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萝领了命,带着侍女混入一众女眷中。
“听说这里的姻缘签很是灵验,待会可要好好的拜拜菩萨。”一位小姐巧笑着说。
“你说这次回去以后,皇上会不会赐婚呢?”一个妙龄的女孩问道,眼睛瞥了云萝一眼。
“这可说不准,卫总兵的外甥女也是正当妙龄,可谓是女中豪杰啊!”说话的女孩低头抿着茶水,眼角却偷偷看着云萝,这个神秘的十公主自从春蒐开始一直带着面纱,却将李将军家的小世子迷得神魂颠倒,大家也都好奇这位小公主长什么样子。
其中一位女孩走过去,想要不经意间扯掉云萝的面纱,明婵手疾眼快,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腕,痛的那位女孩大声尖叫,众人对云萝不好的印象又加深一层。
“我不过是拿一下茶具,你竟敢如此无礼。”女孩嗷嗷大叫着,气愤地看着云萝,云萝径直托着腮帮子,眼睛瞅着树上的鸟雀,全然无视身旁的事情。。
“冲撞了我家公主,姑娘怕是担待不起。”明婵冷冷地说道,随后狠狠地放开那个女孩的手腕。
“有什么了不起,公主又怎样,还不是放在外面养着,不让回宫。”女孩恶狠狠地说道。
“好啊!你嘴巴里不干不净说什么呢!”侍月气不过,挽起袖子,就要上前打架。
“不得无礼!我是怎么教你们的?”云萝的声音轻飘飘的传过来,侍月愤愤不平地后退了一步。
身后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女孩,“哄”的一声笑了,气的那个女孩脸一阵红一阵白,忽然刚才的女子,走上前,劝解道:“大家难得一聚,出来玩耍,说说笑笑的,可不要放在心上,伤了彼此的和气。”
挑事的女孩听了这话,生气地带着丫鬟走开了。
“还请问姐姐的芳名呢!”云萝上前问道。
“臣女安子悦,贱名怎敢污了公主尊耳!”安子悦落落大方地说。
云萝随即笑着说道:“我常年生病,不曾在宫中走动,姐姐们都不认识,这几日顽疾突发,更是少和大家走动,姐姐们不要见怪才好。”
众人说着玩笑话,稍作停留,拜了佛,各自取了姻缘签,迫不及待地求着大师开解。
“海姐姐没来,我替她求一个吧!”云萝说。
一旁的安子说却笑道:“这姻缘需得自己求,别人求的不灵验。”
云萝听了这话,只得作罢,虔诚地摇着签筒,却不料,竟有两支竹签同时掉出来,云萝只得重新求签,可是一连转了好几次,每次都是两支竹签同时掉出来,云萝好生纳闷,捡起两支竹签,一只竹签上写道“月老不知何处去,红线不系定贪杯。”另一只竹签上是“何须月老系红线,自有姻缘戏竹马。”
云萝看着两支竹签,发愣在那里,不知其意,大师接过竹签,看了云萝一眼,只说道:“缠缠绵绵是缘,还是孽,全在一念之间。”
一旁安子悦的竹签上面写道:“姻缘自有天注定,不如怜取眼前人!”大师看到,眉开眼笑地说,“姑娘这是上上签,是大富大贵之命啊!”安子悦却是若有所思。
云萝拜谢了大师,携同安子悦出来,开口说道:“姐姐好事将近啊!云萝在此要恭喜姐姐了!”
安子悦听着这话莫名其妙的话,满头的雾水,只得回应道:“公主说笑了,子悦哪有这样好的的福气啊!”
云萝听罢只是抿嘴笑着,心中暗自思忖:倘若玉瑾哥哥不是痴傻,这京中多少女子争着要嫁入王府,那里轮得到她呀!
却说这周王妃膝下只有这一子,虽然痴傻,却是众多皇子皇孙中第一个分封郡王之人,日后也是要承袭王位之人。当今圣上皇子不多,哪怕是盛宠正浓的三皇子,众人见了也只是喊一声殿下,可是见了赵玉瑾,却是要恭恭敬敬喊一声郡王爷!
同游的小姐妹又结伴向着山顶攀爬,所幸山道修了台阶,并不是陡峭,只一盏茶的功夫,众人便到了山顶。极目远眺,不远处正是积云山,山顶庙宇林立,正是皇家寺庙,双泉寺。
众人在山顶的凉亭稍作休息,因为风大,云萝和众人打了招呼,带着侍女早先一步下山,随即背后便有人小声嘀咕,“公主的架子到是摆的挺大!”
云萝听后只是笑笑不语,山不算很高,一路上修葺了不少凉亭供人休息,云萝便和两位侍女在室外的凉亭等待众人。
“刚才那位姑娘不知是谁家的小姐,这么骄横无礼,若是平日我早就上前给她两个耳光。”侍月愤愤不平地说。
“她无礼,你若和她一般见识,便是和她一样,岂不是打了我的耳光。”云萝悠悠地说道,这时风起,忽的吹开云萝的面纱,侍月和明婵一阵惊呼,忙跑着追过去,不料那面纱落入溪水,随着水流飞快的冲走了。
侍月看到,忙在身上一阵搜索,却发现随身携带的备用面纱不见了。
“是不是刚刚落到寺里了?”明婵很是着急的问。
“肯定是落在寺里了,我这就去拿!”侍月转头就向寺院跑去。
“回来,你这毛手毛脚的,再弄丢了!”明婵喊着她,“你就在这里好好陪着公主吧!”
云萝看着两姐妹手忙脚乱地样子,很是好笑,“不是什么大事,你去取了就行,我们正好在四周走走!”
云萝和侍月在凉亭中等待,不远处便有许多鲜花开的正艳,两人连忙回避,走到小溪边,忽然看到许多蝴蝶上下飞舞,侍月觉得好玩,便上前抓蝴蝶,“公主,我抓几个蝴蝶给你!”说着玩心大发。
云萝看着满天飞舞的蝴蝶,也觉得很是有趣,侍月在不远处上蹿下跳,一只也没有抓到,急的大喊大叫。忽然一只白色的蝴蝶落在云萝的肩上,云萝屏住呼吸,伸出手想要抓住它,不料它却轻盈地飞走了,云萝拿出团扇,一路跟随拍打,几次差点抓住它,却又让它逃脱了,不一会越走越远,只见那蝴蝶飞身隐入一树梨花中,消失不见了。
云萝抬头看着巨大的梨花树,只见花蕊似雪,幽香扑鼻,绿叶点点隐在繁花之后,一时出了神,再往前走去,便发现这里竟是一处梨园,越是深入进去,层层白色包裹着,仿佛进入雪日,微风吹来,洋洋洒洒的花边飘落,似是落下一场大雪,云萝看着眼前的美景,深入一口气,忽然鼻尖发痒,忍不住出声,一连几声,只觉得整个脸颊发烫,似有万千银针扎来,热痒难受。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吼叫,云萝连忙回头,却发现一头身上插着利箭的野猪猩红了眼看着她,云萝吓得魂飞魄散,野猪看着云萝,忽然发力朝着云萝奔来,云萝转身就跑,只听到身后的野猪一声惨叫,云萝却不敢回头,没命地向前跑,等跑了好久,才发现野猪没有追过来,自己却不知道身在何处。
这边侍月发现公主不见,急的团团转转,明婵看到,急的直跺脚,正好和从山顶下来的众人碰了面,连忙说明了情况,众人一时惊慌,四下分开,在漫山遍野之间找寻。
安子悦带着众人找寻了半个时辰,看到一处屋舍,正要上前询问,门口的小尼姑却是挡在门前,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说道:“施主不可上前,此处是周太妃修行之所,闲人是不能进的!”
“那有劳小师傅,可有看到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脸上遮着面纱?”安子悦问道。
“贫尼在此侍奉,不曾看到这位姑娘!”
“有劳师傅了!”安子悦说着回礼,带着一众人向别处走去。
众人刚刚离去,寺门却打开了,一位年轻女子身着海青,长发挽起,轻声细语问道:“外面何事吵闹!”
“娘子,是众位皇家姑娘,前来寻找一个十岁的姑娘。”小尼姑如实禀告。
女子的眼睛越过层层山林望向远处,目光空洞无神,似乎陷入了回忆,随后发出极轻的一丝叹气,缓缓说道:“既是如此,烦请师傅留心,若是找到那位姑娘,早日将她送还。”
云萝在林间不着边际地一通乱走,回首四周都是莽莽林木,一时间迷了路,走到一处山坡脚下青草正盛,脚底一滑整个人顺着山坡滑落下来,将云萝摔得是两眼冒金星,浑身疼痛,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侍月和明婵焦急的找了半天,眼看着太阳便要落山了,侍月在一处凉亭内发现云萝斜倚在柱子旁,脸上遮着一片青纱,浑身都是泥土,头发散乱,两人疾步上前。明婵连忙拿出披风将云萝整个裹在其中,随手整理了一下乱发。
云萝悠悠醒来,看着明婵和侍月笑道:“你们来了!”随后疼的直皱眉头。
“我看看!我看看!”周王妃心疼的上前,“这是怎么了,弄成这样!”
“我不小心踩空跌了一跤!”云萝解释说,心中却是纳闷,自己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地方,是何人救了自己!
“玉瑾!玉瑾!”周王妃连忙喊道,赵玉瑾跑过来,看到云萝这样,心疼地直喊“妹妹!”
众人游玩的时候,都是携带女眷,车辇均在山脚下,现下只得让郡王爷背着云萝,众人一路搀扶着下了山。
这边一众女孩子在寺院游玩,参与狩猎的众人,在林间奋勇地追捕着猎物。
李岩骑在马上,引弓搭箭,对准一只兔子,正要射出去,却听到身后一声箭响,一把利箭直直地射中兔子,回身,却看到一身红装的海兰眼神冰冷的盯着自己的猎物。李岩这才注意到这个赛场上不输男儿的女孩,不禁夸奖了一句“好箭法!”
海兰听到这句话,空落落的心沉甸甸地,催动胯下的马儿走上前,眼睛里满是幽怨:“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李岩听到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愣在那里,不知如何作答,随后傻傻地说道:“我不认的你,你是谁?”
海兰没有理他,自顾地说:“你可知我的名字是谁起的?”
李岩不知怎么接她的话,随即半开玩笑地说:“不会是我起的吧!”
海兰立即殷切地望着他,想要把他看穿一样,慢慢说道:“原来你还记得!”李岩吓了一跳,自己胡邹的一句话,竟是真的,惊得他差点从马上掉下来。
“我乱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李岩无比尴尬地说。
“当年我出生的时候,你指着满园的兰花说道,我看这兰花好看,就叫兰花吧,所以我才有了这个名字,海兰,李岩哥哥你不记得这些了吗?”海兰泪眼汪汪,深情脉脉地说。
李岩最受不了女孩子这些,连忙哄着她说:“你别哭,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
“你既然不记得了,我说了还有什么用,我只想告诉你,我一直很喜欢你,我本不想把这话告诉你的,可是我不想让自己留有遗憾,你听了我说的话,只当什么也没有听见,我们从此以后便在也不相识。”海兰擦干了泪水,忽然笑着说,然后扬鞭跑进了密林,只留下呆若木鸡的李岩。
感情这东西向来说不准,李岩看那海兰,十三四岁的样子,暗想自己二三岁时胡说的话,这哪里记得清楚,他甚至一度怀疑家里人是否给自己定了娃娃亲,若是真有,欺瞒君上,可是杀头的罪啊!虽说懿旨未下,可是现在大家都晓得十公主和李岩两情相悦,皇上总不能棒打鸳鸯吧!
李岩想到这里,额头直冒冷汗,回到家中立马问了母亲,母亲听了却哈哈大笑地说道:“海兰,没想到那姑娘真叫这个名字。”
李岩在一旁抓耳饶腮地,母亲却不急不缓地说:“海兰姑娘的父亲生前是你父亲身边的一名副将,她出生的时候,你才两岁,大家逗着你玩,说要你给小妹妹起个名字,你指着满院子的兰花说道,就叫兰花吧,当时大家都被你逗乐了,这名字够土的,没想到她父母竟真给她起了这个名字,海兰,这个名字好!比你有水准。”
“那后来呢!”李岩迫不及待地想知道。
“后来,她父母亡故,被他舅舅接走了,你们俩啊,说到底是一面也没有见过,当初你父亲还真想给你定了这门婚事,可是婚姻自有儿女命,我们定的未必就是合适的。”
李岩听到这里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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