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一怔，白冠之的笑如此突兀。在这个时候，他本不可能笑得出来。她望向他的笑脸，却发现他的眼里根本没有任何笑意。

        他的心里到底藏了什么，层层叠叠的，根本没有人能看得透。

        “哪里？”她木然跟着他的话题问道。

        他脸上的笑容更盛，目光却越加冰冷：“云京宫，晗香殿。”

        一瞬间，琉璃以为他是在耍弄自己，但是见他立刻冷然的面庞，她知道他没有说谎。

        “那是皇宫。公子弄错了吧？”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丽妃，我不是杀了你，就是娶了你。”他没有回答琉璃的问题，反而提了一句那时他与琉璃讨论那位丽姑娘时说过的话。

        当时，琉璃不过以为他是玩笑罢了。

        如今旧话重提，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我既不能杀你，只好勉为其难把你娶了。”白冠之淡淡道，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应当的事。

        琉璃一时瞠目结舌，她惊得站起了身，甚至还倒退了一步。

        “怎么？听到我娶你，怕成这样？如今这云京城里排队要嫁给我的女子，足以绕城一圈，在这宫里能有你一个位置，你应该感激才是。”他冷笑道。

        这个白冠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亦或是妖魔鬼怪，他明知自己是前朝皇妃，又与欧阳灏两情相悦，就算如此，他竟然还要娶她！只是这与安置她在宫中又有什么关系，皇宫里唯一的男人，只有皇帝一人而已。

        难道……她突然灵光一现，这么说来，面前的这个人，竟是要登堂入室，不，登基为帝？

        “你要做皇帝？”她忍不住发问。

        白冠之肃然道：“我打的天下，如何我做不得？难道，竟要送给那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尸位素餐的皇亲国戚做不成？”

        “也对，素来打了天下的人，是要坐天下的。”琉璃心中已然全部明了，“只是我不过是一个蝼蚁般的人，你放我在宫中，不过白白地浪费宫里的粮食，还占了个宫苑。你若不放心，随意找个地方，关住我，就关一辈子又如何。”

        “琉璃姑娘，你是个聪明人，一定要我把话说得如此明白吗？也罢，今日若说不明白，只怕你还不肯嫁我。”白冠之忍不住又嗤笑道，“你若在外头，小妹如何会放心？若是欧阳灏心心念念着你，外头不管哪里，他都找得到，见得着。只有在宫里，他想见也见不了。再则，欧阳灏一向是个没什么弱点的人，现在放你在宫里，就是他最大的弱点。我岂不更放心？”

        “你……”琉璃差点没有昏过去，想必这是白冠之的真心话了。他心计之深，考虑之周全，是自己望尘莫及的。这段时间以来，她根本就没意识到，在她身边的白冠之的心里其实早就转过千百个念头，每一个念头都是她想也想不到的。

        “你放心，在宫里你依旧做你的丽妃，衣食无忧，伺候的人也一个都不会少。”

        “我不想再进宫去了！”琉璃几乎要喊出来，“你让我做牛做马也好，做丫头也好，杀了我也好，只是别让我再进宫去！”

        白冠之摇摇头道：“晚了，真的，一切都晚了。”

        这是打算把晗香殿当做冷宫，囚禁自己一辈子的打算了。

        白冠之缓缓走上前来，靠近琉璃，伸手轻抚过她的长发，又将手指落到她耳际的金刚钻吊坠上，柔声道：“琉璃，你恨我？”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你就这样恨下去。我等着你。”他亦郑重地回应。然后就丢下琉璃，朝门口走去。可走了一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道：“忘了告诉你了，那个假丽妃，已经判了流放。不过集宝斋的孙老板，倒是个痴心人，将铺子弃下，准备陪那丽姑娘真的浪迹天涯去了。”

        呵，原来如此，那也不枉自己站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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