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她跟在白冠之身后一步远的地方慢慢地往停马车的小院方向走着，想问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白冠之看起来似乎一直在想着事情，直到走出去一炷香的功夫，他才突然回头道：“你是不是有很多想问的？”

        “公子愿意回答吗？”琉璃有些不满他叫自己过来，却把来龙去脉瞒得死死的。

        白冠之放慢了脚步，与她并行起来，笑道：“今晚心情好，可以回答你三个问题。”

        “好，那我问了。”虽只相处了几天，琉璃已渐渐习惯了白冠之的性格，她想了想道，“那个丽姑娘是什么人？看她排场是大得不得了，只是她怎么会有云京宫里的东西？你为什么一定要买她的绣屏，就算是天上的仙女绣的，也不值一万五千两吧？还有，昨天我们干嘛要去集宝斋买东西？若说是为了今天抵一万两银子，你直接拿足了银票去买岂不更好？”

        白冠之听罢，搬起指头假装数了数，最后摇头道：“你问了五个问题，我却只能回答三个。所以，后两个问题，无效。”

        琉璃不由有点啼笑皆非，这白冠之，果然与他妹妹，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这第一个问题嘛……”白冠之的目光落到了云京城的方向，又转头来望了望琉璃，“你是云京宫里出来的，想来宫里发生的一切，我不说，你自然也知道。我们攻进宫城后，发现仁德帝几乎杀光了宫里的所有女眷，之后自我了断了。后来在清点尸首时，唯有晗香殿里的丽妃不见踪影，问来问去，都说不是投水自尽了就是逃出去了。你今天见着的这个丽姑娘，大约可能就是那位福大命大的丽妃娘娘吧。”

        “你说什么？”听到最后一句，琉璃不禁停住了脚步，“你说她是谁？”

        “丽妃啊。哦，对，你在宫里时，有没有见过？”白冠之微微诧异了下，也停了下来。

        琉璃怔住了，假如今天见到的女子是丽妃，那么她自己又是谁？

        见白冠之这么长篇大论地向她解释，应该也不会存心骗她，何况今日所见种种可疑之处，假如这个女子以丽妃的面目出现在众人面前，不管事实如何，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没见过。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针工局绣女，哪有机会见到高高在上的娘娘。”琉璃摇头道。

        “也是。若你见过，今日一见之时，就应该认得出来。”白冠之不以为意道，“不过你也算眼光锐利，这么远远地一瞧，就知道那绣屏是宫中之物了。”

        琉璃的心猛地缩了几下，她不敢去瞧白冠之，迅速地想了想，回道：“虽说这架屏风是丽妃娘娘所有，不过外框和绣布都是小女子准备的，这宫里独有的图样和花纹，再远我也认得出来。”

        这时，一个黑影突然从暗处出现，把琉璃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是秦安。他已经换了一身夜行服，对白冠之躬身一礼道：“公子，有王家的人在暗处跟踪，小凤已经去料理了。”

        白冠之点点头道：“你跟着去看一下，别叫小凤下手重了，这丫头最近脾性有点大。”

        秦安无声地消失在了夜色中，白冠之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转头对琉璃道：“刚才回答了第一个问题，第二个和第三个问题是什么来着？”

        不等琉璃回答，他又道：“哦，想起来了。不过，既然这位丽姑娘的身份你已经知晓，那么这东西，自然是她从宫中带出来的了。至于我为什么花一万五千两银子买这东西——”白冠之突然灿然一笑：“因为我喜欢。”

        说罢，他便又开始朝那小院的方向走去了，琉璃只得跟着。她心中满腹疑团，不仅没有得到解答，反而越来越迷惑了。

        到了那小院，秦安已然在等着了，却不见小凤，于是仍由秦安驾车，将他们送回府里。一路之上，白冠之只是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回去后，白冠之亲自送琉璃回到书房中，又将从车上取下的一个包裹放到她房间的桌上。

        “这是？”琉璃疑惑地问道。

        “刚买的屏风，既是宫里的东西，就留给你睹物思情吧。”白冠之轻飘飘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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