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女子眼见习德在与自己拼斗受伤,复又再伤于赵匡胤长剑之下后,内劲却没有丝毫退减之像,行招间依旧法度严谨,知道这个可恨的习家高手,先前比拼之时便因为自己乃是女子的关系,只使出了约六七成左右的功力,现在习德的铁臂再配上精制钢板,在强大的内力运使下所带出的劲风便强烈无比,那受了内伤的女子已感到有点吃不消的感觉,但她生性倔强,即使胸口疼痛,却仍不退半步的站了在赵匡胤的身后,只听得赵匡胤忽道:“可否请你到那边的树下暂避?”那女子怒道:“你嫌我碍手碍脚吗?”赵匡胤气往上涌,心想此人真的不可理喻,但大敌当前,若再与也闹骂别扭,相信两人都会性命堪虞,遂道:“古某只是怕姑娘受伤后力气不够,拼斗之时恐会误伤姑娘,请不要见怪。”那女子哼了一声,留下了一句说话:“我叫雷墨亭,不要再姑娘前姑娘后的乱叫!”之后也不再呈强胡闹,径自退到坐驱黑王的身边,倚着它微微喘气的看着赵习二人相斗。
其实赵匡胤本身,便没有任何把握可以在习德手下保得住雷墨亭的性命,他的原意是先让自己与习德缠上,好让雷墨亭侍机逃命,以那黑马的脚程,相信习德便没可能把她追上,而剩下自己一人的话,要取胜绝对不足,但若要逃走则卓卓有余,可是他略一思索之下,却猛地醒觉若依着雷墨亭的火爆性子,自己既代为出手,她便没有可能肯作出逃走的决定,想到这里不由得心神略分,就在此时,习德如铁棍一般的右臂已猛击而至,也不能再多作思索,唯有先抖擞精神接招再说,面对着习德强横的一击,赵匡胤身形微晃,已闪到了习德的左方,随即右腕一抖,挺剑刺向了习德左臂之上没有护甲保护之处!
只听得当的一声,习德左手一转,已用臂甲挡下了赵匡胤这一剑,接着以左腿为轴心,整个人旋身急转,同时右臂向着赵匡胤的长剑疾击过去,欲先把赵匡胤的长剑打断,赵匡胤右腕急抽,又是当的一声向起,长剑虽避过了臂甲夹击之劫,但却始终避不过习德右臂臂甲的打击,被震得向旁急荡,赵匡胤只感到剑上传来极强的冲击力,震得他虎口剧痛,手臂酸麻,长剑几欲飞脱,十分惊讶于认真起来的习德竟活像比适才强出一倍,大骇之下只见其左臂又已攻到。
赵匡胤知道习德对那一双臂甲的使用便十分闲熟,功力深厚,自己本来想着以长剑的锋锐使赤手空拳的习德心有忌惮,便可争取多一点时间,岂知习德竟留有一手臂甲后着,如此一来,如意算盘打不向之余,若再勉强以长剑与之对抗,再过数招便只会给习德把“扇诀拳”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心念电闪间,随即把手上长剑“嗖”的一声还入剑鞘之内,左手成龙爪之形疾挥而出,“噗”的一声竟紧紧扣了在习德攻来的臂甲之上,指上劲力暴发,把习德强猛的攻势硬生生的停了下来!习德便想不到这个一直在使剑的年轻高手,除了那一手灵动无比的快剑外,手底下的功夫亦如此了得硬朗,心中不禁涌起了一阵兴奋之感,叫道:“好功夫!”跟着猛然吐劲,赵匡胤只感到臂甲之上,传来了一股极强巨力,“波”的一声紧扣在臂甲上的指爪已被震开,习德随即右手一紧,“呼”的一声那斗大的拳头便向着赵匡胤的头颅直轰过去!
这一拳乃习德全身功力所聚,亮无保留地打出的“通诀拳”,转眼间已轰到赵匡胤的眼前,这拳乃觑准了赵匡胤招势己尽之时打出,在势已无可闪避,习德知道此拳一中,赵匡胤即使不死亦会落得个重伤收场,即使立场不同,对一个行侠仗义的后辈轰出如此杀着,实违心中所愿,心中不由得大感懊悔。
而眼见那巨大的拳头已轰到眼前的赵匡胤,知道这拳劲力充盈,即使勉强与之相抗,亦只会被轰得内伤吐血,但对于已不能闪避的重拳,除了挡格一途之外,还可怎样?眼见战果已很明显,雷墨亭亦不禁大为后悔,为何先前不恃机与赵匡胤一起逃走,以致陷入如此景况,想起这次乃奉了教主之命来到中原找寻古厉生的下落,而古厉生却因为自己的任性好斗而死,即使能够逃脱,又怎样可回教覆命?
可是就在拳头快要命中之时,赵匡胤还是没有作出作何举臂挡格的动作,习德大吃一惊,此拳若轰实在赵匡胤的脑袋之上,恐怕便会把他打至脑浆及血花四溢的命丧当场,雷墨亭则心中一凉,亦想不到赵匡胤连出手挡格亦不能做到,就在这不容间发的情况之下,赵匡胤下垂的双臂急扬,“噗”的一声抓住了习德的铁臂,但习德此拳便非同小可,赵匡胤便实在没有可能把它拉停,可是就乘着这极为轻微的瞬间窒碍,赵匡胤的头向旁急摆,竟已闪开了这绝无可能闪过的一击,习德便没有想到,在未知能否改变自己拳路的情况之下,赵匡胤竟敢放开双手全不挡格的面向自己的巨拳,而亦因为赵匡胤把双手都放弃挡格而转为扣抓他的铁臂,才可把这雷霆万钧的一击略为阻窒,而赵匡胤爪法的迅捷精准,功力深厚,及对自己武功的自信,都使习德大为钦佩,饶是如此,赵匡胤还是在近距离的情况下被此拳的风压得弄得一阵晕眩,几欲软到,但一咬牙下,却不退反进,一晃之间已贴身闪进习德的怀内。
习德心中一惊,知道自己招势已老,被赵匡胤欺近如此距离,便只能硬捱他的一招,一转念间己把一股真气提聚在胸腹之上,只要捱过赵匡胤的一击,习德便有信心可在下一回合内以“五龙镇天拳”把已近身的赵匡胤轰败,可是赵匡胤双手一探,却没有如习德所预计的攻其胸腹,相反地却抓着了习德臂甲上绑着手臂的皮带,习德暗叫不妙,但已来不及撤手闪避,只感到怀中的赵匡胤身体猛然涌出了一股极为炽热的气流,随即双腿一蹬向后急飞,只听得“嚓勒”之声向起,在赵匡胤急退的同时,便把习德臂甲上的皮带全数拉断,跟着“啪啪”两声作向,习德的两块臂甲已掉在地上,而赵匡胤而退到五尺之外,按着兀自剧痛欲裂的头颅,看着因为“兵刃被毁”而呆呆站着的习德。
雷墨亭眼见赵匡胤竟安然无恙的避过了习德那必杀的一击,不禁大喜过望,喝采了一声:“好!”而即使失去了护臂之甲,但习德的江湖经验便老练之极,震惊之情随即刻制,徐徐地道:“确是很好,我这臂甲之上的皮带,乃以上等牛只之皮特制而成,即使是宝刀利刃,若非狂砍猛劈,亦很难将之一分为二,现在竟给你双爪一扯而破,爪上的劲道可想而知,若你以此两爪伤我,我在重创之下,胜负之数亦未可知,我只奇怪为何如此良机,你只是用来卸我兵刃?”
赵匡胤向他笑了笑,却尚自说不出话来,随手拍了拍腰间长剑,又摇了摇头,显得头上伤痛丝毫未减,习德倏地醒悟过来,明白到即使立场不同,且自己已对赵匡胤痛下杀手,但赵匡胤却未能下手伤他,故此即使得到了那以性命换来的挫敌良机,赵匡胤却始终选择卸其兵刃,而即使习德在之后不领他的情而再强行出手,赵匡胤还有信心以手中长剑与失去臂甲的习德周旋,而唯一失算的是,习德的拳力便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即使已经避开,拳压还是能在擦过之时伤到了他。
在情在理上,若只是一般的江湖纷争,习德便应当放弃对赵雷二人的纠缠,而赵匡胤所付出的便己绝对足够让习二当家另眼相看,化干戈为玉帛,但当习德转头望了雷墨亭一眼,她桀骜不驯的神情便使其心生厌恶,不由得气往上涌,再加上这青龙会便涉及亲弟被杀之仇,即使习德再大仁大义也好,也过不了自己把雷墨亭就此放走,赵匡胤眼见习德面上忽现刚毅之色,及散发出浓烈的杀意,不禁叹了口气,缓缓的从腰间抽出了长剑,习德面上一寒,冷冷的道:“我再问你一次,是否决意要护着这妖女?”
赵匡胤兀自头痛欲裂,但面上已不能再示之以弱,笑道:“习二当家恁地婆妈,古某还未贵领阁下的高招!这便来吧!”说罢祭起身法向前急踏数步,右腕一挺,长剑已斜斜的向着习德的左胸刺去,明欺他左臂伤了而活动不便,可是一剑刺出后,赵匡胤大吃一惊,盖因这一剑除了准头大失预算之外,剑路更歪歪斜斜的力道大失,想不到先前习德那一拳竟造成了比赵匡胤预计中还要大的伤害,习德冷哼一声,左臂急速横挥,“啪!”的一声已击在剑背之上,赵匡胤虎口剧震下再也拿捏不住,长剑脱手的飞掉了在地上,习德为免再与他纠缠下去,也不留力,一拳便往赵匡胤的胸口打去。
眼见这一拳便要轰中赵匡胤,习德心中暗喜,就在此时,一阵急速的马蹄声忽向而起,若在平日,即使马匹远在半哩之外,高手如习德亦能清楚听见,但刚才由于正在聚精会神的与赵匡胤交手,竟给马匹跑到了这么近的距离方才惊觉,只听得雷墨亭急喝:“快救他!”跟着“嗖!嗖!嗖!”之声不断,习德乃是老江湖,急忙放弃把对着赵匡胤的那一拳打实,向上急跃,堪堪避过了从旁飞来的暗器,就在他凌空一刹之间,只见两个全身黑衣,如雷墨亭作相同打扮的人,已护了在赵匡胤的身前,习德暗提一口真气,在半空中错踏数步,竟就此凭虚临风的向旁移开,神态潇洒之极,便连黑衣人亦叫道:“好俊的功夫!”
赵匡胤刚避过了中拳一劫,眼见除了护在自己身前的黑衣人外,另外两个已守了在雷墨亭的身前,心中稍安下不由得双膝一软的坐倒在地,雷墨亭不见状不禁问道:“你怎么了?”赵匡胤苦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并不要紧,雷墨亭才略觉放心,其中一个面容较为成熟稳重的黑衣人向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干么无端受了内伤?”雷墨亭指着赵匡胤说道:“他就是教主要找的人!”转头面上一寒,指着习德狠狠的道:“而这个就是那狼心狗肺,天杀的叛教恶徒习检的亲兄习德!适才伤我的便是他!幸好得古公子死命相护,我才能等到各位叔伯赶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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