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泪眼婆娑地扶着树干，转身瞪着一脸无辜的纪云帆，咬牙切齿，“你……”

        纪云帆心疼地看着她，递上纸巾和矿泉水，道，“谁让你非得要看的？快漱漱口，会好一点了。”

        如果他声音里的笑意再浅一点的话，林芷就不会发觉自己被他给坑了！

        等缓和了一会儿，胃里没有那么难受了，林芷掉头走到河边，没有再往勘察队的方向再看过一眼。

        她真的承受不起，刚才吐得左胸口的伤更疼了，要是再看一眼，她觉得她都可以回医院住着了。

        “是什么人报的警？”她将注意力落在依然在打捞中的警察身上，尽量控制着不去想刚才那一幕。

        纪云帆扭头看向后方正在配合警方做笔录的大妈，“是这个人工湖的环卫工人，他们每周三和周日会来清理人工湖的垃圾。”

        冬季到滨江公园来游玩的人本来就要少很多，更何况是这样的天气。环卫工人也是来走个形式，没想到就看见湖中央飘着几个袋子。

        大妈吃完午饭就过来了，原本以为是谁扔的什么黑色布料，捞起来打开一看，险些吓得魂不附体。

        那浓重的腥味儿与腐烂的气息扑鼻而来，大妈直接扭头吐了。她是一个悬疑片的爱好者，当下脑补了各种阴谋诡计杀人碎尸案件，当即打电话报了案。

        天色暗得更早了，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打捞小队的警察们在冰水里泡了一下午，除了之前被环卫大妈捞出来的那三堆人体组织，再没打捞起来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倒是将湖底的陈年垃圾给清理了干净，上岸一人喝了一大盅姜糖水驱寒。

        重案组成员也都在湖边吹了一下午的寒风，纪云帆大手一挥，一众人吆喝着往警局附近味道最好的火锅店赶去。

        吃了火锅，大家暖呼呼地回到冷冰冰的警局继续工作。下午滨江路打捞出肉酱状人体组织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昨天一天的太阳，冰雪融化后滨江公园的风景也很好，有些个不怕冷的人去拍照。

        明天早上滨江路打捞出尸体的大头报纸将出现在A市各大版面。

        警方的时间越来越紧了，林涵东和阿其也泡在验尸房里做人体组织重组。这工程比之前融化冰块取血样艰难多了，但是再艰难也不能不做。

        林芷道，“我怀疑这次的人体组织与前些天华南街道挖出来的血样和人体组织必然有联系。”

        纪云帆手指极有规律地敲击着办公桌，发出沉闷有力的“啪嗒”声。他沉声道，“滨江路与华南街，一个在城郊西北方，一个在东南市中心，相距太远。”

        林芷眼睛一亮，“这岂不是说明近段时间凶手会再次抛尸？”

        纪云帆没有否认，从抽屉里拿出一卷A市地图，铺开平放在桌面上用东西压着，“滨江路在这儿，华南街在这里，那么，凶手下一个抛尸地点，应该是东北或者西南方向。”

        林芷凑过去看了看，瞥着眉道，“可能，也许会在坐标原点也说不定啊。”

        坐标原点……纪云帆猛然抬头，这个地图是以是警察局为坐标画的，市局刚好就在市中心位置。

        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地图，漆黑晶亮的眸子闪烁着幽光。

        午夜，距离新年除夕夜还有十天，警察局没有半分要过年的气息，反而是比往常更加的忙碌。

        警察局灯火通明，警员们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整栋楼除去机械碰撞与翻纸张的声音，人们交谈的语调都是极小的。

        凌晨三点半，忙得直接趴桌上睡过去的警察们被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吵醒。

        “叮铃……叮铃……”像是怕有人听不到声音一般，铃铛声声，一声比一声急促。

        门卫的值班同志出门正要去将人给轰走，走到电子门口却遥遥只看见单车屁股晃晃悠悠地离去。

        值班同志正望着那人的背影愣愣出神，没想到恰好那人回头，在灰蒙蒙的灯光下露出一个阴森至极的笑容

        值班同志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察觉到不对劲，忙用对讲机联系大楼里值班的警员，“呼叫总机，有可疑人员出没！”

        遥控开了电子门，够着脖子想要去追那骑着单车晃晃悠悠的人，一个不慎踢到东西，值班同志险些直接扑倒在地上。

        他还没来得及打开神秘出现的垃圾袋，纪云帆就带着一众警察下来，抢先打开垃圾袋。

        垃圾袋里装的是一堆没有剃干净血肉的骨头，在灯光下闪烁着可怖的光。

        纪云帆拎着装满骨头约一百斤重的袋子来到验尸房，直接将袋子丢到地上，“手里的工作先停一下，你来看看这是不是人骨。”

        林涵东听言转身戴了橡胶手套的手伸到水管下将上边的血浆冲洗干净，转身过来。

        他拎着一根骨头看了许久，手指对比骨头长度与直径，而后拿到电子秤上称了称重量，看着上边的数字道，“这是成年男人的腿骨。”

        第二天，天色彻底明朗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许兆一脸疲惫地从外边赶回来，喝了杯热水才来到纪云帆的办公室。

        “头儿，那孙子滑的很，我抓不住他！”许兆的语气里充满了愤懑。

        纪云帆扬了扬眉，“追着车胎的痕迹也找不到？”

        许兆的脸色更难看了，“那孙子也不知道是有人跟踪还是戒备心太强太谨慎，我总觉得他在带着我溜圈子，等我辨明方向的时候他又突然改变的方向。”

        昨晚鉴定是人骨后，许兆就被纪云帆派出去追踪。他在市局里的追踪技巧是一等一的，却都被对方甩掉了。

        纪云帆神色凝重起来，一个怎样的人能够这样轻易而举的将许兆当成猴儿一样耍的团团转？甚至是将整个A市警局的警察都当猴子耍了！

        “凶手必然对A市大街小巷极为熟悉，”思及此，纪云帆眯了眯眸子，唇角勾出冰冷的弧度，他继续道，“对市内快递员和外卖工作人员做排查！”

        “是！”许兆忙立正敬了个礼，领了命令转身出去，刚走到办公室门口脚步就停了。

        不对啊！这……A市的快递人员和外卖工作人员这么多，没有上万也有好几千人吧？他逐个去排查得要多久？

        许兆有些想哭，他能不能倒回去把任务给退了？他慢吞吞地转身，发现自家头儿已经埋首工作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只能耷拉着头慢慢去开始艰苦卓绝的排查生涯了。

        临近九点正式上班的时间，警察们陆续来到警局上班。

        纪云帆忙得不行的时候，局长拿着A市日报走进他办公室，一巴掌把报纸拍到他办公桌上，“你瞧瞧这是什么？！滨江公园打捞出尸体，凶手意欲向警方示威？！”

        纪云帆放下手里的工作，目光扫向桌面的报纸，神色冷淡。局长瞧着他这模样更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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