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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花王算什么!还有更好的!

        又这么看了一会儿外面的蚂蚁搬家的送礼队伍,梅瑾萱可以感受到身边的施沐慈浑身散发着一种诡异的兴奋,且随着队伍一点点进入承乾宫,她的兴奋就越来越大。

        施沐慈表现得越期待,梅瑾萱就……越害怕。

        梅瑾萱:她在等什么?她不会安排了什么压轴惊喜吧!老天奶!前面的东西就已经够“惊”得了,她还要“惊”什么!把我们都炸飞嘛!!!!!

        在这样的忐忑、怀疑又因为基本教养,而不能去质问施沐慈,独自能耐中,梅瑾萱终于知道这丫头片子在等待什么了。

        她真的……安排了一个压轴大礼。

        在最后一个紫檀木架子搬进来,施沐慈亲自上前,把上面盖得红绸抬手一掀——

        殿内众人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蓬荜生辉”。

        临近午时,正是浓烈的阳光洒在上面,仿佛室内都被反射的金光照亮。

        那物件太过灿烂,让梅瑾萱忍不住用手挡了挡,眯起眼睛。

        等刹那的冲击过去,她放下手依旧还是觉得头晕目眩。

        金色,满目的金色,梅瑾萱都感觉自己不认识“金”这个字了。

        她的神魂被眼前的东西撞飞,然后就听到施沐慈喜悦的得意的邀功的声音:

        “这叫金玉吐蕊。叶子和梗使用深深浅浅的份啐雕刻而成,那花冠则是用了二百多片金花瓣一点一点拼起来的,都是纯金的。”

        “贵妃娘娘艳绝南平,国色天香,臣妾觉得只有这样牡丹才能配得上娘娘的独一无二。”

        是的,牡丹。

        施沐慈的这朵玉叶金冠的花是牡丹,不然也不能用上二百多片纯金花瓣不是。

        一枝三花,惟妙惟肖。每一片花瓣和叶子都有它独特的弧度和姿态,好像是自然中肆意生长而出。三个花冠的位置更是错落有致,既不拥簇,也不零散,组合起来有一种灵动优雅的美感。

        光是花瓣的塑形难度和叶子的雕刻难度,就足以让这盆牡丹价值连城,更不用提那上面都是最浓郁最通透无瑕的翠玉,还有那二百多片纯金!纯金!的花瓣!

        这是价值连城吗?

        这就是无价之宝吧!

        梅瑾萱在宫里摸爬滚打多年,自认见惯了好东西,当了三年贵妃也觉得自己拥有了很多好东西,但是那些和这盆牡丹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从今天起,她不光不认识“金”这个字,她还不认识“富贵”这两个字!

        在被施沐慈的“豪“震撼之余,梅瑾萱心里不禁浮现一个念头——和大理南越做生意,真这么赚钱吗?

        梅瑾萱探究地目光落在施沐慈的身上。

        她的意思,并不是施郡守借着互市收受贿赂,贪赃枉法,暗自经营商贾买卖。施郡守要是真这么做,也不可能大张旗鼓把违法得来的东西给自己女儿带着,送到陛下面前,打陛下的眼。

        梅瑾萱只是了解了一下,施郡守最开始是到云南郡辖属的云平县任职的。他这人很机敏,会变通,没有其他儒生的迂腐清高,作为一个外乡人,来到此等民风彪悍之地,他第一时间就抱上了地头蛇的大腿。

        也就是施沐慈母亲的娘家——黎家。

        虽有汉姓,血脉不是汉族,乃是彝族。他们这一支自唐起,便归顺于朝廷。得到不少优待不说,还有自己的私兵。

        而到了南平朝,黎家已经成了整个云南郡最大的的地主和商人。

        而在他们家慧眼独具投资施大人,把他从一个县令扶持到一郡之长后,借着郡守的便利参与互市,许多人都认为黎家已经是益州首富。

        但一个益州首富,并没有入那些权贵的眼。

        毕竟在人们心里益州还是那个穷山恶水,百族聚居,茹毛饮血的地方。

        在“上等”人的心中,只有东郡、汴州扬州、苏州、洪州的大商人才能让他们高看一眼。可现在……

        梅瑾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施沐慈,心里问: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家是不是也富可敌国了?

        施沐慈被梅瑾萱这带着三分惊疑,三分了然,三分幽怨,还有一分贫苦大众对富人的仇恨嫉妒的眼神吓到了。

        之前的洋洋得意一扫而空,她小心地问:“娘娘是不喜欢吗?”

        怎么可能不喜欢!?

        这天底下会有不喜欢金银财宝的人吗?!

        说不喜欢的都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嫉妒!

        梅瑾萱当然喜欢,而且她更明白这是施沐慈的一片心意。她赶紧收敛表情,温和地说:“当然喜欢,沐慈妹妹有心了。就是这些东西,尤其是这盆金玉吐蕊太过贵重,我实在是不好收下。妹妹还是带回去吧。”

        无功不受禄,她哪有那个脸收别人这么贵的东西。

        虽然是拒绝,但是一句“沐慈妹妹”让施沐慈心花怒放。

        她同时也感受到了梅瑾萱被黄金砸脸的惶恐。这情绪她熟~她不会误会梅姐姐的~

        于是施沐慈大手一挥:“有什么贵重的!宝剑赠英雄,宝物送佳人,我看着东西也只有放到姐姐身边才合适。”

        说着,施沐慈还放大了声音,特意把头偏了偏朝外面喊:“什么一头两头的花王,再好看能有这盆金玉吐蕊好看吗?有些人,没个脸皮,仗着和姐姐有几分相像,还真把自己当天仙了。白菜装白玉,杂草充仙草,她算哪根儿葱!”

        “给她,都给她!什么破玩意儿,贵妃娘娘都不稀得要!说得天花乱坠,也不过是朵花,今天开了,明天就败了!只有这盆真金做得牡丹,才能代表咱们贵妃,常开不败,永不凋零!”

        素雪在梅瑾萱身后,默默地捂住脸。

        好嘛,原来施沐慈是因为这事来的。

        不得不说,施沐慈对于梅瑾萱这张脸是喜欢的真心实意的。而且她这人还有一个很明显的喜恶,那就是她特烦别人在她眼前装,那是忍不了一点。

        施沐慈虽然被她爹娘养得率性,但是身份摆在那,云南郡乃至整个益州的豪门贵女她不说见了一百,也有八十。什么妖魔鬼怪她遇到过。

        所以在进入毓秀宫的第一天她就发现,那个司徒蓁美则美矣,但是忒能装。

        装柔弱,装清冷,装自己与世无争。但那肚子里满是算计贪婪。

        施沐慈可不是空口造谣,她是亲眼看到司徒蓁贿赂毓秀宫首领太监,把她排到最后一个,压轴出场的。

        所以,施沐慈本来就十分厌恶司徒蓁。如今一听司徒蓁敢越级碰瓷她的本命仙子,施沐慈哪还能忍。

        当即轻点行李,挑了最好的最贵的最奢蜜的东西,大张旗鼓地列队送到承乾宫,就是为了给贵妃撑腰。

        (梅瑾萱:大可不必!大可不必!)

        不过,现在的梅瑾萱还云里雾里,她完全没听懂施沐慈拐弯抹角骂人的话。

        她皱眉看着施沐慈:“是司徒充媛做什么了吗?关牡丹花王什么事?”

        她歪头回忆了一下:“昨天那盆姚黄已经送到承乾宫了啊?司徒充媛想要?”

        “嘎!”施沐慈瞪圆了眼睛,惊出了鸭子叫:“花王送到承乾宫了?不是说被甘露宫抢了过去。她还嘲讽什么,自己才配得上花王,贵妃娘娘是色衰爱弛……”

        素晴素凝在素雪身后疯狂对施沐慈摆手,让她别说了,都给说漏了。

        前面的素雪已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施沐慈的声音渐小,歪了歪脑袋,飘出一个问号。

        说到这种程度,梅瑾萱哪还能不懂,她慢慢回头看向正在“闭目养神”的素雪。

        ……

        本来想让施沐慈把东西带回去,但施沐慈非说那是“侮辱她”,梅瑾萱只好先把东西留下来。

        又反过来安慰了施沐慈几句,让她别把宫中的流言往心里去(施沐慈: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好像应该是我的词?),并且邀请她多来承乾宫走动、喝茶。

        小姑娘被梅瑾萱哄得心花怒放,掏出一把金瓜子,在素雪素晴素凝手里都塞上一把,又把今天帮忙抬东西的承乾宫太监们也都赏了一圈,贯彻她财大气粗的美名,这才在梅瑾萱的头痛中走了。

        施沐慈离开,素雪抿了抿唇,想跟梅瑾萱解释,她心里酝酿了好半晌的词,哪想梅瑾萱摆摆手把她的话都堵了回去。

        梅瑾萱拉过素雪的手,把头倚在素雪的身上,轻声说:“素雪姐姐。”

        就像十几岁时,那样叫着她。

        “怪不得昨天从司苑司回来,你那唇角绷得好像谁欠了你一万两银子。原来是因为这事生气啊。”

        梅瑾萱捏了捏素雪的手,觉得有点好笑,她劝:“不伤筋不动骨的,有什么好气的。你要是因为那种家伙,气坏了身体,才不值当呢。”

        素雪心里其实也知道,司徒蓁成不了气候,一切都在梅瑾萱的计算之中。

        但她就是止不住恼火。

        素雪叹了一口气,她问:“那你觉得今天这些流言,是谁传出来的?甘露宫吗?”

        “甘露宫……”梅瑾萱念着这三个字,静静思索,最后也没有回答。

        甘露宫里,一片死寂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咒骂:

        “谁!到底是谁在害我!”

        司徒蓁把桌上的一套汝窑瓷茶器全部挥到地上,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这些谣言当然不是司徒蓁传得,她脑袋进水了吗!?

        她们本来的计划,就是让她尽量低调。要用一种柔软地不经意地手段,去一点一点瓦解皇帝和梅瑾萱的关系,激化矛盾。

        所以,她怎么可能一上来就和贵妃作对。

        就连那些“年老色衰”“色衰爱弛”“配不上牡丹”的话,也不是她说的啊!那分明是褚月拉她挡挡箭牌,是褚月说的!!!!!关她什么事!

        突然,一道灵光在司徒蓁的脑海里闪过——褚月。

        “对!”司徒蓁一把拉住自己身边的宫女锦秀:“是褚月散播的流言。是她害我!”

        锦秀现在也是焦头烂额,她皱眉问:“可是褚昭仪为什么要做这些?对她有什么好处?”

        司徒蓁慢慢把手松开:是啊,针对她,对褚月能有什么好处?

        锦秀突然说:“不会还是和她那个婢女有关吧?”

        司徒蓁抬头:“什么?”

        锦秀:“昨天我们安插在崇华宫的人来传话,说褚昭仪半夜在屋内偷偷祭奠。”

        司徒蓁惊讶:“她不要命了?这可是宫里大忌。”

        锦秀:“对啊!据说,就是在祭奠她那个贴身婢女。您想,她都敢冒着掉脑袋的风险,祭拜她,可见那婢女在她心里位置之重。她以为是贵妃把婢女灭了口,所以记恨贵妃。没办法真的向贵妃复仇,所以先弄些恶心人的小手段,逞一逞口舌之快,也可以理解。”

        司徒蓁觉得,她不能理解。

        谁会为了一个奴婢要死要活啊。

        锦秀看她不说话,接着说:“不管怎样,我们试她一试不就知道了。”

        司徒蓁问:“还要拉拢她?我总觉得,她看透了我们的心思。”

        锦秀微笑:“不管看不看透,只要有共同的目标,就能成为盟友。荣国公对那位很重要,您是知道的。哪怕褚昭仪真的想利用我们,我们也得咬牙争取她。”

        司徒蓁眉头皱得死紧,半晌她叹一口气:“也只能这样了。容我想个法子。”

        ……

        目前司徒蓁好像暂时转移目标,和褚月杠上了。

        晚上,戌时之后,承乾宫则迎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李惑走进雨泽殿的时候,梅瑾萱刚沐浴完,正坐在窗户边上由素雪帮她擦头发。

        此时,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了,李惑悄悄走进去,素雪她们见李惑示意不要惊扰,便安静地停下手,离开。

        梅瑾萱支着窗棂昏昏欲睡,半点都没发现身后换了人。

        直到面前的窗户被人关上,她才清醒过来。

        “头发还湿着就吹风,也不怕生病。”

        梅瑾萱骤然回头,李惑的眉眼就在氤氲的烛火中熠熠生辉。

        他的眼神温柔似水,能把每一个被他注视的女人,溺在那片眼波中。

        但偏偏,梅瑾萱就是例外的那一个。

        她的第一反应是——

        “你怎么来了?”

        满心柔情蜜意的李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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