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目标出现了，是猛鬼众的‘王将’与‘龙王’！”

        金哲俯身卧在教学楼的顶层，透过高倍施米德瞄具他的枪口已经锁定了手持梆子戴着日本能剧公卿面具的老人，手中扳机迅速扣动，25mm重型狙击子弹冲出枪膛。

        这一次射出来的并不再是榴弹……那是一粒修长的子弹，弹头是暗红色的，仿佛一块简单打磨过的红水晶，里面有血一样的光泽在流动变化。

        这颗子弹被射出枪膛后却并不是激射向戴着公卿面具的老人，而是射向老人身后冲出去的白色影子，如同一颗红色的彗星撞向月亮。

        “贤者之石子弹……可以击杀龙王的‘第五元素’。”金哲喃喃自语，“能击中他吗？”

        红色的星点精准地命中了白色的魅影……但那只是残影。

        金哲深深地叹了口气，尖锐的轰鸣声在操场上炸开，白色的影子连成一片，直冲捂着太阳穴蹲在地上的路明非。

        金哲终于确认了“龙王”的状态……按照日本蛇岐八家的说法，这个混血种的龙血已经彻底暴走，他异化为“鬼”了。

        风间琉璃的瞬间加速度超越了音速，轰声震响四野。他手持樱红色的长刀转瞬间就从教学楼的出口处直刺入操场，经行的地面上残影久久不散，如同一抹带着红色的白绫。

        陈雯雯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微微抬头只看到白色的匹练飞舞而来，而路明非只感觉头痛欲裂，双手抱着头眼前满是那些不曾见过的东西。

        男孩和女孩拉着手在冰原上逃亡，黑色的鸦群在天空中追逐，天空里降下致命的飞火，火焰把冰雪炸上天空，云层底部被照得通红，男孩捧着冰雪盖在女孩的脸上，她死了，鲜血从冰雪下面缓缓地渗了上来。

        路明非猛地抬头，却并不是看那道飞向自己的白色凶影……他看的是操场另一端拿着梆子的老人！

        那个穿着仕兰教职工制服的人，他的脸上扣着一张惨白的面具。

        那张面具上画着日本古代公卿的脸，朱红色的嘴唇铁黑色的牙齿，唇边带着端庄的笑容。

        路明非越看越觉得那根本就不是一张面具，那就是这个教职工的脸……或者那张面具根本就长在他的皮肤里！路明非亲眼看见他的嘴角向上挑起。

        教职工摩擦着手里的木梆子，诡异到尖细的响动从极遥远的地方送过来……如同风的诅咒一样贴附在路明非的脑海。

        路明非仿佛听见一座早已不再转动的古董大钟重新运转起来，正在报时，正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眼前有破碎的画面闪过，一望无际的澄净大地，白色延展无尽……铺天盖地的白色骑兵团从世界的极东一直延伸到最西，冲锋凌冽，要用白色把整个世界都吞没。

        不！不对！那不是白色的骑兵，那是白色骑兵般汹涌的狂潮……还不对！那也不是狂潮，也不是白色，那是世界最深的黑色，那些东西所到之处，天地间再无一丝的光！

        好像是一柄巨斧把路明非的大脑劈开，把另外一个人的记忆塞了进去。

        幽深的地道，他在其中爬行。腿似乎断了，像蛇那样蠕动，可他又觉得自己爬得飞快。

        他以为爬到出地道就能查出这错误记忆的真相了，可他爬进了一团耀眼的白光中，他似乎躺在手术台上，人声环绕着他，像是幽灵们在窃窃私语。

        金属器械的闪光，暗绿色和血红色的液体在细长的玻璃管中摇晃……疼痛，不可思议的疼痛，他不顾一切地挣扎，但他好像变成了一条蚕，被茧壳死死地束缚住了。

        他觉得自己要死了，他会被这个茧壳活活地闷死。

        木材摩擦的声音像是千万条蚕在咬噬桑叶，梆子敲击的声音像是古钟报时，这些本该平常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回荡，完全地压制了他。

        就在这一瞬路明非很想有人扶自己一把，但他伸手去抓却两手空空。

        这时路明非的手机响了。

        急促锐利的铃声刺破了闷闷的梆子声。让他的脑海恢复了一丝清明，眼前一片血红，那是眼球充血的症状。

        “我……我的身体到底有什么问题？！”路明非大口喘息着，感觉自己的肺部破裂了，浓重的鲜血味道从口中涌出来，呛得他脑子一片混乱，“不可能的……我的逆生三重已经完满，身体不可能再有缺陷……那我的髓海为什么是裂开的？！”

        路明非再一次看到了自己大脑部位炁流的分裂……他在风间琉璃的幻境中也曾察觉到这种异样，但在现实中却并没有发现问题，他曾一度以为那是幻觉带来的副作用。

        但这一刻他不能细想，路明非一边往后退一边用尽全力摸出手机，来电显示是一串0跟着一个*。

        他狠狠地按下接听键，力量之大令按键凹陷了下去。

        电话接通，里面传来路鸣泽的声音：“滚过来！”

        “嘭！”

        金哲的震惊的目光偏移向教学楼对面的实验楼，那栋楼的天台上全身包裹在黑色紧身作战服里的狙击手，她乌黑的长发被大风吹得飘起来，此刻她肩上扛着的AS50还在轻微地振颤着，12.7mm的子弹追求的就是一个爆炸冲击和精准。

        金哲知道AS50是今年刚刚批量研发并配备给美国海豹突击队的重型狙击枪，巨大的后坐力绝不是一个身姿高挑甚至有些偏瘦的女人可以驾驭的……毫无疑问，对方也是混血种，而且是专门来保护路明非的。

        驾着AS50的女狙击手带着深黑色的面纱，此刻聚精会神地盯着战局，像是在某个人出场，眼中充满了崇敬和期待。

        她那一枪打断了王将的手腕，鲜血飞溅的同时黑色的木梆子被冲击带得飞上了高天，王将戴着能剧面具的脸扭曲着失去了笑容，发出无声的怒吼。

        那一瞬间路明非感觉整个世界安静了，风也停滞下来，阳光凝固住仿佛金色的琥珀。

        他缓缓抬头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孩，他身上的深色西装笔挺着没有一丝褶皱，皮肤在淡淡的阳光下白得可怕。

        男孩缓缓回头，金色的眸子盯着路明非，微微一笑：“哥哥，该做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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