥手:“我还有事,你自己去吧,我派人跟着你。”说完听丫鬟请示饭摆好了,忙不迭往外走。
他的反应凝烟早已预料到了,以往自己去的时候,十次里有八次他都是这么说。她知道秦绍对他娘有心结,但经过自己这么长时间的观察,她觉得婆婆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对秦绍还是很关心的,每次自己说起他平日里的事,婆婆冷如冰霜的脸上都会柔和几分。
凝烟想血到底浓于水,母子间有什么话说开就好了,所以没少劝秦绍,但每次他听了都很不耐烦,后来凝烟见他不听,慢慢劝的也就少了。
坐下后,秦绍见她欲言又止,怕她老调常谈,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不想听,所以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许再提了,吃饭。”
凝烟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堵了回来,心里憋闷,用饭时一直没出声。
一看就是在赌气。
秦绍有心哄哄她,转念一想,自己这会儿先开口,她难免要提刚才的事,于是干脆假装看不见,自顾自吃完了饭躲到了书房。
就这样两人到晚上睡觉时还谁都不理谁,凝烟背对着他睡在里面,秦绍躺了一会儿便忍不住了,蠢蠢欲动地把手搭在了她的腰上,却被她一把推了下去。
他火了,抓着她的肩把人扳过来面对自己:“你至于吗,我不就是没答应陪你出门么,都说了有事了。可你倒好,从吃饭到现在一直甩脸子!现在还不让我碰你了?”
她的声音闷闷的:“不是,是我葵水来了。”
他啊了一声,讪讪地把人放开,看她转了个身又背对着自己,想到自己这么久的努力又打了水漂,现在又什么都做不了,不由失望道:“既然那个来了,就说明孩子还没来。”
本来他只是有感而发,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段时间凝烟因为孩子的事本来压力就很大,虽然知道他没有别的意思,可听出他语气里的失望后,心里仍是有些委屈,不知怎么眼睛就红了起来。她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便不想让他发现。
秦绍一时还没有睡意,没安静多久又去撩她,可伸出去的手却感觉到一阵湿意:“你哭了?”他吓了一跳,连忙把人抱过来,小声道:“好好的哭什么?就因为我不跟你出门?”
“不是。”把脸埋在他胸前蹭了蹭,掩饰道:“只是肚子痛。”
他将信将疑:“真的?”以前就是 ...
自己把她欺负狠了,她也没怎么哭过,这次是怎么了?
秦绍完全没想到是因为孩子的事,见她不肯说,轻车熟路地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捂着,小心地问:“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他手上的温度暖融融直传心底,之前那点委屈立刻便烟消云散了。她想,他就算做了那么多坏事,有一千一万个不好,可她却不能再生出半点恨意。
凝烟依偎在他的怀里,想起当初躺在他身边还会睡不着的日子,不知不觉两个人竟也一起生活了三年,而和他在一起,也并没有她想象的煎熬。
如果今后都要这样生活,她想她是愿意的。
到了华月庵,凝烟先到婆婆那里请了安,待她老人家要做功课的时候,她便出来去请平安符。
请平安符的地方要经过一段山路,因为丫鬟都等在外面不能进来,凝烟问过寺里的尼姑,知道并不远,便自己去了。
虽然是在山上,但到处都修建有青砖小路和凉亭,秦绍说过这都是他娘出家后秦大将军亲自派人来修建的。
请平安符的地方就在一片玉兰树后,此时正是玉兰的花季,见花开得正好,凝烟不由驻足看了一会儿,正要继续向前走,突然附近传来一阵悦耳的琴声。
初听到这琴声,她还以为是寺中的师父所奏,本也没在意,可听了一会儿后,她才发现不对。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以前在江家的时候,她也曾学过古琴,所以很快就听出远处之人所奏的,正是那《凤求凰》一曲。
这寺里怎么会有人弹这种琴曲?凝烟心里疑惑,不可能是这寺里的师父,而这里平日外人又是不能进来的,所以那弹琴的是什么人?
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凝烟想自己冒然去找恐怕会撞到什么人,便决定还是一会儿求平安符的时候问问寺里的师父好了。
等凝烟穿过玉兰花林,渐渐走远后,有一个年轻的男子毫无声息的从花林中走了出来。
白色的花海之中,男子亦是一身无瑕白衣,面容秀美绝伦,此时若是有人撞见,定会误会是花妖幻化。
看着远处纤丽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男子抬起自己的左手看了良久,然后浅笑着轻声低喃道:“别冲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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