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和你哥哥长得一模一样?”和林漓坐在世界树底下的叶子好奇地摸上了自己的脸,他有些苦恼地问道,“真的很像吗?明明世界树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才对。”
不是一模一样,你就是我哥哥。
林漓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把这句话藏在了心里。
他沉默地注视着满脸愁容的叶子,一点点地勾起了嘴角,同时右手悄无声息地握住了叶子的另外一只手。
叶子还抱着林漓帮他转出球心的象牙鬼工球,现在正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
“算了、不去想了。”想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头绪的叶子干脆放弃了思考,他满是歉意地朝着林漓说道,“鬼工球是我朋友送给我的,所以对不起,我不能把它送给你。”
林漓刚想摇头说,自己不需要鬼工球。
叶子热情洋溢的声音迅速地响了起来,同时他也靠了过去,主动地牵起了林漓的右手。他轻轻地说道,“因为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我把这个送给你,你可以自己去创造喜欢的东西。”
林漓看着在自己手心发着绿色幽光的白色小球彻底愣住了。
叶子清越明亮的声音还在耳边萦绕,“而且世界树也很喜欢你,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有你能来到这里。要是以后还有机会,你可以多来陪陪它们。”
林漓下意识问道,“那你呢?”
“世界树开心,我就开心。”叶子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傻乎乎地回复道。
林漓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
叶子像是被人烫了一下,瞬间从地上蹦了起来,他摸着后脖急急忙忙地喊了起来,“糟糕、糟糕!尼德霍格在叫我了,我得赶紧回去才行。欢迎你下次再来我家玩!”
说着,他抄起怀里的鬼工球拔腿就跑,其奔跑速度之快,令有着时间零的林漓瞠目结舌,最终他看着逐渐远去的叶子只是无奈地摇了一下头。
林漓又在世界树的尼伯龙根里坐了一会,像是在呼吸太古之处的第一抹空气,又像是在欣赏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不久之后,他从地上撑起身体站了起来,一步又一步地靠近了世界树。
然而神奇的是他每走一步路,身体便长大一些,与此相对的是世界树也从繁茂一点点的迎接衰败。最后等林漓真正抚上白桦树粗糙的树皮,世界树已经变成了林漓在瑞典斯德哥尔摩见过的半枯半繁的模样,他缓缓对世界树说道,“谢谢你,世界树。”
世界树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地注视着林漓,在空旷的大地上涌起了浓重的白烟,慢慢地把他的身体遮掩了。
林漓的最后一眼向外远远地眺望而去,像是要隔着厚重的白色看见叶子曾经所说的人类城市,看见古籍中繁荣到几乎神迹的龙族世界,再看一次他哥哥所创造出来的新世界。
林漓躺在寝室的床上睁开眼睛,他的手下意识往旁边摸去,结果什么也没有碰到,这是自然。因为林漓已经把鬼工球还给了他真正的主人,它当然不会留在千百万年后的林漓手中。
愣愣地盯着兰斯洛特的床铺木板架,林漓慢慢地从被子里抽出了他的右手。或许是错觉,他的掌心微微发热,像是有人跨越了时间和空间,轻轻地牵住了他的手。
林漓无声地笑了起来,把手隔着柔软的睡衣覆盖上了自己的胸膛,皮肤之下、被坚韧肋骨包裹的心脏健康得砰砰直跳,一下、两下……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止跳动。
如果说用他的一条命可以换来整个世界的稳定,那岂不是很划算吗?
林漓彻底下定了决心,他掀起被子,从床上走了下来。
—
“醒一醒。”
参孙轻轻的推了一把林彦,林彦睡得正香,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心里还纳着闷,难道康斯坦丁又被人偷走了?
他迅速地看向康斯坦丁的方向,好在脸对面的康斯坦丁睡得同样正香,林彦这才把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他的一只手还被康斯坦丁握在手里,林彦艰难地抬着脑袋,朝着参孙小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到了你让我喊你起来的时间了。”身上穿着围裙的参孙同样轻声地说道,“早饭想吃些什么?”
“鲜肉馄饨吧。”林彦想了想回答道,“我昨天刚刚包的,在冷冻层的第一个抽屉里,正好今天可以吃。”
林彦说完,扭曲着身体,扫了一眼睡得四仰八叉的诺顿一眼,叮嘱参孙道,“诺顿的份就不用做了,他估计要睡到中午了。”
参孙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厨房。
林彦重新躺了下去,看着安安稳稳躺在自己身边的康斯坦丁,到底还是硬下心肠,伸出手轻轻地推了他一下,柔声说道,“康斯坦丁,该起床了。”
“知道了……”康斯坦丁揉了一下眼睛,恍恍惚惚地从被子里抬起了头。他眯着一双惺忪的睡眼朝着林彦静慢慢地说道,“叶子,早上好。”
“早上好,康斯坦丁。”林彦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慢慢地起了身。
其实他的手臂现在有点麻,但林彦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善意的催促道,“快去刷牙吧,我帮你拿校服。早饭参孙马上就能做好,等你洗漱好就可以吃了。”
康斯坦丁点了点头,缓慢地从被子爬了出来。他看了在旁边睡得直流口水的诺顿一眼,穿上拖鞋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厕所。
林彦同样没有理会躺姿越发离谱的诺顿,先是帮康斯坦丁拿了校服,又是帮他把换下来的睡衣叠好放在了房间的凳子上,最后看着刚刚敞开的用来通风的窗户。林彦才走进了属于自己的厕所,在镜子前认真地刷起了牙。
原本林彦是不需要清洁的,因为他本质上来说连人类都不是,进食、呼吸、排泄等等人类最基本的需求,他都没有进行的必要。
然而倘若他连这些不做这些,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那他还能算得上真正的活着吗?
林彦不知道,所以他决定把自己碗里的鲜肉馄饨通通都吃完,然后再来一根油条和一杯热豆浆。
—
林彦和康斯坦丁吃完了早饭,分别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慵懒地坐在位置上。原本参孙是想洗了碗再走的,没有想到被林彦拦下了,他强烈要求参孙留给自己来洗,参孙这才不情不愿地出去上班了。
不知道为什么,参孙始终执着于照顾家里的每一个人,尤其是诺顿和康斯坦丁,一些每个人分配到的家务活动,他也会抢着去帮忙负责。
林彦想了想,觉得或许参孙本人也很享受为他们服务的感受。可这样是不对的,不能因为参孙自认是他们的下属,便理直气壮地要求他去完成所有的事情。
对于家人来说,没有什么是理所应当的,没有什么是分内之事。所以这也是林彦经常帮着参孙做家务的理由之一。
康斯坦丁倒是明白了林彦的打算,估计是想等着诺顿醒来吃了早中饭,再让诺顿去把他们的碗给洗了。
他的脑子里已经想象出了林彦鼓着一张脸,催促诺顿的模样,“我都给你包馄饨了,你不会还要让我洗碗吧?”然后诺顿就会苦哈哈地去厨房挽起袖子,林彦也会跟进去丢给诺顿一双橡皮手套,示意他洗洁精伤手,要多加注意。
康斯坦丁忍不住笑了一下,他对着坐在自己旁边睁着一双圆溜溜眼眸的林彦说道,“那叶子,我们出去上学吧。”
林彦拿了钥匙,在防盗门关上的最后一个瞬间,掠了一眼友善地和光球睡在一起的诺顿。他们睡在一起的习惯都是出奇的一致,胡乱地踢着被子,在别人的被褥里躺得东倒西歪,头发和毛发也都睡得乱翘,哪里还能看出一点他们平时的不对头,反倒像是一对没有血缘的跨物种兄弟。
林彦跟在康斯坦丁后面走出了高楼的大门。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上一次距离林彦出门上学,还是在六年前于仕兰中学就读的高一,那个时候没有人会知道一场暴雨能够拥有改变一切的力量。
与S市毒辣的夏季相比,4月不温不火的阳光几乎透明般照在林彦的脸颊上,他有些不太适应地用手背虚掩着半眯的眼睛,用指缝后的眼睛去观察自己所居住的小区,整个人莫名显出几分迷茫之色。明明这个小区是林彦挑选的,甚至还来来回回地考察了好几遍,他仍然有点胆怯,像是在害怕整个世界,小心翼翼地不敢去触碰。
走在前面的康斯坦丁感受到林彦没有赶上来,他转过身朝着伫立在门口的林彦大声催促道,“叶子——我们要去上学啦!”
林彦吓了一跳,很难想象这么洪亮且自信的声音是从那个一直跟在诺顿屁股后面,软弱且怯懦的康斯坦丁的嘴里发出来的。他看着康斯坦丁双手拎着黑色双肩包的背带,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笑容,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在早上发出这么大的声音,连脸看上去都略显酡红。然而他始终没有离开,只是坚定地站在原地,静默着等待林彦跟上来。
种在小区花坛里的郁金香已然静静开放,散发出甜美的气息。林彦迈开步子,身影越过飘忽摇曳的粉红色春樱,踩着主道的红砖跟了上去,他笑着说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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