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路上，肖中杰专心开车，一路无语。金瑾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表情，不停地摆弄着车上的音响，翻来覆去只播放一首歌，花儿乐队的《嘻唰唰》，听得不厌其烦，还跟着哼唱，一边唱，一边还不时瞟一眼脸上毫无表情的肖中杰。大胜而归的得意心情，全都在歌词里了。

        停车！

        突然间，金瑾没来由地大叫了一声，将正在想心事的肖中杰给吓了一跳。他猛地一脚踩住了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惊魂未定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金瑾指了指前面三岔路口的一个广告牌说，你瞧那是什么，西港渔庄！

        肖中杰不解地问道，是啊，我知道这个地方啊。怎么了？

        金瑾说，那你知不知道，这里的鱼特别好吃？走吧，我请你吃饭。

        肖中杰有些不乐意地说，不行啊，我还得赶回去呢。下午已经跟客户约好了。

        金瑾提高了嗓门说，哎，你不看看时间啊？都已经十二点了，早餐只喝了一杯牛奶，我这肚子里可是早就在唱空城计了，你就不怕我饿晕过去？再说了，你特意帮我开车，怎么说，我也得表示一下啊。看着肖中杰还在犹豫不决的样子，金瑾又撒娇地推了他一下，好了好了，你跟客户约好了，打个电话说一下，晚点到不就行了吗？本小姐难得请你吃饭，这点面子还不肯给？

        肖中杰几乎是被金瑾生拉硬拽地拖进了一家小饭店。听任金瑾在哪里咋咋呼呼地点菜，事不关己没精打采的样子，始终一言不发。直到服务员端上来当地的一道名菜，鲫鱼塞肉，还有烂糊鳝丝和油爆虾，鲜嫩的炒藕片。香味扑鼻，很是能勾引起人的食欲。已经饿坏了的金瑾自是迫不及待，动起了筷子。嘴巴里塞得满满的，还不忘招呼肖中杰，哎，快吃啊。真好吃。

        肖中杰却仍然是眉头紧锁，稍稍动了动筷子。今天在他看来，再美味的菜肴，好像也是味同嚼蜡。

        正在大快朵颐的金瑾偶尔抬头，看见他的这副表情，有些不乐意了。哎，你干嘛？好心请你吃顿饭，倒反而好像欠了你似地。

        肖中杰放下筷子，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地问道，小金，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实话实说，今天你拉我去见这个客户，是不是早就计划好的？

        金瑾有些愣住了，干嘛你要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还想问你呢。金利不锈钢被谁拉走了，不用我来告诉你吧？

        肖中杰辩解道，这我怎么知道？现在的客户信息都是公开透明的，被谁拉去，还不是很正常的事。

        金瑾说，被谁拉去，我都没话说。可是，落到那个女人的手里，就是不正常！

        肖中杰一时被噎得无话可说，过了好一会才低声说道，什么叫那个女人，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上次去古镇时，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多一条赚钱的路子，有钱大家赚，皆大欢喜的事情，何乐而不为？我真是不明白，看你这么聪明的人，干嘛要跟钱过不去啊。

        金瑾有些倔强地说，那我上次不是也已经和你说得清清楚楚了吗？你该离她远点。跟她走得太近，对你真的没好处。你听不进去也就算了，当我白说。可是，她还要动我的客户，你不觉得有点太过分了吗？

        自觉有些理亏的肖中杰，不再辩解，脸色也不再那么僵硬，默默地叹了口气。

        金瑾又动情地说，肖哥，我对你好不好，难道你一点也没感觉出来吗？我做销售，是你一手带出来的。就冲这一点，我也会一直感激你的。过去的事情也就算了，我不会再追究。但是我真的不希望，这种事情，还会第二次发生。答应我，好吗？

        柔情似水的目光，让肖中杰几乎无可遁形。他认真地点了点头。心里却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你说你做销售，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而当年我做销售，又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如此说来，若要认真论辈分的话，岂不是你还得叫她一声“师奶”？

        肖中杰被自己突如其来的“灵感”弄得忍俊不禁，憋不住地笑出声来。金瑾不明就里地问他笑什么。他只是摇了摇头说，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石云璐第二次去见冯莉时，特意带了点小礼品。说是“小礼品”，其实也价格不菲。是从国外带回来的原装的兰蔻“小黑瓶”。开始冯莉还坚持不要，经不住石云璐小声说，哎，这样推来推去，让人看见反而不好。还好是在关了门的接待室里，冯莉无奈只得收下。红着脸说了声谢谢。石云璐却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说，咳，一点点小东西，还说什么谢不谢的？

        面对面坐着，看着冯莉摆弄着手里的水笔，有点无话可说的样子，石云璐只好先开了口，不好意思，我又来了。

        不知为什么，冯莉今天好像特别害羞，脸上的红晕一直没有褪去，她抬起头来说，不好意思的应该是我。自从上次我们合作，后来你又亲自登门拜访。所以关于你们公司的情况，我也向领导汇报了。可是领导说，目前合作的货代，已有七八家。临时再增加新的货代，也不合适。好在一年一度的物流供应商的竞标环节马上就要开始了，两个月之内肯定要完成的。所以他让你们不妨再等一下，也欢迎你们前来参加竞标。在公平公开透明的前提下，只要你们真的有这个实力，还怕竞争不过别人啊？

        石云璐大度地笑笑说，你替我谢谢你们的领导。他说得很对，公开竞争的招投标过程，对每家参与者的机会都是均等的。我们会好好准备，也一定会好好把握住机会的。

        说着，石云璐又用温柔的目光望着冯莉说，其实今天我来，就是想看看你。女人嘛，总是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如果你不忙的话，想跟你聊聊家常。不会反对吧？

        这时候的冯莉，心情已经完全放松，发自内心地说，我也是。看见你，就觉得我们俩长得特别像，就像亲姐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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