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瞧着三人,从赵普热切的表情上,所隐藏着的权欲之感,而柴荣一脸正气,能感受得到,他的确是为着天下百姓着想……
接着赵匡胤把视线,移到了张景龙的面上,从他苍白的面上,看到了神色坦然。
盖因在张景龙的心中,便感到与赵匡胤之间,向来心意一致,于此等大节大非之上,更是不会有丝毫需要思虑之处,赵匡胤倏地深深的吸了气,说道:“可否请柴兄弟及赵大哥先到园子中稍待?我想与景龙单独说话。”
柴荣点了点头,转身边走,而赵普亦是识趣之人,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狡猾,亦随即出房。
赵匡胤缓缓地道:“景龙以为郭公爷这次的作法如何?”张景龙坦然道:“先不计较他利用我们的事情,我觉得他的所作所为,跟一般以权谋私之人相去不远,看来他的最终目的,乃是欲取刘之远而代之,本来我也想在解决刘知远后才回去帮石重贵大哥,但现下既已有心无力,再加上亦不用再给郭威利用,我们交代一声后便往找石大哥吧!”
赵匡胤听着沉吟半晌,忽地说道:“景龙记得与否,当天在东门县战后的晚上,于城主府中,我曾说过的事?”张景龙想了想,说道:“赵大哥曾说,单靠你我二人之力,恐难扭转此乱世之中的各种不平之事,必需再勤加学好各种武功以外的事情。”
赵匡胤一手搭在张景龙的肩头上,喜道:“景龙记心倒好!试想着,石大哥那儿兵微将寡,还要点时间去准备打后争逐天下所需,既然郭威想利用我们,不若我们便乘此之机,既可先除刘知远此败类,又可在郭家军中学习,侍机树立我们的势力……”他一心想着若能好好把握这此机会,将来于襄助石重贵一事上必会事半功倍,越说越是高兴,却看不到张景龙的面色已变得益发难看,倏然之间再也忍耐不住,把手往桌子上一拍,凛然说道:“不行!”
赵匡胤一愕,没有说话,征征的看着张景龙……
而张景龙本身也颇感奇怪,他一向对这个义兄敬重有嘉,不知为何自己会忽地如此无礼,赵匡胤的计策十分周到,只要利用自己亲父与郭威的关系,要在郭家军中占一席位,便绝无问题,反正郭威亦想利用他们刺杀刘知远,一旦成事,赵匡胤亦功不可没,说到底也是互相利用而矣,张景龙先前在薛从云与申时配交手之时,亦曾跟雷一虎说过,欲成事者不区小节,即使用毒使诈,亦无可厚非。
但他的心中便明白个中原由,郭威待己甚厚,耗真气,传内功,亲如子侄,令其深受感动,可是转个头来,郭威却使开了他们,暗中与刘知远达成协议,欲取其位而代之,当中心计,却又使人不寒而栗,再者,这次郭威乃是要以赵匡胤作饵引刘知远入瓮,一旦事败,赵匡胤势必成为众矢之的,他虽甘于冒险,但张景龙便雅不愿再以“开山动地,破天魔拳张无争”之子的身份接近郭威。
赵匡胤看着张景龙眉头紧皱,面色执拗,忽地想起,已故的大哥赵匡济,每当与父亲赵泓殷争执之时,都是露出了此种神情,继而脑中浮起了赵匡济当年于树林身故的样子,摇了摇头,说道:“为何不行?是因为我武功低微?大家是兄弟,不妨直说。”
张景龙苦笑道:“若论武功,又有何人现下能比我更低微了?”赵匡胤断然道:“景龙你不用担心,一旦刘知远之事解决,我必四出寻访明医,把景龙的身体回复旧观!”张景龙见他说得真切,心中一动,知道他着实关心自己,暗叹口气,心中己有主意,随即笑道:“那非先要把刘知远那龟蛋宰掉不可了!”
赵匡胤一听大喜,道:“景龙你答应了?”张景龙笑道:“景龙定当支持赵大哥的决定!”顿了一顿,续道:“适才……”转念一想,笑道:“我才刚醒来,有点儿困,赵大哥可先跟柴少帅说话。”
一直站在房外园子中的柴荣及赵普,听得先前张景龙拍桌之声,还道他坚决不允,不由得面面相觑,忽地看见赵匡胤推门而出,满脸堆欢,笑道:“待景龙稍息数天,我们便同回郭家军,听候郭公爷差遣。”
张景龙身在房中,听着赵匡胤等三人在园子之中畅言满笑,他的嘴角,亦不禁湾了起来,所露出的,却是一丝淡淡的苦笑……
全因在张景龙的心中,竟泛起了久违了的寂寥之感……
适才便欲跟赵匡胤说起遇上徐铎,及得知义父顾落阳已死一事,可是不知怎地,话到口边,却开不了口……
与赵匡胤识于微时,长大后重逢更是相知相交,双方均有着于乱世中挽救百姓之心,本便同心协力,守东门县城,抗昊魔门,至今经历数番巨险,早已成生死之交。
但眼下自己武功既失,所想的方向,与赵匡胤又有所偏离,一方面既不愿再与郭威拉上关系,更不欲拖累赵匡胤,纵然不舍,心中却早有计较……
就在此时,一把阴侧侧的声音在房外向起,道:“水天星啊水天星,可还认得我了?”张景龙双眉一扬,朗声说道:“水天星乃在下化名,海无咎海兄大可唤我作“张景龙”!”
房门“吱呀”一声,随即打开,冲进来的却是雷一虎,急道:“师父,他说是你的朋友,硬说着要跟来见你。”只见海无咎随着走了进来,满脸笑容,却没有说话,张景龙笑道:“海兄多番“开言”襄助,在下还未有机会答谢。”海无咎“嗤”的一声,不屑地道:“海某平生最恨那些名门子弟,及自命正道之人,出言讥讽,如家常便饭。”
张景龙倏地重见旧人,心中一松,打趣地说:“海兄还是干着老本行?”海无咎面上一红,搔了搔头,不好意思地道:“已没有啦,自上次给你老弟骗到碧春楼后,总是提心吊胆,行事之时怕给人识穿,早已放弃了那偷鸡摸狗的玩艺儿。”张景龙笑道:“都是我不好,累得海兄失去了生继。”
海无咎摇了摇头,正色地道:“那倒不然,我的心中很感谢水……张老弟使我霍然惊醒,听得青州城中举行五大势力封盟大典此等大事,便来看看有没志同道合之士,于那洗尘宴上,竟又见到张老弟,真是凑巧!”张景龙奇道:“那洗尘宴上大都是有名望之人,你那里来的请柬?”海无咎笑了笑,道:“集贤庄中有很多人都有那请柬,我“上天入地,阴冥蝙蝠”随手施展那妙手空空之技,也不是太难到手。”
张景龙听着大笑起来,笑道:“想不到于此是非之地,巧遇故人,但大家的请柬,都是取自他人,世事真是无奇不有!”他很久已没有开怀大笑,此时见到海无咎,喜于自己昔日一时之便,竟把他带回正途,心中畅快,随即说道:“好徒儿,给为师拿文房四宝过来!”
雷一虎奇道:“干吗?”张景龙笑道:“我要跟你回青龙会,把毒龙绝刃亲自交回贵教教主手中。”雷一虎差点不信自己的耳朵,说道:“什么?”张景龙淡淡地道:“我武功已失,先前又答允过你们要完成雷前辈的遗愿,此间之事既了,现下正好跟你们回青龙会覆命。”雷一虎大喜,却兀自问道:“那要文房四宝作甚?”张景龙笑骂:“也要写封信通知赵大哥他们我要走了罢?拿多点纸来。”
张景龙与海无咎随意漫谈,不觉间雷一虎已把纸笔拿来,说道:“这许多的纸,总够了吧?”张景龙瞧了瞧,摇头道:“我将就点写。”正欲开始之际,房外忽地有人叫道:“张兄弟在吗?”
张景龙一听之下大喜,抢出房外,喜道:“司马大哥你回来了?”
只见司马江河满脸担心之色,走上前来拉着他的手,说道:“我才刚回来,敖兄弟跟我说了一切,闻得你身受重创,随即赶来。”也不待张景龙回答,手上一紧,真气从脉门处贯入,随即脸色大变,只感到自己的真气便空荡荡地毫无着力之处,放开了手,颓然叹道:“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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