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厚厚的一沓借粮凭证，李长歌愣了一下。

        他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抬头望着二叔李善民，开口问道：“二叔，你是从哪弄来的这么多这东西？”

        二叔李善民指了指柳家村的方向。

        哎呀一声，叹口气，道：“哎呀，还能是从哪弄的？肯定是从那些赌鬼手里面收缴上来的呗！”

        刚说完，就转换成带着怒气的语气道：

        “你说说这些赌鬼，天天不学好，不仅赌钱，还弄了这么多借粮凭证，这不明摆着是在搞投机倒把吗？”

        “像他们这种二流子，就应该全抓起来！”

        李长歌没有说话，而是点头附和一下。

        毕竟一个国家那么大，人口数量太多。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是阻止不了一些人动歪心思的。

        有时候也是存在即合理。

        像这些二流子能在这种环境下生存下来，证明是有他们的生存环境，能允许他们在灰色地带游走。

        李长歌从二叔手中接过那厚厚一沓借粮凭证。

        简单地数了一下，数目不少。这要是等到夏收的时候，去粮公所兑换粮食，估计能得到不少粮食。

        粮公所会按照借粮凭证上的利息进行支付。

        于是李长歌开口问二叔，道：“二叔，这些借粮凭证是大队支书他们让你拿过来，给我处理的吧？”

        只见二叔无奈叹气，道：

        “我也是没办法，一开始是拒绝的。但他们都说你开了代销点，肯定认识那些能把这些东西换成现钱的人，就想让你把这些东西处理掉。”

        听二叔说得这话，李长歌点点头。

        跟他猜得差不太多。

        这么多的借粮凭证，他们这些大队干部不好进行处理。不然的话，被人知道了，对他们名声不好。

        而且民间普遍对这些借粮凭证信心不足。

        都觉得很难把借出去的粮食全额要回来。

        至于凭证上写的利息？

        那更是想都不敢想，没几个人觉得拿到手。

        李长歌收起这厚厚一沓借粮凭证。

        “二叔你放心吧，给我两三天的时间，我把这些东西都换成粮票或者布票什么的，到时候再送你手里。”

        毕竟是大队支书交代下来的事情。

        人情社会，帮个忙，处理一下，也是应该的。

        还是那句话，人情越用越薄，关系越处越厚。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联系一下刘满仓，就能把这些借粮凭证出售掉。

        这东西在二道贩子那里是十分紧俏的物品。

        现在都过完年了，再等几个月就要夏收，估计刘满仓那些二道贩子正在抓紧时间，想尽办法抢购。

        见到大侄子李长歌把这些借粮凭证收下，二叔李善民又开口叮嘱两句：“能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这事儿，二叔就先帮你拖着。”

        “你要是办好了，我就带你回大队部交差。”

        “你要是没办好，就跟二叔说一声，二叔拿着这些东西去大队部，跟大队支书他们好好解释一下。”

        事儿办好了，有功劳了，就让李长歌去领好处。

        事儿没办好，要背锅了，二叔自己去扛着。

        不得不说，不愧是亲二叔，把他当亲儿子看待。

        李长歌很认真地点点头，道：“你放心，二叔。咱开这个代销点是开对了，三教九流都能打上招呼。”

        “这事儿我肯定能办妥，二叔你就等着吧！”

        听到李长歌这么自信，二叔也就没多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双手背在后面，慢悠悠的回家去了。

        大队支书把这些借粮凭证交给李长歌来处理。

        基本上是默许了他可以从中获利。

        也算是给他的处理这些借粮凭证的好处。

        这是个潜规则，大家心知肚明。

        等二叔回去没多久，媳妇儿许云娇回来，手里面还拿着针线和顶针，看样子这是要做针线活儿。

        许云娇很识趣，没问刚才二叔来是干什么。

        似乎对刚才的事情没什么好奇的心思。

        “饿了没有？今晚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刚到家，许云娇就把针线工具放到一个满是布条线团筐里，拢了一下头发，问自家男人想吃什么饭。

        她很清楚自家男人不喜欢吃集体食堂的饭。

        家里条件比较好，有足够的余粮做饭吃。

        见居家男人没说话，她又开口说：

        “这天怪冷的，要不晚上吃碗面条怎么样？我现在和面，天黑之前应该能把面条擀好，不用摸黑吃饭。”

        许云娇撸起袖子，拿起水瓢添水烧水。

        瞅着媳妇那忙碌的背影，李长歌脸上绽放出笑容，悄悄走过去，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媳妇儿的腰。

        许云娇被他的突然袭击吓了一跳。

        先是身体一阵紧绷，在意识到是自家丈夫之后，随后又恢复正常，伸手拍着抱着她腰的手，娇嗔道：“别闹，做饭呢，这大白天的，让人看见了不好！”

        许云娇赶紧朝着门外瞅一眼。

        生怕让人看见他们小两口搞这种亲密动作。

        “媳妇儿你真香！”

        “呸，油嘴滑舌的，不知道跟谁学的。”

        “我说的是事实。”

        “什么事实啊！还不是你给我用的洗发水香！”

        一提到洗发水，李长歌伸手摸了一下媳妇儿的头发，有些油。仔细想想，他俩已经好几天没洗澡了。

        李长歌松开搂着媳妇腰的手。

        许云娇这才松了口气，接着开始舀面倒水和面。

        准备给自己的丈夫做一锅香喷喷的面条。

        “媳妇儿，明天跟我去山里一趟。我知道有个山洞十分隐蔽，还很暖和，咱们去山洞里烧点水洗个澡。”

        听到丈夫的提议，许云娇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回头望一眼丈夫李长歌，小小的脑门，大大的疑惑，开口问道：“明天去山洞里面？烧水洗澡？”

        “对！”李长歌点头道。

        “在山里怎么烧水洗澡？光取水就是个问题吧？”

        “那洞里面有水，我都洗好几回了。”

        “这么冷的天，去洗澡不怕冻坏吗？”

        由于防寒措施不到位，这寒冬腊月的，农村人没有几个愿意洗澡。一旦因为洗澡生病，那就麻烦了。

        这个年代医疗条件并不充足，感冒都能要人命。

        最重要的是，一旦生病就要花钱。

        大家都穷的叮当响，没几个人愿意花钱看小病，全靠身体素质硬扛着，能好就好，不能好就等死。

        听到媳妇儿这么说，李长歌在心里感叹道：希望明天能从系统那里买到感冒药，最起码有预防措施。

        “那就等明天再说吧。明天天要是暖和了，我就带你去。要是阴天或者下雪，咱就过两天再说呗！”

        “行，我都听你的。”许云娇回答道。

        听到媳妇儿的回答，李长歌心情十分愉悦。

        给的情绪价值太到位了。

        不管他做什么决定，媳妇都会来一句都听你的。

        这样的好女人，一定要好好对待！

        天很快就黑了，热乎乎的面条也出锅了。

        李长歌和媳妇儿一人端着一大碗用猪五花肉煸出油脂的面条，吸溜吸溜吃得浑身直冒汗，十分爽快。

        这小日子过得，确实舒坦。

        别人在家里吃杂粮糊糊，他们在家吃肉汤面条。

        不仅味道好，而且还管够管饱。

        李长歌都忍不住对着媳妇儿竖大拇指，称赞道：“媳妇儿，你的手艺绝了，比我做的好吃太多了！”

        听到夸奖，许云娇笑呵呵道：“你喜欢吃就好！”

        随后就听到丈夫的一句表白的话——

        “以后我挣钱养你一辈子，你做饭养我一辈子！”

        “嗯……”许云娇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闹了个大红脸，低下头，犹如蚊子嗡嗡一般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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