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成已经意识到，这场官司输了，彻底的输了。

        他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林天豪，微微点了点头，这个当初被他女儿赶出天成律师事务所的年轻人已经不可小视了，这小子用了近两年的时间，做好了一切准备，在这里给了自己父女一个响亮的耳光。

        好在，他并没有赶尽杀绝，在关键时候也算提醒了自己一方，这个人情他还得领。

        不过，一个案子的输赢，李天成也并没有太在乎，他经历的风浪太多了，毕竟这只是一桩离婚案而已，律师没有检举犯罪的法律义务，他和女儿不必为此承担更严重的后果。

        庭审很快就结束了，辩论阶段几乎就是走了个形式，李天成虽然提出了资产收益方面的不同意见，对整个案子来说，已无关大局。

        双方只进行了一轮辩论发言，基本上就是把举证阶段的观点陈述了一下，林天豪甚至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不过，他也不是四年多以前刚刚开始执业时候的小白了，知道见好就收、甚至做到了收发自如。

        原、被告双方还等在法庭里准备在庭审笔录上签字，书记员小潘把电脑里的文稿从打字机上输出来需要一个过程。

        吴雪菲根本看都不看那个到现在为止还是她法定丈夫的那个男人几乎喷火的眼睛，把娇嫩的小脸几乎贴在林天豪的脸上，低声问：“怎么样？有把握么？”

        林天豪微微一笑，自信的说：“只要我不想让你输，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判决只是个时间问题。”

        他知道，这里虽然面对的是庄严的法庭，可是刚才进入法庭之前经过了安检，吴雪菲身上不可能有录音设施，这个地点是最安全的，所以，他说话也很直接。

        吴雪菲愣了愣，接着又问了一句：“你估计判决什么时候能下来？对方能不能上诉？”

        林天豪想了一下：“判决下来的时间不好确定，快的话一周之内，如果慢一些，两三个月也不是没可能，这个案子审限还有时间。

        “至于对方是否上诉，和我就无关了，我当时和你们口头约定的只是一审代理，你们应该也考虑一下我的代理费了吧？按照当初约定，风险代理，代理费按胜诉标的额的百分之五计算，你要付给我多少钱你自己应该心里有数，这可不是小数目。”

        吴雪菲好看的柳眉挑了挑，娇媚的一笑，拉着长声，嗲声嗲气地说：“代理费呀，不要着急么，到时候再说了，总要等到一审判决下来啊！你说对么，林大律师？”

        说完，吴雪菲把红红的小嘴几乎贴在了林天豪的耳朵上，娇声说：“哥哥，你刚才也不能白白的占人家的便宜不是？人家的身价可是不低呢！”

        林天豪当初和吴雪菲及其经纪人口头约定的时候就知道，仅仅是口头约定对方一定不会心甘情愿的履约，否则，她们也就不会煞费苦心的在最后敲定的时候，把他约到了皇宫洗浴会馆了，这也是他们提出的条件。

        经过这几年的历练，林天豪对这些人的五脏六腑也研究的非常透彻了。

        在皇宫洗浴会馆的包房里，双方连手机、手包都没带进去，每人都穿着浴袍，对方那个女经纪人还用小手在自己身上摸了半天，不知道是担心他带了录音机还是想乘机占他的便宜。

        林天豪做律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对方这么做的意图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只不过，他也没办法，这是对方把案子交给他的条件。

        他太需要这个案子了，一方面，他需要这笔钱，那个巨大的窟窿在等着他填上，更重要的，他已经为对方挖好了陷阱，他希望用这个案子挽回一切，否则，他这辈子可能再无希望。

        当然，还有他的干妈，那个一直把他当成自己亲生儿子看的女人，他不想让她再次对自己失望。

        既然了解了吴雪菲和她的经纪人的心思，林天豪当然也不会毫无准备，否则，连自己的权益都无法维护，他就不配做一名律师了。

        刚才他曾经提醒过吴雪菲一句，就是那句“只要我不想让你输，就应该没问题了”。

        那么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什么？如果我想要你输，你就一定会输，这是逆反命题的推理。

        不知道是吴雪菲没听明白他这句话，还是故意装糊涂，总之，她没有对林天豪的这句话作出回应。

        林天豪也不着急，吴雪菲说得对，判决结果还没出来，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没等签完字，下一个案子开庭的当事人和代理人已经入场，可见基层法院的案子真的不少，据说一名主审法官每年经办的民事案件多达三百余件，除开公休日，几乎平均每天都有一件案子。

        法官们也确实很辛苦，所以绝大部分案子，合议庭的结果出来以后，判决书都由书记员帮忙整理制作。

        想到这里，林天豪看了一眼书记员小潘，开庭的时候，审判长介绍了，这个女孩叫潘婷婷，在林天豪的的印象里，她应该是刚分配来的，以前没有见过。

        林天豪惊奇的发现，潘婷婷的目光也正向自己看了过来，遇到自己的目光，稍稍躲闪了一下，又倔强的扫了过来，接着抬手向他招了招。

        林天豪有些纳闷，该签的字已经签好了，自己已经认真核对了庭审笔录，她还有什么事找自己呢？难道是要兴师问罪？她是看见了自己调戏吴雪菲的。

        不过，众目睽睽之下，书记员向自己招手，自己也不好不理睬，他也只好笑嘻嘻的走了过去，到了她跟前，故意嬉皮笑脸的问：“婷婷，找我有事儿？是不是晚上要我陪你去酒吧喝一杯？”

        他知道，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大多喜欢泡吧。

        潘婷婷瞪了他一眼，脸稍稍一红，压低声音说：“我请你去喝酒你敢去啊？怕你没这个胆儿？色狼，你真是色胆包天，我倒是真想见识一下，你到底有多大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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