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纵然刘玄不愿意和大梁对抗,那对我们固始来说,现在也还是没有太大意义啊。”杨堪凝神思索,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他也许会同意丁满和郭泰他们带老兵过境?”
“嗯,从现在的格局来看,事实上南阳方面已经有些改弦易辙的迹象了,出兵申州就是一个征兆,南阳不愿意再毫无节制的跟着关中李氏的指挥棒转,他们有他们的利益要求。”江烽一边策马慢行,一边也在整理着思绪,“刘玄把南阳府尹一职交给兄长,刘同势必要在各方面都予以刘玄支持,我认为刘玄的野心恐怕不止于申州,而有了南阳的全力支持,刘玄的胃口可能会更大。”
“光州?”杨堪一凛,“二郎,你是说刘玄也盯着光州?”
“光申二州素来紧密一体,光州仅有三县之地,地狭人少,肯定难以满足刘玄的野心,对光州有想法也正常,但是袁氏也不是好惹的,估计现在刘玄未必有这个胆量,我觉得刘玄可能是盯着南边的安州。”江烽摇摇头。
杨堪一惊,“安州?安州怕是没那么容易拿下的吧?且不说鄂黄杜家在安州有相当利益和影响力,而且义阳三关易守难攻……,不对,刘玄如果真的要谋安州,完全可以搞声东击西,从隋州出兵安州!”
“对!”对杨堪思路的开阔江烽也很欣赏,“刘玄不可能从去攻打义阳三关,只会从隋州东进,不过安州肯定也有警惕,所以刘玄要谋安州,就得要想办法麻痹安州方面才行。”
杨堪的思路越来越清晰,忍不住一击掌,“最好的掩护莫过于表现出他有意要从申州直取光州,然后再从隋州直下安州,而他只要能在申州这边做一做动作,不管袁家信不信,都得要严阵以待,光州局面本来也就还不稳,他袁氏不敢不防啊,万一南阳真的就有这个心呢?”
“呵呵,南阳肯定有这份心,只是现在条件还不成熟罢了,南阳和蔡州本来也就是因为光州许氏的愚蠢冲动而临时起意来瓜分了光申二州,你敢说袁家现在就没有打过申州的主意?”江烽哂笑,“谁也不比谁高尚,表面上可以谈笑风生把酒言欢,但是背后磨刀霍霍的事情难道还少了?”
杨堪也点头认同江烽的观点,南阳刘氏和蔡州袁氏素无渊源,也正是因为光州许氏不自量力的想要吞并申州,这才引发了祸端,结果是导致这两州易主,但是这两州本来也只是紧密相连的,现在分数两大势力,自然会让各自产生一些想法。
“二郎,对我们来说,其他都不重要,但刘玄如果要想某安州,那在申州做点儿动作麻痹安州应该是很正常的,可这对光州方面来说只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呢,说不定蔡州还会怀疑南阳已经和大梁动兵有关联呢。”
杨堪的话突然触动了江烽内心的某一处,江烽下意识的带住马,停了下来,皱眉苦思,南阳方面如果真的要缓和与大梁的关系,这倒是一个契机,以刘玄的智慧,似乎看不到这一点。
“七郎,你安排一个人回去了解一下,我估计也许南阳方面已经在和大梁方面交涉了。”江烽重新策马前行,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一次的事情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弄不好卷入进来的人会越来越多,我喜欢。”
杨堪也被江烽的话弄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好一阵后才慢慢琢磨出意思来,“二郎,你是说南阳方面对光州也许会弄假成真?”
“为什么不可以?若是大梁真的大举对蔡州用兵,而蔡州又还惦念着我们固始,光州本身就不是蔡州固有之地,南阳又有什么不可以伸手来摘这个桃子?”江烽越想越想兴奋。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场战事就太有意思了,即便是南阳方面没有这个意思,他也要面见刘玄把这个意思流露出来,看看刘玄这个老家伙会不会动心。
至于蔡州那边,嘿嘿,太有意思了,这种乱局正是江烽最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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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的品鉴着手中的图画卷轴,伸出手指抚摸了画卷纸质的质感,峨冠博带的老者良久才点点头,“照匠师所说,这已经是能做出来的最好卷轴了,宗师以为如何?”
负手站在床旁的白发老人面庞赤红,但肌肤却温润如玉,望之如神仙中人,摇摇头,“玄公,比以前的确要好许多了,但是要达到老夫的标准还有些距离,这种卷质顶多可以承受四重术法,而且还对术法属性有选择,也不能叠加,所以怎么说呢?差强人意吧。”
“宗师要求太高了,我南阳都难以制成,想必其他地方都更无希望了。”被唤作玄公的老者面部有若淡金,但是额际却又有几分莹洁润泽,正是现今的隋州刺史刘玄,一脸傲然的道。
“玄公过于托大了,现在南方诸藩在这方面的进境很大,据我所知,杭州和扬州两地的术法道藏人才辈出,尤其是年轻一辈术法人才群星璀璨,而吴越二地都对术法一脉十分推崇,所以已然有超越我们中原荆楚的迹象,玄公不可小觑啊。”白发老人不以为然的摇头,“而且吴越之地多奇山深泽,且临海,多有天材地宝,而术法一道,尤其是要承载大型术法的资材往往都需要有特别质感的资材,所以玄公若是要想在这卷轴、器具上再有精进,恐怕还不只能靠玄神加祝,更需要质感更佳的资材才行。”
大型术法器具对制作资材要求尤高,同时也对制作技艺要求很高,稍有偏差要么是材毁物灭,要么就是伤及制作者本身,所以被唤作宗师的老人语气很严肃。
“唔,我明白了,我会安排人先到扬州和杭州一行,看看能不能购买到一些特殊的资材,南阳这边商贸发达,也能够通过商肆订购一些高等级资材,总之,我们南阳这几年可能都面对这对这类中大型的书法道具、器械的巨大需求,所以还要请宗师在修行之余多指点一下他们,拜托了。”刘玄也郑重其事的躬身一揖,表示拜托。
白发老人也赶紧回礼,“玄公无需多礼,这是我分内之事,好在咱们南阳的术法渊源深远,根基深厚,所以玄公不必担心在人才上不足,只需补足资材,便可无虞。”
二人正说间,下边来人禀报,刘玄皱起眉头,显然不喜有人打扰他,倒是白发老人主动说他还需要禅定修神,所以告辞离开。
“江烽?固始江烽?”刘玄长眉一掀,人也站起身来,背负双手在室内踱步,“他们一行几人?”
“一行六人,属下观其气机,怕是有两三人都是天境之上,另外几人也在洗髓和结体期之间。”来禀报的也是刘玄侍卫首领,观人望气乃是其必备之能。
“你是说那江烽也是天境之上了?”刘玄意似不信。
南阳斥候细作素以无孔不入著称,在汴梁,在光州,南阳都投入了相当大的资源来收集各方面情报,所获甚多。
他印象中这江烽虽是光州许氏斥候出身,但武技一般,不过通脉期水准,顶多也不过洗髓期,到固始军中成为首领也不是以武技著称,倒是听说此人头脑灵活,颇有诡诈之术,怎么现在却成了天境之上?自己这侍卫首领的看人术自然不会错,倒是需要好好琢磨一下。
当然他倒不是对一个天境高手有多么重视,他只是觉得这中间如何会有这么大差异,若是斥候侦察有误,便要责罚斥候,若是江烽进境若斯,那就真的要好生评估此人的天赋了。
“应该是刚入天境的静息期,属下观其气机尚不稳定,应该是刚踏入天境不久。”
“唔,那便是此人去了汴梁有了特殊际遇了。”刘玄点点头,“你去请他们稍候,另外去请诸葛、石两位先生过来。”
趁着下属去安排和请幕僚过来,刘玄也整理了一下思绪。
这江烽倒是来得有些蹊跷,细作称其到汴梁活动,一时风头无二,这倒也能理解,大梁需要固始这样一颗钉子来掣肘蔡州和淮北,只是这颗钉子能维系多久?
大梁虽然已经明确要动兵,但刘玄知道大梁这个庞大臃肿的官僚结构要动起来没那么简单,固始能不能支撑到那个时候很难说,至少刘玄觉得很难,除非大梁那边有特别的支持和动作。
那这家伙来自己这里是来求援的?他就断定南阳会为了他固始与蔡州交恶?
刘玄忍不住笑了起来,难怪录事参军那边给这个家伙下的评价是此子心思诡谲,尤善利用人心,杜家被拉上了船,现在又轮到自己了?自己倒要好好看看这个家伙怎么来凭他那三寸不烂之舌把自己说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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