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琉璃便将昨夜的见闻简短地说与白婉之听，白婉之听得津津有味，连小丫头送来的早膳和药汤都搁着不用，倒是琉璃劝了半天，说要一起吃，才各喝了点粥，把药也服了下去。月儿自收拾了碗筷也下去吃饭。

        “梨花，那个丽姑娘是不是长得很美？”

        “那是自然了。”

        “你说她是不是真的丽妃呢？”

        琉璃一时语塞，她自然知道这是假冒的，可她若说是假的，白婉之肯定会追问她为什么会这么想，又怎么解释呢？

        “应该是真的吧。”她于是语焉不详地回答。

        白婉之沉默了一下，突然道：“这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女，若是惜命逃生也罢了，竟然还堂而皇之的抛头露面，当真是以为凭着一副好皮相就能为所欲为不成。”

        这已经不是琉璃第一次从旁人那里听到对自己这般的评价了，如此不堪，不堪到在纤尘不染的云京宫中，她在最深的噩梦里也不曾梦到过。

        “为什么……要这样说她呢？”琉璃忍不住还是艰涩地问了一句。

        白婉之冷笑一声道：“这你得问问云京城中的百姓，不，是全国的百姓了。这前朝的仁德帝年号虽然取的好，办的事却和仁、德二字没半点关系。自从这个丽妃娘娘进宫后，更是大大地办了几件好事！那位娘娘要盖一个花园子，皇帝就派人到处搜集奇花异草。后来，更是派御林军日夜兼程，从云南运来了最好的茶花，种在御花园中，博美人一笑。不说当中多少劳民伤财，御林军是派这用场的么？听我哥说，那些名种茶花，也都是从当地百姓的家里强征的，就为了这事，都扯出无数奇事出来，据说还死了人。”

        白婉之说完，犹自愤愤不平，琉璃的冷汗却下来了。

        她记得这事，但却完全不是这个样子的。

        皇上嫌她住的晗香殿太过荒凉，执意要种些花草，至于种什么，她便随口说了一句“听说云南的茶花甚美”。后来园子盖好了，她过去一看，竟种了好几本名贵茶花，也算是小小的惊喜了一下。

        她从不知道中间有这般周折，皇上也从没告诉过她。

        可这都不是理由，不知道，不代表没有发生过。

        “梨花，你怎么哭了？”白婉之突然惊呼起来。

        热热的泪珠从琉璃的脸颊滑落，滴到手背上，却似变得冰冷。琉璃赶紧擦了擦泪道：“听着觉得残忍，竟然哭了，真是……”

        一条帕子递到琉璃面前，白婉之塞入她手中：“莫哭啦，有我哥和灏哥哥他们在，这坏皇帝已经死了，再也不会有这种事了。那个丽妃嘛，若是落在我手里，哼！”

        琉璃点点头道：“是，她原该死了的。”

        “要是真死了，那还是便宜了她。可惜她现在摇身一变，成了众人仰慕的丽姑娘，自然是不会死的了。听你方才说的话看来，恐怕还会有很多男人追捧她呢。”白婉之鄙夷地说道。

        琉璃只觉得此事真的有些可悲与可笑了，可悲的是，自己这个真身还不曾死，可笑的是，那个替身倒活得风生水起。

        “不过先不说别的，我哥倒真的舍得在你身上花钱，你看中这屏风，他竟就出了一万五千两买来赠你。虽然我哥对女人大方，可我还没见他对女人这么大方过。就算我开口要这东西，他也未必肯买给我呢。”白婉之大概是见琉璃伤心，便转了话题开起了玩笑。一边说着，一边倒有了些笑意。

        白冠之对自己大方么？从这莫名得到的两件东西看，确实是。可是，自己不过是白冠之囚禁的一个疑犯罢了，往好里说，也不过是白婉之的一个侍女。现在虽然临时来伺候白冠之，在地位上，也并没有半点提高。再说，这些东西，并不是自己看中的，都是莫名其妙间白冠之就买下来丢给自己的。

        “你能跟着我哥出去见识，我羡慕得不行呢！搬到这里后我还没出过门。”白婉之摩挲着那架屏风，喃喃道。

        “那我们今日出去逛逛可好？”琉璃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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