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您要去哪里？”她们出了门，可见琉璃越走越快，越走越远，小兰不禁在后头急着喊。

        “您再不能往前走了。”她跑了几步，拦在了琉璃身前。

        顺着丝竹之声，琉璃已经远远地走到了那片院墙的外面，只见不少人来人往地进出，手里大多还捧着各式器物。

        “小兰，我只过去远远地看一眼，这就回去。”她央求着，如果今天也见不到他，那今生今世恐怕再难相见。

        “您若想见公主，何不等过了今日，单请公主入宫来一聚？这热闹虽好看，可是娘娘您实在不适宜去看啊，万一被人看见……”小兰仍然不肯放行，苦苦相劝。

        如一盆冰水浇下，琉璃心中冷了下来。

        小兰见她面如死灰的表情，不忍道：“这假山挺高的，娘娘不如就爬到这假山上远远地瞧瞧吧。”

        她俩旁边确有一座小小的假山，大概有二人多高，但只是装饰用的，并没有阶梯可爬，山下是一湾碧水，养着些锦鲤。

        琉璃看了看这座假山，便伸出手脚，努力攀爬上去，小兰也帮着在下面扶着她。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和勇气，三下两下就爬到了山顶。果然，那器乐宣天的宫院一目了然。

        满目的大红色，红绸，红灯，红色的各种物件，只不见白婉之和欧阳灏，也没见到白冠之。

        她正用眼睛搜寻，突然之间乐声大作，从屋内出来两个人。准确地说，是一个人抱着另一个人。

        欧阳灏穿着大红色的吉服，看不清表情。他的臂弯中抱着同样穿着红色嫁衣，头上插满珠翠的新娘，看身形，必是白婉之了。没有看到这幅情景前，琉璃的心中还有幻想，幻想今天成婚的不是白婉之，或者娶白婉之的不是欧阳灏。然而亲眼看到之后，不知怎地，她的胸口已经痛到没有知觉了。自从出了云京宫，遇见欧阳灏，她已情不自禁地将他当做她的依赖。从此以后，她再也无人可以依赖。今后的他，是白婉之的依赖。

        也许自己不曾出现过，欧阳灏一样会娶白婉之，这样才是最好。

        “娘娘！您快下来！有人过来了！”小兰突然在下面着急地喊。

        琉璃心中一慌，手便没有抓牢，双脚一滑，竟然从假山上跌了下来，重重地摔到了池水中。

        触到池水的刹那，琉璃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假如就此自己死了，欧阳灏会不会伤心难过？

        然而没来得及让她多想，她便晕了过去。

        那池水似乎带上了魔性，一会热得要沸腾，一会冰得直让人发抖。琉璃努力想睁开眼睛，眼皮却有千斤重。她想说话，嘴唇却无论如何睁不开。恍惚中，似乎有一只温和的大手抚上自己额头，在自己耳畔轻轻叹息。她想看看这是谁，但却清醒不了，反而坠入了更深的深渊。

        她醒来时，屋子里静悄悄的，不知是清晨还是黄昏，淡淡的日光透过窗棂映在床前。床前小兰正伏在一张小几上睡觉，她便张嘴叫她，却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她就只能盯着床顶的帐子，慢慢地让自己的意识再回来。

        “啊呀，娘娘醒了！小兰！快起来！娘娘醒了！”外头进来一个端着水盆的宫女，见琉璃睁着眼睛，惊喜地叫了起来。

        小兰揉揉眼睛，见琉璃醒了，也高兴起来：“真的！快去叫太医！”

        那宫女放下水盆，忙不迭地出去了。

        小兰从水盆里取了条湿手巾出来，坐到床边，细细地替她擦着汗。琉璃这才感觉自己的力气又有点回来了，轻声问：“我这是怎么了？”

        “您跌到水里后就晕了，送您回来后马上就开始发热，请了太医来诊治，娘娘您足足睡了两天两夜。这都怪小兰不好，请恕小兰死罪。”说罢，小兰竟扑通一声跪倒了床前。

        琉璃摇摇头道：“快起来，小兰，这是我自作自受。你的脸——怎么了？”她这才发现小兰的脸上又红又肿，像是被人打过。

        小兰一低头，似乎犹豫了一下，才道：“这是皇上着人罚的。”

        “什么？”琉璃的血往上涌，如果不是实在无力，她都要从床上坐起来，“他为什么要打你？”

        “不不，这不怪皇上。是小兰不好，是小兰让您爬的假山，又没照看好娘娘……”

        白冠之……难道他来过？他倒是很会摆新君的威风，竟然对一个小姑娘下的去这么狠的手。

        “一会太医来了，让太医瞧瞧你的脸，给开点消肿的药。可惜他打你的时候我没醒，不然必不会叫你吃这个苦。”琉璃出言安慰道。

        小兰脸上浮现感激的神情，刚想说话，外头一个宫女走进来道：“娘娘，太医来了。”

        还不等琉璃发话，另一个宫女又匆匆过来，对她禀报：“娘娘，皇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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