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为民大嘴一撇:
“南山桥,你一会叫我大哥,一会叫我胡为民,你到底是拿我当兄弟,还是陌生人?”
胡为民开始耍赖了,我叫他的全名,只是想表示自己说这句话是很认真很严肃的,哪里就把他当陌生人了?
“别废话了,你就说你到底是要走还是要留?”
“刚才要走,但是现在我想留下。”
“为什么?”
胡为民看了一眼绣月:
“为了让绣月还魂成人。”
“胡大哥,你要是真的想帮绣月,可以等我出宫再说,没必要现在就留下来。”
胡为民很认同地点了点头:
“说的没错,不过我刚才说了,想要绣月成人,必须有你帮忙才行。所以在此之前,我得保证你能活下来,不然我给绣月的承诺岂不是一纸空谈?”
我定定地看着胡为民:
“我要杀的可是万鬼之王的怖婴,如果到时候出了意外,别说帮不了绣月成人,可能咱俩的命都没了。”
胡为民又是一声大笑:
“如果咱们兄妹三人的命数只能走到那一步,那就该死的去死,该灰飞烟灭的去灰飞烟灭,谁也别抱怨谁。”
绣月的眼泪又噗嗤下来了:
“二位大哥,绣月出身贫穷,又身份低贱,此生能和二位大哥称一声兄妹,绣月就算是灰飞烟灭,也再无遗憾。”
我看着胡为民和绣月,两个人都很激动,大有一副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的模样,
两个人又回头看我,我闭着嘴一声不吭。
我能说什么?气氛已经到这种地步,我要是再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感觉被天打五雷轰都是应该的了。
其实我心里是很乐意的,毕竟要面对的是怖婴那种可怕的恶鬼,谁不想自己身边有两个好朋友帮忙?
天色渐亮,冷宫外有小太监传话,说皇上后半夜的时候确实睡了几个时辰的安稳觉,现在龙颜大悦,要我们过去领赏。
到了皇上的寝宫外,蒋莽满脸笑容地把我和胡为民拦住:
“二位果然是稀世奇才,我看这皇宫里所有的驱鬼师加起来,都比不上你二人的好本事。待会你们在皇上这里领了赏,就去我的将军府,我有要事找二位商量。”
我想起在蒋莽正殿上闻到的那丝鬼味,大概知道他说的要事是什么了。
胡为民还是只关心钱:
“稀世奇才的赏银,会不会比之前的多些?”
蒋莽哈哈大笑:
“银钱算什么赏赐,我要给你们的,可是能光宗耀祖,飞黄腾达的机会。”
蒋莽说完就大步离去,我和胡为民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笑了。
胡为民说:
“看来我们要留在宫中了,以后别的不说,吃香的喝辣的是没跑了。”
我点点头:
“怖婴也没跑了。”
进了皇上的寝宫,果然领到了一堆的黄金白银。皇上喜笑颜开,问我们除了赏银还想要什么。
我说:
“别的都不需要,只是皇上龙榻下的那道金光护神符得好好保护,千万不敢让人动了,省的再有恶鬼侵扰皇上的龙体。”
皇上满口答应:
“这神符日后就是朕的命,谁敢动,朕就灭了他的九族。”
绣月在我身后捂着嘴笑了。
我又说:
“皇上,我兄弟二人在宫里还没有住处。如果方便,还请皇上赐一个住的地方。冷宫那边还有两个妃子没有处理,我想带她们回去,以她们为诱饵,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恶鬼潜伏在宫中。”
皇上一听还有恶鬼,满脸惊恐:
“难道那两个贱人和恶鬼有勾结?”
我说:
“不是勾结,是她们身上怨气太重,恶鬼喜食怨气,所以会找她们。”
皇上一脸害怕:
“既是怨气,还是不要留在宫里的好。这样吧,西郊有座无人居住的老宅,是当年的怀平王所住。后来怀平王战死沙场,那座宅子就荒下了。朕现在把那所宅子赐给你们,你们带着那两个贱人去那里吧。”
胡为民喜不自胜,偷偷问我:
“王爷住的地方,肯定很大很气派吧?”
我也是山猪进城没见过世面,哪里知道王爷的住所是什么样子,只能摇头说不知道。
出了皇宫,胡为民问我为什么要带那两个妃子走,我说:
“黑毛尸不是说了吗?它已经吸走了所有无身鬼和冷宫妃子们的怨气。现在剩下的那两个妃子,就是两个可怜人。如果把她们丢在冷宫里,要么死,要么被别的恶鬼缠身,不带走怎么办?”
胡为民还是不解:
“可是带她们回去有什么用?”
我说:
“救人而已,为什么非得有用?难道你救绣月也是为了用她?”
绣月急着替自己分辨:
“我有用,我可以给二位哥哥打探消息,还可以帮你们杀恶鬼。”
我说:
“绣月,你这就此言差矣了。想当初我从蒋怜儿手里救你的时候,可从来没想过你以后会变成生魂来帮我。”
绣月哑口无言,胡为民招手让绣月跟她走:
“别理他,他不过是仗着脑子好使,嘴皮子利索欺负人罢了。有能耐下次他再找你帮忙,你别理他,看他还怎么嚣张?”
绣月没走,反而一个飘忽离我更近了:
“南大哥是好人,他当初明明知道我对他一无用处,还是不惜违背贵妃娘娘的旨意来救我,我这辈子都会报答他的。”
胡为民气的扭头就走,我在后面咧着嘴笑了。
到了蒋莽的将军府,一桌我们见都没见过的美酒佳肴,差点把我和胡为民吃的撑死。
胡为民问我:
“自从进皇宫到现在,咱俩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没吃没喝了吧?”
我说:
“岂止?还一眼未合,我现在都要困死了。”
蒋莽在旁边听着,说:
“皇上赐给你们的宅院,我已经派人打扫好了。二位想留在我这里休息,还是想回去休息,都行。”
我纳闷了,蒋莽为什么让我们先去休息?他不是说要给我们飞黄腾达的机会吗?怎么不说出来?难道是反悔了?
我这边正琢磨着,胡为民已经等不及问出了口:
“大将军不是有事和我们二人商量吗?要不我们还是先说事吧,不然回去休息也不踏实。”
蒋莽看了一眼胡为民,笑着摇摇头:
“不急,等二位休息好了再说不迟。”
蒋莽说完就低头吃菜,他太阳穴上那条肥蚕似的青筋一个沽涌,感觉要掉下来一样。
出了蒋莽的将军府,胡为民一肚子气:
“最烦这种话说一半的人,整的别人心里七上八下的。”
绣月说:
“蒋莽做事向来如此,他不喜欢别人猜透他的心思,所以就故弄玄虚,做出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
胡为民扭头看我:
“山桥,他说要给我们飞黄腾达的机会,该不会要反悔吧?”
我说:
“不用管他怎么想,反正他给不给我们机会,我们都要留在宫中。”
从将军府到怀平王的老宅,我们是一路走过去的。
雪天路滑,我白惨惨的眼珠再用力,眼前看见的还是一片白。胡为民半搀半抱,直到后晌才和我来到怀平王的老宅前。
老宅确实荒凉,大门前的台阶都是破的。一块写着“平王府”三个大字的门匾摇摇欲坠,大门一推,也是“咯吱”做响。
进了院中,枯败的野草上落了厚厚一层积雪,寒风吹着几扇门窗来回摇晃。当年气势恢宏的红墙飞檐,也早已没了旧时的模样。
胡为民看呆了:
“蒋莽说已经让人打扫过了……就这?”
我说:
“不碍事,我们自己收拾。”
我和胡为民拨开荒草准备进屋,绣月却在后面幽幽开口:
“二位哥哥,我知道大将军为什么不提给你们赏赐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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