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句话喊出去,本以为胡为民会停下手来,结果这家伙却当我是怖婴,开口就骂:
“你证明个屁,你不过是想拖延时间,或者像刚才那样,又要屁股底下抹油溜走了。”
眼看着胡为民拿缠尸蛇又要砸我,我连忙指着对面的那个“我”说:
“大哥,如果她是真的南山桥,他应该杀我给他爹娘报仇才对。为什么这半天她不来对我动手,却让你和我闹得不可开交?”
胡为民举着缠尸蛇的手终于停下了,他扭头看着对面的那个“我”,茫然起来。
我趁机躲到织布机后面,对胡为民说:
“大哥,别看她了,她才是真正的怖婴。”
胡为民又回头看我:
“你……他……我怎么相信你?”
我说:
“这张织布机是李织锦守本心的东西,她肯定不想人破坏它。但是我就不一样了,我又不会织布,留着它也没用。大哥,干脆我们两个一起把这织布机砸烂,我倒要看看,谁会第一个忍不住来保护这织布机。”
我说完也不等胡为民动手,照着织布机就狠狠地踹了一脚。
只听织布机又是一声“咔嚓”,最下面的一根木梁断成了两截。
远处,那个“我”终于不装了,又是一抖肩膀,出来了李织锦的模样。
“别动我的织布机,你们没本事找怖婴算账,却在这里拿我撒气,是看我一个弱女子好欺负吗?”
我还没说话,胡为民气的一拍大腿:
“天老爷,我竟然被这鬼东西给骗了。”
胡为民说着,抡起手里的缠尸蛇就准备去砸李织锦,我连忙叫住他:
“大哥不能再过去了,小心又被她变成了你。”
这次,胡为民很听话的停了下来。
李织锦还在担心自己的织布机:
“你二人离我的织布机远些,别弄坏了它。”
我捡起刚才断掉的那根木梁对李织锦说:
“你说你和怖婴不是一回事,那你让怖婴出来,我就不为难你。”
李织锦指着我手里的木梁说:
“你先放下我的东西。”
我双手握着木梁的两头,作出要掰断它的样子:
“你先让怖婴出来,不然我不但要折了这木梁,我还要拆了你的织布机。”
李织锦慌了,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无可奈何:
“怖婴有自己的意识,它现在感觉危险不肯出来,我也没办法。”
我说:
“那你告诉我,怎样才能让它出来?”
李织锦说:
“它不会出来的。”
我说:
“你和它不是用一个身体吗?如果你消失不见的话,它是不是就得出来?”
李织锦说:
“我逼迫不了它,这副身体的主人是我,只要它不肯出来,我就得现出原身。”
场面僵持住了,我拿着织布机上的木梁不动,李织锦也不敢乱动。胡为民双手抱着缠尸蛇左右看着我和李织锦,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这时,一直飘在半空中的绣月开口了:
“我可以让怖婴出来,但是……”
我知道绣月不是卖关子,因为她正一脸为难地看着我。
“绣月,是不是需要我做点什么,才可以引怖婴出来?”
绣月点点头:
“南大哥可以试试把怖婴的指骨拿出来,或许可以引得怖婴出来。”
我掏出挂在脖子上的指骨放在地上:
“这样就可以了?”
绣月摇头:
“南大哥给指骨上画了五雷符,怖婴惧怕那个。”
我拿起指骨,正准备解开上面的五雷符,突然就感觉哪里不对劲。
“绣月,我们刚才都看见了,怖婴不用指骨也能幻化人形,你确定它还需要这东西?”
绣月说:
“希望它需要吧,如果怖婴不会为它的指骨出来,那我们就真的没办法了。”
胡为民把缠尸蛇放在地上,又伸手抓出两把符纸:
“山桥,先试试。这次怖婴要是出来,咱兄弟俩一定要杀了它,省的它整这么多幺蛾子。”
指骨就在我手里,但是我迟迟没有解开上面的五雷符。
绝对有问题,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那个问题是什么,但是直觉告诉我,一旦我解开这指骨上的五雷符,事情就会更糟糕。
可是眼下,如果我不解开五雷符,我既不能让怖婴现身,也不能让那个问题暴露,一切只能是现在这幅无解的样子。
我想了想,把指骨拿在手里开始念咒,等到五声爆豆一样的声音响过后,我把指骨扔到地上,说:
“好了,五雷符已经解开,我们看看怖婴会不会来拿。”
让我没想到的是,指骨落地的一瞬间,竟然是绣月从半空中飘忽而下,转眼间就拿走了指骨。
紧接着,绣月就飘忽到地穴的出口处,哈哈狂笑起来:
“指骨,哈哈哈……我终于拿到它了,哈哈哈……”
胡为民本来还想着怖婴出来后拿符纸贴它,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拿走指骨的不是怖婴,而是绣月。
胡为民握着两手符纸,眼睛里满是惊讶和不解:
“绣月,你……你拿怖婴的指骨干什么?”
绣月狂笑完了,这会的脸上全是得意之色,她看着胡为民揶揄道:
“你猜?”
胡为民茫然摇头:
“我猜不到,绣月,你又不是万鬼之王,又不用幻化人形,为什么拿这东西?”
绣月得意忘形,一张嘴咧的老大,满口白牙在地穴上白色灯笼的映照下,发出森然白光:
“胡大哥,你好好猜猜看。”
胡为民不认识一样的看着绣月,然后又回头看我:
“山桥,绣月这是怎么了?”
从绣月拿走指骨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冷冷地看着她。如今胡为民问我话,我才把目光从她身上挪开。
“大哥,咱俩在死人坑里分头去找绣月,后来我掉到了羽洛公主的地坑里,你一个人是怎么找到绣月的?”
胡为民不知道我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我:
“你不见了,我就拿冥狐把自己挂在空中找你,没有去找绣月。”
我说:
“那后来你和绣月是怎么碰到一起的?”
胡为民看了一眼绣月:
“她……她是突然出现的,她说她知道你在哪里,就领我过去找你,结果还真的找到了你。”
我对着胡为民点点头,然后又看着绣月:
“怖婴,你真的太聪明了。你从头到尾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就是为了自己拿回自己的指骨。现在你终于如愿了,应该很开心吧?”
胡为民没想到我把绣月叫怖婴,整个人都不好了:
“绣月她……它是怖婴,那绣月呢?”
我说:
“绣月说三天后不回去,让我们来找她,可能那个时候绣月就知道自己会有危险。是我们大意了,随便出来一个像绣月的东西,我们就以为它是绣月。”
胡为民想知道的根本不是这些,而是急着问我:
“这东西不是绣月,那绣月呢?”
我看着怖婴:
“绣月呢?”
怖婴还是借着绣月的样貌,而且把身子缩到地穴 口准备出去了:
“绣月不该背叛我,她答应帮我取回指骨,她没做到,竟然还想偷偷帮你们查我的老底。”
我也不想听这些,还是执着地问怖婴:
“绣月呢?”
怖婴借着绣月的脸鬼魅一笑:
“她被我引到另一个地方,困在那里了。你们别想着找到她,那地方,除了我不会有人知道。”
胡为民一听可能再也见不到绣月,立刻就暴怒起来。他完全不顾自己死活,抓着两手的符纸就冲怖婴狂奔过去:
“你个祸害,我胡为民今天要是不杀了你,我就誓不为人。”
我想起刚才用三清符神力击中一个绣月时,她身上冒出来的地魂锁青烟,猛地冲过去拉住胡为民:
“不能杀它。”
胡为民怒气冲冲:
“为什么不能杀?”
我说:
“绣月的冥狐和地魂锁都被它抢了去,我估计绣月这会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而且,只有它知道绣月在哪。如果它死了,绣月也就完了。”
胡为民不相信:
“地魂锁不是只认一个主人吗?怎么会被怖婴抢去?”
我摇摇头:
“这个我也不清楚,但是现在地魂锁在怖婴身上,却是事实。”
一旁的怖婴可能觉得我和胡为民都不是它的对手,竟然很嚣张的把事实说了出来:
“绣月是生魂,她不被别人看到,别人也就拿不走她的东西。但是,我能看见她,只要我扼住她的喉咙让她离死不远,她就自己和地魂锁分开了。”
胡为民一听绣月被折磨,气的眼睛都红了:
“山桥,就算我们不杀它,也得抓住它吧?我们得逼它说出绣月的下落啊。”
这时,怖婴又一次哈哈大笑起来:
“就凭你们两个人也想抓住我?实话告诉你们,在没有拿到指骨前,我每幻化一次人形,都要拼尽全力。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了自己的指骨,我就能随意幻化人形,还能呼风唤雨。更重要的是,我还可以离开这个该死的地穴,去外面为所欲为,我甚至可以在阳光下来去自如。这普天之下,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伤到我,更别说你们两个了。”
怖婴实在是太得意了,一口气差不多幻想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美好。
而我,只能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怖婴说:
“看来,我不得不给你泼一盆冷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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