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腰处的缓冲地带，朝圣者们三五成群地聚集在周围，交谈声此起彼伏。风中隐约飘来的祈祷吟诵，与人群的喧闹融为一体，仿佛形成了一种独特而神秘的和声。

        然而，在这片热闹中，唯有奥拉维尔的声音如挥之不去的诅咒，冷冷地刺入耳中，持续灌注心间。

        “意外地顺利呢。只要操作得当，被蔓珠院收缴的禁书里混入什么内容都不奇怪。”

        他的声音低沉却不容忽视，像一根无形的针，扎进这片氛围，令人不安。

        石板铺成的小广场上，临时搭建的小摊子鳞次栉比。孩子们在广场边缘追逐嬉戏，清脆的笑声划破人群，像是一抹跃动的亮色，为这片圣地带来了一丝轻快的生机。

        “以圣女大人的个性，在那种地方根本忍不住。唉，没有人能忍住。只要见识了外面的世界，就一定会想知道更多——这就是‘好奇心’嘛。”

        靠近边缘的位置，一些人围坐在一起，分享带来的食物。简易炉灶上升起的炊烟在风中飘散，空气里弥漫着面饼与奶酪的香气，温暖而诱人，令人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气。

        “这些年你们一定很辛苦吧，尤其是圣女大人。那是自然的，毕竟那可是源石病呢。”

        他的声音如同黑暗的引线，将周围的喧闹声与欢笑逐渐抽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形的压迫感。

        ——开始瓦解，逐渐瓦解。

        看不见原本的立足之地，甚至以为自己正在不断坠入黑暗。

        因为奥拉维尔的话语所带来的冲击就是这样巨大。

        “等一下、不对、你——是你？！”

        “是我，原本只是想让这个国家最高的权力者动摇，让后面的事情变得顺利。但能联系上q算是意外收获吧。”

        “真是惊了一身冷汗，q先生大概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虽然不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但能收到他写给我的信，多少是因为我的觉悟被认可了。”

        “——我是这么想的。”

        老师？连老师也参与进来了吗？所以你们六年前就开始了？

        ——为什么？

        为什么可以算计到这种地步？

        很想冲上去质问，想要提着他的衣领不断摇晃他的脑袋。想要刀劈开他的大脑，看到脑浆炸裂，好让阴谋彻底终结。

        但这是不被现状所允许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任何异常都会被记录在案，化作更大的不利。

        眼前之人，一定是瞅准了时机和场合，才开始这场对话。

        而且每一次都精准无比。

        实在是，太可怕了。

        因为害怕到没办法行动。从来不曾这么切身感受到这句话的份量。

        “奥拉维尔……你已经疯了……”

        “是的，我已经疯了。如果这么说能让你好受些，就当我已经疯了吧。”再度展露自信心，奥拉维尔开诚布公道。

        “你必须承认，事到如今，你根本没有拒绝我的余地。”

        觉悟的等级相差太多，所拥有的力量更是天差地别。

        事实上，就算是老师过来，也没办法推翻对方精密到不行的棋谱吧。

        正因如此，我只能就范。

        “我会考虑看看……”

        只说了这些，便已经竭尽全力。

        就是这样悲哀的，像丧家之犬般飞速逃离，迫切想要见到江央的愿望驱动着已经精疲力竭的身体。

        直到我彻底离去，奥拉维尔也没再说出什么。

        对此稍微安心，让我替自己感到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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