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薇沉默少顷，点了点头说：“我信你了，你在大学的时候身边就有几个死党，有高中同学，有大学同学，据说毕业以后你们在一起也算得上过命交情。”

        林天豪摇了摇头说：“过命未必，没经过生死考验，不过关键时候，有几个兄弟我可以毫不犹豫地性命相托。”

        宋薇摆了摆手说：“好了，你说了两个环节了，还有一个环节可能出问题是什么地方？”

        林天豪稍稍有些失神，听了宋薇的话才缓过来，看了看宋薇说：“这份文件我拿到手以后，总共在我身边放了三天，我身边有机会接近我的人都有嫌疑。”

        “你能记住谁能接触到这份文件么？”宋薇看着林天豪问。

        林天豪看了看宋薇，沉吟了一下说：“我把文件放在包里，包不离身，除非去洗手间，所以能接触到我这个包的，除了我的助理王川，就只有我的前妻陆瑶瑶和她妹妹陆琪琪，那几天我虽然和陆瑶瑶分房睡，可是，我没地方去，还是回家住，她妹妹过去陪她。

        “尽管那时候我们的关系已经很僵了，可是，在家里我的包不可能走到哪带到哪。”

        稍稍顿了一下，林天豪看了一眼宋薇，又补充说：“我没有怀疑瑶瑶的意思，只是理论上她们姐妹能接触到这份文件。”

        林天豪本以为宋薇会为陆瑶瑶辩驳，可是，她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点了点头说：“嗯，在事情搞清楚之前，每个有机会接触文件的人都有嫌疑。”

        宋薇话音一落，服务员敲门进来，开始上菜。

        两人同时闭嘴，直到服务员退了出去，宋薇才一边用刀叉对付她的黑椒牛排一边看着林天豪说：“大体情况我都清楚了，你现在已经申请重新鉴定了，知道是哪个鉴定部门么？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林天豪把一块牛排咽下以后，喝了一口茶，说：“我提议由省公安厅技术鉴定中心鉴定，他们的技术力量是最强的，设备也最先进，权威性和可靠性更大一些。

        “对方也表示认可了，下一步只能等鉴定结论，不过，说实话，对方神通广大，我真不知道下一步会是什么结果。”

        宋薇把汉堡推到了林天豪面前，把刀叉放下，从自己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想了想，把剩余的纸巾推到林天豪面前，看着林天豪说：“如果你相信我的话，省厅那里的鉴定交给我吧，我会帮你盯着。”

        林天豪看着宋薇的一系列动作，有些诧异，汉堡显然原本就是宋薇给他要的，推给他没问题。

        宋薇有轻微的洁癖，不习惯用茶楼的纸巾也可以理解，不过，按照林天豪了解的她以往的习惯，宋薇的纸巾和湿巾都是精挑细选的，自己用过就会放回包里，就连陆瑶瑶都没资格用，怎么今天竟然把她自己用的纸巾推给他了？

        这个疑问在林天豪的脑海里也只是一闪而过，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我不相信你又能怎么样？如果你想搞鬼，还用跟我打招呼么？”

        宋薇的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笑意，随即又绷起了脸。

        林天豪料理了盘中的牛排和汉堡，稍稍犹豫了一下，从宋薇递过来的纸巾包里抽出一张，擦了擦嘴巴，然后，看了看表。

        水果沙拉他几乎没动，虽然他看得出来，宋薇似不经意地把装有沙拉的容器往中间推了推。

        宋薇似乎看出了林天豪的焦虑，微微摇头说：“稍安勿躁，林大律师，你不是一向都很沉稳么？怎么坐不住了？”

        林天豪咧了咧嘴，说：“我知道你答应我了，就一定会做到，可是……”

        宋薇似乎也不忍心看着他再受煎熬，摆了摆手说：“你就稳稳地坐着吧，你满足了我的要求，我不会令你失望的，放人也要有个过程不是？你是搞法律的，应该明白什么事都要讲程序。”

        林天豪的眼睛一亮，疑惑地看着宋薇，一下子站了起来。

        宋薇淡淡地一笑：“你先坐下，没错，我已经打招呼了，不然，我怎么知道苏茜壁没啥事儿呢？我又怎么敢私自答应你放人？你以为纪检委是我家开的？你是关心则乱，一向沉稳、聪明的林律师，怎么遇到自己的事情就变得心慌意乱了？”

        林天豪愣了愣，还是坐了下来，拿起电热水壶，给宋薇的杯子里加了点水，然后给自己的茶杯也加满水，捧着茶杯出神。

        宋薇仍然不慌不忙地慢慢品尝着她的水果沙拉。

        两个人一时都没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林天豪感觉时间过得太慢了，可是，看看表，才刚刚十一点过点，还不到十一点半。

        宋薇瞄了林天豪一眼，像是没话找话地问：“你为什么选择这个时间和瑶瑶离婚？”

        林天豪愣了愣，如果是以前，他很可能反问：这和你有关么？

        可是，现在他有求于人，不想把双方关系搞得太僵，稍稍沉吟了一下，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和我闹了快两年了，这你是知道的，我实在是太累了。”

        宋薇不满意地瞥了林天豪一眼，说：“你这是敷衍我，这些我当然知道，听瑶瑶说，你是昨天上午快十点了，忽然给她打电话，要她去婚姻登记处，像是临时决定的，这和你昨天知道那个案子出问题有关系么？或者说，你当时已经怀疑是瑶瑶在你的证据上动了手脚？那是压垮你意志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天豪愣了愣，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择昨天上午，迫不及待地和陆瑶瑶办理了离婚手续。

        陆瑶瑶提出离婚已经一年多了，林天豪一直在企图挽救这段婚姻，即便是知道陆瑶瑶瞒着他打掉了他们的孩子，他也没有最后下这个决心。

        难道真的像宋薇说的，自己的怀疑成了压垮他们婚姻的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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