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亚琼一下子醒悟过来，连忙握住她的手说，哎呀，你就是石总。真是失敬失敬！早就听说你了，而且海通货运也一直是我们的大客户，早就应该过去拜访你了。

        石云璐莞尔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罗总真是太客气了，应该说是我失礼了，应该是我来拜访您才对。而且，可能罗总不记得了，以前我在无城远洋时，有一次去参加总部组织的业务培训，还听您讲过课。那次您真是讲得太精彩了，真是受益匪浅。所以直到现在，我还印象深刻。

        罗亚琼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哦，那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谢谢你还一直记得，也让你见笑了。

        两个一见如故的女人，彼此间惺惺相惜，手拉着手，自然而然也就聊得很亲热，也很随意，无拘无束。平时很少注意别人衣着服饰的罗亚琼，打量着眼前的石云璐，一身黑白格子相间的休闲套装，内穿镶拼着裙边的玫红色立领衬衫，脸上略施淡妆，手上一个爱马仕的名贵手提包。不禁夸赞说，早就听说，石总是无城货代圈子里少有的气质美女，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石云璐连忙奉承道，罗总真是说笑了。您才是魔都出来的窈窕淑女，有见识，有气派。随便往哪儿一站，感觉都是鹤立鸡群。和您相比，我们这些人，才真的是上不了台面的乡下人了。

        石云璐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其实是戳到了罗亚琼的软肋。对她不熟悉的人，都以为她是土生土长如假包换的上海人。却很少有人知道她真正的籍贯。所以，如果有谁在她面前自嘲是“乡下人”时，往往是言者无意闻者有心，给她的感觉，好像就是在骂她。当然，不知者不为过，一般她也不会真和别人计较，那样反而是降低自己身份。就像此刻，仍然谈笑风生，和石云璐聊着家常。虽然各怀心思，却大有相见恨晚的味道。

        倒是一直站在罗亚琼身后的肖中杰，虽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多多少少有点尴尬。趁着罗亚琼聊得起劲，没注意的时候，石云璐看似不经意地朝着他瞥了一眼，目光却是意味深长。

        有点显得孤零零的肖中杰，无趣地讪讪走开。遇见自己熟识的同行，也会心不在焉聊上几句。然而却还是会回过头来，望着远处正神采飞扬的石云璐。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甜酸苦辣什么味道都有。

        小鱼儿，过来！

        听见有人喊她的小名，温晓钰不禁回过头去，原来是万明在跟她打招呼。于是急忙走了过去。就像是对一位长辈那样，恭恭敬敬地说，万叔叔好！

        万明假装严肃地说，你还记得叫我万叔叔啊？你说说，你有多久没来我们家了？

        温晓钰调皮地一吐舌头说，还真是啊，我自己也想不起来，好像还是今年春天的时候，去你们家吃过菜饭吧。那菜饭可真香，现在想起，还会口水直流呢。

        万明还是假装严肃地说，还记得我们家的菜饭香，我看，恐怕你连我们家的门朝着哪个方向，都已经不记得了吧？

        温晓钰大喊冤枉，那怎么可能呢。真的是太忙了。

        正聊着，罗亚琼和石云璐也走了过来。万明高兴地说，好啊，今天可真是好日子，群英荟萃，美女如云。难得难得。

        石云璐也说，是啊。万总一向低调，能在这种场合见到您，更是难得啊。

        万明呵呵一笑道，咳，我一个糟老头子，都已经是快退休的年龄了。这种场合，本来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嘛。

        罗亚琼也笑着说，好啦，万总，您就别谦虚了。您是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啊。

        石云璐接着开玩笑说，今天机会难得，万总有什么指示，快给我们说说？

        万明大笑道，说什么呢，我能有什么指示？我不是当面奉承，在这里有资格下达指示的，只有罗总。你们要知道，眼下她可是我们这个圈子里的领军人物啊。

        罗亚琼笑着威胁说，万总，天地良心，我今天哪里得罪您了，非得揪着我不放？您要是再这样，等会吃饭时，我一定把你灌醉。

        石云璐高兴地拍着手说，好啊好啊。那我们就等着看好戏了！

        万明收住笑容，朝着四周看了一眼说，哎，你们注意到没有，今天到场的，和无城远洋有点渊源的，还真不少。也包括我这个无城远洋员工的家属。

        温晓钰点点头说，是啊，万叔叔您这么一说，还真是。你看，除了我们几个，那边还有李峰，也是从无城远洋出来的。

        万明严肃地说，所以，既然都是与无城远洋有点关系的，那么只要我们几个能够抱团，精诚团结。你们信不信，无城货代圈子里的半壁江山，就应该都是我们的了。

        万明说这话时的口气，大有指点江山评说乾坤的味道。真的有点像是领导在作指示了。听起来很提气，却又让人摸不着头脑。“我们”指的是谁，如何才能抱团，又怎么做才算得上精诚团结？

        罗亚琼总觉得有点似是而非。

        她不由得又想起了刚才跟石云璐的聊天。

        虽然看上去两个人都无拘无束，无话不谈。但是说到底，还是虚与委蛇的客套罢了。开始聊些无关紧要的家常，但是说来说去，总还是免不了会提到客户。石云璐倒也并不避讳，主动提起和尤德化纤曾经也有过接触，却一再强调，还只是刚刚开始，小打小闹，成不了什么气候。绝对不能跟无城远洋这样的大公司相提并论。至于尤德化纤即将开始的竞标，虽然只是十分客气地一再强调，纯粹是“陪太子读书”但是话里话外给罗亚琼的感觉，却好像是已经稳操胜券，志在必得。

        这时候，万明又将罗亚琼叫到一边，关心地问道，罗总，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您说。

        我听方芳说，你们和清云港码头最近在谈合作的事，谈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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