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德海急忙上前热情迎接，刘总您好，欢迎您来清云港码头指导工作。

        刘子农微微皱了下眉头，随即微笑道，于总言重了。我们只是兄弟单位，想借贵方一块宝地，开展合作。哪里谈得上指导工作？

        一行人沿着宽阔的中央大道，边走边聊。刘子农放眼望去，虽然只是一个内河码头，但是确实已经初具规模。场地上有五六台龙门吊，?不远处的岸边靠泊的一艘小型集装箱船，正在进行吊装作业。集装箱堆场，几百个集装箱堆放得整整齐齐。当然，都是长荣马斯基和东方海外等境外船公司的集装箱。看不到一个远洋集团的集装箱，多少也让刘子农的心里有点不太舒服。

        刘子农以一个内行人独到专业的眼光，详细询问有关码头的各种情况，多少台集卡车，多少台吊装设备，目前主要的集装箱箱源，一年大致的吞吐量，等等。好在于德海基本上都心中有数，倒也能够对答如流。一路上谈笑风生，其实双方也都心里明白，不过是在相互摸底罢了。

        果然，等到双方在会议桌前依次入座，谈判切入正题时，火药味渐浓。

        罗亚琼首先发言，于总，关于远洋集团和清云港码头合作的可行性报告，上次我们已经讨论过。我们总部领导也非常重视与你们的合作，所以这次刘总亲自前来，商谈基本的合作意向及有关细节。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开诚布公地提出来。只要我们的大目标是一致的，我相信，没有什么细节问题是谈不拢的。

        刘子农随即说道，是啊。既然来了，我也衷心希望，能谈出一个好的结果。另外我想强调一点，我今天来，并不是来唱主角的。主角仍然是罗总。作为远洋集团下派到无城地区的网点分公司的总经理，总部对她的工作一直是肯定的，也是全力支持的。与清云港码头的合作，尽管最终的合作协议需要报请总部审核批准，但这也只是最后的一个流程而已。也就是说，对于与你们合作的相关问题，罗总有完全的决策权与决定权。这一点，我希望能够明确。

        罗亚琼的脸上始终保持着平和的微笑，没有任何表情。倒是坐在一旁的温晓钰听到此话，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吃惊。既然上次连罗亚琼自己都说过，决策权在多式联运部手里。后来也只是被对方抓住了这个软肋，才导致一直谈到今天都没有结果。那么今天大领导如此明确的表态，既是给罗总撑腰来了，同时是否也是给对方的一个下马威呢？

        于德海的态度仍然不卑不亢，非常感谢刘总罗总等各位领导的光临。同时也非常感谢远洋集团能跟我们提供这么好的合作机会。确实，我跟罗总第一次见面时就说过，我们非常希望能和中国第一的远洋集团合作。因为如果没有远洋集团的参与，仅仅与几家国外的船公司打交道，那么我们这个连当地政府都大力支持的清云港内河码头，实际上也是名不副实的。今天我仍然是这个态度，没有任何改变。这一点毋庸置疑。

        刘子农说，既然于总都已经这样表态了。我想我们之间的合作，在大原则上，应该没有什么疑义了吧？

        于德海又开始打起了太极，那是当然。只是还有一个情况，我想各位领导多少也应该有所了解吧？

        刘子农的嘴角略过一丝冷笑，什么情况？于总该不会说，做不了主，不能拍板，还需要向您的领导请示吧？

        于德海陪着笑脸奉承道，刘总到底是大领导，懂行。我们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我们这个码头，虽然规模不算太大，但也是股份制企业，大的股东有三四家，小股东还有几家。虽然码头的日常管理都是我在操作，但是与哪家船公司合作，绝对是事关码头今后发展方向的重大事项。因此需要经过董事会的讨论通过。其实，如果我没记错，上次我跟罗总也已经说起过，即便我们之间能谈得拢，最终也还是要经过董事会的批准。罗总，您还记得吧？

        罗亚琼与刘子农相互会意地看了一眼，然后说道，那于总的意思是，上次我来，您说我级别不够。那行，今天我们大领导来了，结果是您的级别不够咯？

        于德海的脸上有点难看，但似乎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一脸苦相地说道，二位领导，说句真心话。我是非常非常愿意和你们合作的。但是客观情况摆在这儿，我也无能为力啊。

        一直很有风度的刘子农，这时候也忍不住有点愠怒，于总。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今天好像也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因为怎么说都不会谈成一个结果。我们还待在这儿干嘛呢？除非您也把你们那边能拍板决策的大领导请出来。

        于德海还是一脸苦相地说，我已经说过了，那是需要召开董事会才能决定的啊。

        刘子农追问道，那我再冒昧地问一句，请问你们的董事会什么时候能开？

        尽快吧。我一定及时汇报，尽量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给你们一个圆满的答复。

        对方显然是在下逐客令了。

        眼看着就要无功而返，这时候的刘子农，脸色反而轻松，他笑着对罗亚琼说，话却是说给对面听的，呵呵，真是有意思。以前说起来，办事拖拉，效率低下，好像都是国有企业的通病。如今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我们倒是把这些毛病改了不少。怎么反而倒成了一些民营企业的通病了？

        如此揶揄调侃，于德海只是见怪不怪地笑了笑，却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二位老总，恕我直言，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其实来日方长。如果不是那么着急的话，我想我们总会有合作机会的吧。只是让我觉得有点奇怪的是，我们清云港码头开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急着要跟我们谈合作呢？

        罗亚琼不由得和温晓钰相互看了一眼。对方话里有话，显然是有所指。那么又会是谁，给他们透露了信息。让他们居然会如此有恃无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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