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板猛地抬头盯着他，不信道：“你说她是谁？”

        “还有谁——”二虎道，“就是本朝——哦，现如今是前朝了，都说仁德帝在叛军进宫前杀光了自己的嫔妃，但只有一个丽妃的尸身，找来找去，没有找到，想必是逃出来了。这姑娘虽没有说自己就是那丽妃，但城里都传遍了，都说她就是那红颜祸水的妃子了。”

        这样的女子，是要侍奉大人物的，想来是不会看得上自己一介小小的珠宝商人了……孙老板心里一阵失望，叹了口气。

        二虎看老板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儿，也只好替他可惜：“听说京里倒是有许多青年才俊向这姑娘求婚，甚至还有要聘她做正妻的，可是这姑娘竟没有一个答应下来，说是若要嫁人，只会嫁给当今的英雄豪杰，谱一段英雄美人的佳话呢！”

        孙老板闻听此言，愈加不快，他冲二虎挥了挥手，喝道：“赶紧回去干活，别尽在这唠嗑！”

        二虎缩了缩脖子，嘟囔了几句，回店面去了。孙老板望着外头的雨帘，心绪起伏不定。他盼望着那个女子能再来光顾集宝斋，能多看到她一眼，也是好的。

        可他没有盼到那个女子，却盼来了另外一对奇怪的客人。

        那一日亦是个雨天，不过只是蒙蒙细雨，不打伞走在雨中，倒也是风雅的消闲。孙老板端着今年新下来的铁观音，边喝茶，边望着街景想心事。街上的行人不多，但是远处走来的两个人却瞬间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是一男一女，男的在前，女的微微落后，两个人都没有打伞。男的身形俊朗，穿着棕褐色的长袍，步履稳定，带着一种舍我其谁的霸气。女的穿着白色的罩袍，帽子遮住了秀发，但看其无法遮掩的婀娜身段，便知不是凡俗女子。这两人雨中步行而来，虽看不清面貌，却恍如谪仙般气度超然，与众不同。

        孙老板一时便看住了，没曾想这两人走着走着，竟走入了自己的店子。

        那男的走在前头，将身后的女的身影遮住，女子看上去只是一个少女，面上却蒙着一块白色的面纱，使孙老板微微地失望起来——因为少女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如夜空中的星辰般晶莹明亮，里面荡漾着如雪山上的湖泊般清澈的眼波；秀眉如叶，衬着如玉石般晶莹剔透的肌肤，当是一位绝世的美人。看不到美人的真容，孙老板心中暗叫可惜。

        “借问下，您是老板？”男的出言相询。

        “啊？正是。”孙老板这才从出神中回来，目光从男的身后的女子身上移到面前的男人身上，不由吸了口气。

        天下竟有如此俊美的男人，看样貌并非少年，但看不出实际年龄，长身玉立，五官摆放的刚刚好，苍白的肤色一点无损他的气度，反而给他增加了一番神秘之色。

        这一对男女，莫不真是天上的神仙下凡？

        “听说集宝斋是京城第一的珠宝行，果然名不虚传。”男子环顾四周，似是颇为满意。

        “请问客官贵姓？”孙老板直觉是来了大主顾了，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敝姓黄。”

        “黄公子，您是想购置些什么首饰？”

        “把你们这最好的东西拿出来。”黄公子淡淡道。

        这下，连二虎他们那帮伙计也都直起了耳朵凝神细听起来。孙老板赶紧吩咐下去：“去去，赶紧按客人的吩咐做。”

        不料黄公子却抬手阻止了那些打算从货架上搬东西下来的伙计，眯了眯眼，微笑道：“据我所知，这儿给人看到的东西，还不是最好的。”

        孙老板简直可以用大喜过望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了，看来对方不仅是个大主顾，还是个懂行的。孙老板做生意，不仅是要赚钱，假如把好东西卖给一个全然不懂风情的土豪，钱虽是赚到了，可心中总有种明珠暗投的不快。看来，这位黄公子，虽是第一次见，可今后，却像是可以引为熟客、朋友的那种类型。

        他端正起了面容，沉声道：“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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