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成铅块的天空,吹来了刺骨的寒风,一片纯白的屋顶,扬起了晶莹的雪花,单薄的皮衣不再温暖,红润的皮肤一点点失去光泽,深黑色的眼睛里只剩了令人窒息的冷漠……
“阴魂不散!”
“什么不散?快走啊,前面就到了。”少女整了整自己被风吹乱的马尾,开口向忽然停下的男子催促起来。
“那栋百米高楼吗?”
“恩恩,大楼的楼顶就是一个召唤支点,像这样的小支点一共有288处。”
“还有大支点?”
“大支点就是瓦伦玛尔十二元素塔啊。”
自由城市虽不像要塞城市那样完全为战争而生,但也有一定的防卫设施,元素塔就是其中之一。
一般而言,十万人口的小城市没有元素塔,五十万人口以上的城市会有一座元素塔,百万人口以上的城市视规模有两座到十座不等,瓦伦玛尔这样的千万人口超大型自由城市有十二座或十八座,而菲利亚帝国的国都则有三十六座。
“哦,召唤个下位精灵使这么麻烦?”
“麻烦?”少女为安腾随意的语气诧异了一下,随即又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呢!自近古时代世界规则大变之后,上位者就无法在地面世界停留了。”
“不是有经常有神降一类的事情?”
“那是狗屁的神降,一个虚影而已,若想让上位者的本体降临地面时间,必须有一个承载点,我们所构架的超大型召唤魔法阵其实就是为了对抗规则!”
这样看来,僧侣们的仪式也是为了构架天使降临的承载点了。
安腾点头表示理解,同时第一次认真打量起了眼前的少女,亮白色的高筒靴,将修长的双腿完美衬托出来的棉质纯白长裤,合身的恰到好处的森绿色女式燕尾服,同样是白色的束领内衬,领口扎着上衣色的蝴蝶结。
尖尖地下巴,秀气十足的嘴巴和鼻子,荧绿色的瞳孔,随风飞舞的金色马尾……
看起来挺正经的,就是有点神经质,是绿色缘故?
“你那是什么眼神?!”少女刚刚还挂着笑容的脸蛋,瞬间浮现了怒色。
明明之前的语言攻击都不在意,现在却因为一个眼神生气了。
“额…没什么。”
“你凭什么觉得我是那种被母亲抛弃,被最好的朋友背叛,然后在面包店做粗重杂活,每天吃不饱饭睡不好觉,导致个子没长高,胸部没发育起来,即便成为职业者还阴影的、心里扭曲的问题少女?”
果然是个有故事的少女……
“我没那么想……”安腾一阵无语,连忙用钦佩的语气地转移话题,“我只是觉得您知道的真多啊。”
“是你知道的太少了!就算是学徒也太孤陋寡闻了!哼!”
少女重重地一跺脚,愤然转身离去。
进入大楼,踏上升降梯,来到寒风呼啸的楼顶。
映入眼睑是那六个摆在不同方向的,由魔法材料加工成的,像是巨大蜡烛一样的白色柱子,白柱子的底部镌刻了一些细密复杂但却不完整的纹路,而中部和顶端则是完全空白,法阵布置才刚刚开始。
除了安腾外,楼顶还有十四位魔法师,他们两三位一组围着那六根白色柱子忙碌着,先来一步的少女也在其中。
“小子,来这里!”
其中一位四十岁模样的黑袍魔法师,对他招了招手。
“前辈好。”安腾恭谨的行了一个法师礼,这次应该没有错误。
“会召唤、凝结、调配魔禁是吗?”黑袍魔法师先向他确认了一下,又吩咐道,“看柱子的标记,把对应魔禁打进去,明白吧?”
如果是那些只知道打铁的战士来看的话一会就晕头转向了,但在安腾眼里细密纹路上的标记就是黑夜中的烛火一样清晰明白。
“明白。”安腾点头应了一声,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指着眼前柱子问道,“前辈,这是香料吗?”
“主材料是香料,还有一些别的,不要再问多余的事情了。”可能觉得自己语气有点失礼,他又解释道,“现在的没时间说这些,明年春季,瓦伦玛尔没有沦陷的话,你可以到西泽公馆找我。”
瓦伦玛尔沦陷?即使天使和下位精灵使降临,瓦伦玛尔还有可能沦陷?顾小菁那么强大?还是说异大陆的战争阴谋?
算了,天塌了自然有高个的顶着,只要顾小菁不找自己,自己就不要多生是非了。
几个念头转过之后,安腾放弃了拼上一切找顾小菁寻仇的想法,“谢谢前辈。”
这声谢谢是发自内心的,他现在太需要一位真正的魔法师指点一下了。这位魔法师穿的是黑袍,也就是中立系,若是能借这个承诺成为他的学生,就能真正的安定下来,摆脱这样的流浪状态。
黑袍魔法师左右手同时开工,一只手娴熟的操纵符笔画下一条条精密的纹路,另一只手则打出了一道道安腾还无法理解、掌握的复合禁法,要不是时间太紧,他根本不需要安腾和另一位见习魔法师的协助。
人一旦忙碌起来之后,时间是过的很快的,转瞬之间两天过去了,大楼顶上的魔法师从十五位变为了二十三位。
这两天里,安腾只休息过六次,每次只有半个漏沙,没有人强迫他,可大家(仅指见习阶位的协助者,这点强度影响不到正式的魔法师)都是这样,他也不好表现出一副娇弱的样子。
没有时间睡觉也就算了,为什么连食物都不给提供?没有后勤部?
安腾心里微微抱怨了一声,然后在不影响他人的空地边站定,活动起了酸麻的手指。
“哼!”
那位看起来跟他差不大的少女轻哼了一声,一抬手凭空将一打半透明水袋抓在了手中,接着炫耀似的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已经构架起图书馆或祈愿塔,只剩下考核了吗?
安腾对少女的阶位错愕了一下,随即释然,他虽然是20岁可实际上才修行了一年而已,而少女应该是从12岁就开始修行了。
“你好,我叫安腾,火系见习魔法师。”
想了想,安腾正式的向少女介绍自己。
“想喝啊?”
“额,不…”
“不给你。”
少女这样坚决的说了一句之后,得意洋洋的重新投入魔法阵的布置。
……玛德智障!
骗水计划失败的安腾,愤愤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没多久,阴沉了两日的天空,再次飘起了雪花,与三天前天那场霜粒般初雪不同,这次的雪如鹅毛、如柳絮,簌簌而落。
吼——!嘶——!
纷纷扬扬的大雪中传来了或尖锐高昂、或沙哑低沉的咆哮嘶吼之声,接二连三,从一至百,一如前夜。
大楼顶端的众位魔法师和学徒们停顿下了手中的刻印。
“又一次爆发了?”那位样貌年轻的魔法师(解释一)的言语里充满了难以置信,显然这次的爆发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这样的话,就不只是真魔作乱了。”一位面容肃穆的魔法师给出了回答。
“西边大陆果然残存着操魔师这种古老的职业!”
另一位佩戴双叶草徽章的老魔法师说出了更加准确的答案。
“我们有几成胜率?”
“七成。”
如此讨论一会后,众人继续忙碌起来,他们有他们的任务,爆发的魔灾自然有人应对。
只不过再好的应对也有意外情况。
邪恶、怨恨、暴虐、杀戮……
种种负面情绪自那些那灰色天空下的咆哮声中蔓延了过来。这蔓延,方向清晰,目标明确,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像一条条索命的绳索,紧紧的将安腾箍了起来。
“小子,你怎么啦?”
黑袍魔法师皱眉望向了他的年轻协助者,这位协助者现在的样子有点异常。
浑身僵硬、脸色苍白,双目失神……
“醒来!”
蕴含黑袍魔法师个人意志轻喝,让安腾的身躯微微一颤,一下子挣脱了那无形中束缚他的黑暗意念。
“这个时候意志动摇?做事的时候不要胡思乱想。”
虽然是斥责的语气,但斥责里明显带了点关怀的意思。
“抱歉…”
安腾很想解释一下自己并不是状态出了问题,可是说出来的话……
正当他犹豫的时候,那位年轻的魔法师面色不善地开口了,“怎么回事?”
这句话不是对安腾说的,而是在说那些从正北方正向这里疾奔而来的十几只魔物。
“军部的人出状况了么?”黑袍魔法师犹疑地推测道。
佩戴双叶草徽章的老魔法师偏头看了一眼黑袍魔法师,轻轻摇头,“诸位,先准备战斗吧!”
安腾的后背渗出了细密汗珠,他知道那位老魔法师看似在回答黑袍魔法师的疑问,实际上却是怀疑到了他身上,好在老魔法师摇头否决掉了自己的怀疑。
而那些魔物的确是被安腾一个人引来的。
解释一:以后有正式魔法师和学徒同时在场时,又无特别说明的话,‘魔法师’‘魔法师们’指通过魔法公会考核的正式魔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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