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农又叮嘱说，你有这个态度，当然很好。这次不会再像上次那样，答应得好好的，过后又没下文了吧？

        罗亚琼认真地说，阿哥你放心。这次真的不会了。不管怎么说，我都会给你，也给总部领导一个交代。

        刘子农似乎是自己也觉得，对自己的这个爱徒是否有些过于严厉，于是又缓了缓口气说，你不会怪我吧。我是真的为了你好。

        罗亚琼又一次举起酒杯说，阿哥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吗？

        刘子农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于是问道，哎，上次你们来汇报的情况，那个被经侦大队带走调查的人，后来怎么样了？

        罗亚琼说，最后的调查结论还没出来。我们公司方面，基本上没什么牵连。纯属他的个人行为，与公司无关。而且我还听说，其实主犯的那家集卡车队的老板。其他有牵连的，只要能退还不当得利，应该不会被追究刑事责任。当然，需要六七十万呢，他能不能自己还了，还真是个问题。所以人暂时还被关着，还没出来。

        刘子农听了，沉吟片刻，然后胸有成竹地说，你瞧着吧。这个人肯定能出来，而且不用你出面，也不需要通过无城远洋来走流程。等到这个人出来以后，基本上跟你们就没什么关系了。

        罗亚琼好像还有些不太相信，是吗，这么肯定？

        刘子农点了支烟，又继续说，上次你们来汇报时，她能大包大揽地主动把责任承担了，我就已经有这个预感了。至于这个预感灵不灵，时间会告诉你的。

        现在的罗亚琼，当然不能与初来乍到时同日而语。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以后，应该也能想得明白，领导话里有话的玄机。而且自然而然地，刚才刘子农跟她聊起的话题，跟这件事之间，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却是否也有着某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内在联系？

        想想都有些不寒而栗。这里的水，真的太深，深到她几乎无法想象的程度。

        带着一副很时髦的太阳镜，很拉风地开着那辆蓝色敞篷车，正在路上的石云璐，从反光镜里看到有一辆别克商务车，正从后面追了上来。她知道，那是无城远洋的车子。于是她很潇洒地挥了挥手。

        他们前往同一个目的地，尤德化纤。因为今天，是尤德化纤一年一度的招标会。延宕已久，终于是“千呼万唤始出来”。

        等到车子依次开进了尤德化纤的停车场。从车里出来的石云璐，看到了第一个从车里出来的华克志，朝着他会意地微笑。作为竞争对手，对他，石云璐已做了充分准备，胜券在握。接着，又看到了在他身后出来的罗亚琼，不觉稍稍有点意外。显然，无城远洋对于这次竞标的重视程度，比她能够预判的，还要重视得多。等到看到第三个人从车里出来，石云璐有点傻眼了。先前完全没想到，居然她也来了。

        原来最后出来的，居然是方芳。

        不要说外人看到会大跌眼镜。就连罗亚琼自己，也有点始料不及。

        临近出发前还不到半个小时，在走廊上，方芳问罗亚琼，下午是不是要去尤德化纤参加在招标会？罗亚琼说，是啊。方总有时间的话，那就一起去。本来这只是一句客套话。谁知道方芳却认真地说，是啊，我正想跟你说，想和你们一起去呢。

        一听这话，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罗亚琼，不觉楞了一下。随即热情地说，真的？方总愿意去，那可真是再好不过。说实话，这种招标会，我还是第一次参加，心里没底呢。这下好了，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方芳笑着说，罗总这是恭维我呢。我也就是刚巧有时间，想和你们一起过去看看罢了。

        此刻见到方芳，石云璐恭恭敬敬地说，方总好。好久不见了。

        方芳用很随意的目光，打量了石云璐一眼，黑色皮风衣，内穿米色羊绒衫，胸前系着色彩艳丽的丝巾。脚蹬一双过膝长靴，露出丝袜包裹着的一截大腿。既性感妖娆，又不失职业风范。不禁赞叹道，小石啊，好久不见，越来越有气质了嘛。

        石云璐腼腆地一笑，哪里啊，让老领导见笑了。您还是这么年轻。

        方芳爽朗地笑道，都已经老太婆啦，还年轻？她好像突然想起似地，对了，小石，这位是罗总，你还不认识吧？

        罗亚琼连忙上前握手说，方总你不知道吧，我跟石总早就认识了。你好!

        这时候又看见有几辆车进来。也是接到通知来参加招标会的几家货代公司的代表。有彼此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众人相互打着招呼，不约而同朝着会议室走去。

        尤德化纤的物流总监卢小军，正站在新落成的办公大楼的入口处，迎接各位的到来。十分热情地一一握手寒暄。看见华克志，他亲热地一边握手，又用另一只手拍着他的肩膀说，老朋友，好久不见。还是这么瘦啊？华克志也开玩笑地说，是啊，哪能跟你比啊。卢小军和罗亚琼有过一面之缘，因此也热情地说，罗总您好。没想到您还亲自来参加，欢迎啊！倒是走在罗亚琼身后的方芳，卢小军有些陌生。罗亚琼正犹豫着，该怎么介绍才合适，没想到卢小军倒是马上反应过来，您是方总吧？方芳看着他，也觉得有些面熟，还没等她认出来，卢小军马上说，您肯定不记得了吧。十多年前，我就和无城远洋合作过，那时候，我是华经理的客户呢。这时候，方芳也想起来了，对了，你是卢小军！

        站在卢小军身边的助手，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戴着眼镜，一副稚气未脱的样子。一想到冯莉已经离开，华克志的心里有了一丝淡淡的惆怅。但他并不想表露在脸上。

        会议室里，椭圆形的会议桌上，摆放着参与竞标的各家货代的名牌，可以对号入座。还有投影仪，正对着会议室一端墙上的显示屏。以便发言者在发言时，可以一边播放PPT，一边结合播放的内容，进行生动形象的讲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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