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为民真是说笑话了,傻子都知道不可能回去。
不过,胡为民说的也没错,既然出来了,那肯定是要一直朝前走的,而且肯定能找到回家的路。
我们出来的这个洞口外,是一个低矮的山坳处。地下河的水顺流而下,我们也就继续顺着岸边往下走。
一路上,我们四个人的心情都很好。大家难得地说笑着,也都回忆起了一些往事。
起初,都是我和胡为民在说自己的“丰功伟绩”,无非就是在那里捉鬼,遇到什么危险。我们如何机智,如何化险为夷等等。
中间,玄清道长偶尔说几句自己的过去。虽然只是三言两语,但是也能听出来,他老人家当年也不简单。
后面,我们都聊的差不多了,雪溶云也慢慢说起了自己的过去。
“我是皇上明媒正娶的国母,但是我知道皇上对我没有感情。他当年要登基做皇上,娶我,只是想要我爹作为三朝元老,对他鼎力支持罢了。”
雪溶云虽然借用了女师兄的身子,但是她走路还是自己的小碎步。虽然体态优雅,但是实在是慢的出奇。
胡为民走到前边又停下,一边等雪溶云走过来,一边问她:
“早知道没有感情,就不要和他成亲啊。你看我,我知道自己不喜欢那个女子,我宁愿逃避也不会勉强自己的。”
我吃了一惊:
“大哥,你说的该不会是绣月吧?你的意思你不喜欢绣月,不会和她成亲?”
胡为民明显是不想回答我,打了个哈哈继续问雪溶云:
“后来呢?皇上杀你,你那三朝元老的爹治不了他?”
雪溶云摇头:
“天不幸,我爹在皇上登基后不久就因病去世了。我那时已有身孕,本以为可以借着孩子稳了我们的关系,没想到……”
雪溶云没有再说下去,但是后面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其实我想知道的是,皇上给她的水刑到底是什么东西?又是谁把她压在地下河里的?还有,为什么封印她的阵法,要用六条大黑鱼?
我想知道,但是我不能开口问。这纯粹是个人的好奇心,并不牵扯雪溶云要做的事。
而且,这些东西都是雪溶云的伤,我不能为了自己的好奇心去揭她的伤疤。
还是等机会吧,说不定以后的什么时候,雪溶云会自己说这些出来。
四个人并不是一直走路,因为有雪溶云,所以我们是走一走,歇一歇。一直到正头顶的太阳都西斜到快落山了,我们才走出那个山坳。
地下河的水出了山坳就汇入到一条大河中,本来在地下漆黑的水,出来后却清清亮亮的,好像地下的那些污浊和黑暗都与它无关一样。
出了山坳后,我们还是分辨不出来方向。胡为民问了一个过路的老农,才知道这里是一个叫“水坳子”的地方。
胡为民听着“水坳子”这个名字,再看看地下水从山坳里流出来的方向,说当初给这个地方起名字的人,肯定是看着这水和这山坳,随便组了这三个字出来。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胡为民得了那么多钱财,现在都有心情关心这些了。
但是玄清道长可不想知道这“水坳子”的名字是怎么来的,他老人家现在急需吃一碗热汤饭,洗个热水澡。然后钻进一个又暖又棉的被窝里,好好地睡一觉。
不光是玄清道长,除了胡为民被一包袱的金玉首饰刺激的兴奋不已外,我也只想找个地方先睡觉。
四个人开始问路,打听离这里最近的集市怎么走。只要找到一个集市,肯定就能找到卖饭的铺子,睡觉的客栈。如果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再买几匹代步的马,然后打听出回京城的方向,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还好,我们这次的运气还可以。打听出最近的一个集市,只要半个时辰就能走到。
四个人匆匆赶去集市,吃饭住店加上休息,再加上我软磨硬泡让胡为民拿钱买马,总算让一切都按计划进行了起来。
我和胡为民好说,只睡了一夜就缓过来了。
雪溶云无所谓睡不睡觉,胡为民舍不得钱多开 房间,说女师兄就是个男人样子,硬是让她和我们同住一屋,她也就在板凳上坐了一夜。
只有玄清道长,睡了一夜一天还起不来。要不是担心他老人家睡死过去,我和胡为民都不准备叫他起来。
终于人到齐,马备好,一切准备就绪后,我们也踏上了回京城的路。
按我们在客栈里打听的消息,京城离“水坳子”这个地方也没有多远。如果路上骑马快一点,两天左右就能到。
一路上,四个人不再多说什么。玄清道长急着回白云观,雪溶云急着见羽洛公主。而我和胡为民则急着进宫,看看皇上和蒋莽那边有什么消息。
因为玄清道长要回白云观,所以我们半路上就分头走了。我和玄清道长约好,如果白云观这边有什么突发的事,一定要飞鸽传书给我。
玄清道长知道我说的“突发的事”,是指蒋莽可能会去白云观生事,因为他知道女师兄就是从白云观里出来的。
玄清道长也忧心忡忡:
“蒋莽有察息蟲,他要是得不到活命的秘术,恐怕也不会放过我白云观的弟子。”
我想了想,我可以暂时不回皇宫。可是,如果我带着女师兄的身子留在白云观,或许可以杀死察息蟲,但是女师兄的身子肯定是废了,雪溶云也不可能见到羽洛公主。
左思右想,几个人也想不出一个万全的计策来。胡为民出馊主意,说要不就让玄清道长和我们一起回京城。只要他老人家不在白云观,他就不会有事。
玄清道长气的都不想理胡为民,可最后还是怼了他一句:
“要是哪天你遇到危险,我劝山桥不去救你,你觉得我还是人吗?”
“当然不是……”
胡为民话说一半才反应过来,原来玄清道长是在绕着弯的骂他不是人。
玄清道长不可能弃白云观的众师兄弟不管,他也不可能不回去。实在没办法,我只好说:
“我带雪溶云先回京城,待她和羽洛公主见面后,我再带女师兄的身子回白云观。”
这时候,谁都没办法去考虑雪溶云的感受了。也许她很想多在女师兄的身子里待几天,多看看她的女儿,多看看这世上的一切。
可是,蒋莽也命悬一线,他肯定也在迫不及待地找活命药。如果让蒋莽真的找到白云观,不用说都是一件麻烦事。
好在雪溶云还算体谅,知道我们有这么多为难的地方后,只说见羽洛公主一面就足以,不会奢求别的。
现在,有没有办法都只能这么做了。玄清道长先回白云观,我和胡为民带着雪溶云赶去京城。大家争取在不影响彼此的前提下,都把自己的事做了。
回去京城的路上,雪溶云显得格外的沉默寡言,但是她的神情却很兴奋。常常一个人骑着马就笑了,甚至吃着饭都能笑出声来。
胡为民问我她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会不会女师兄不想让她用自己的身子,两个女人正在同一个身体里又争又吵?”
我说:
“真要是争吵,应该怒气冲冲才对。哪有像她一样,眉目放光,眉开眼笑的?”
胡为民点点头:
“也是……可是她这眉开眼笑的,又是为什么?”
我叹了口气:
“可能是知道自己马上就能见到羽洛公主,所以先激动了。”
胡为民也叹了口气:
“唉,也是个可怜人。年纪轻轻的生了孩子,结果孩子还被人害死,自己也丢了性命。”
胡为民唏嘘着,我也替雪溶云感慨不已。
自古帝王最无情,雪溶云真是错嫁了人。不然以她的绝美样貌,随便嫁个普通人家,定是要被人当成心肝宠的。
我和胡为民背后说雪溶云,甚至毫不回避地在她面前说起此事,雪溶云都不理会,只催问什么时候能到京城,什么时候能见到羽洛公主。
我说:
“拘魂符在平王府,等我们到了京城先回平王府。到时候,你自然会见到羽洛公主。”
一路急追紧赶,终于在第三天,日头快要落西时回到了平王府。
平王府一起的尚安,可能是皇宫里的斗法大会还没有结束,所以皇上一时也分不出精力来对付怀平王。
其实我一路上最担心的,是扎罗阿会不会来这里闹事。毕竟他把没有拿到肉身菩萨的仇,都记到我身上来了。
还好,问过怀平王后,才知道他没有来。
既然扎罗阿没来,那我也懒得多费功夫去想他。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让雪溶云和羽洛公主见上一面。
可是,当我拿出拘魂符的时候,我却傻眼了。
羽洛公主也只是一缕阴魂,如果没有一个像女师兄那样的活人身子,她也不可能显出原形。
胡为民不想在这事上浪费时间,更不想让一直苦苦思念女儿的雪溶云失望,便提出让羽洛公主的阴魂先附在他身上,待羽洛公主和雪溶云见上一面后再说。
这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虽然这样做会让胡为民的身体不舒服。但是看在胡为民拿了雪溶云那么多金玉首饰的份上……对了,当初在羽洛公主被困的地下,胡为民还拿了她的首饰。所以,就当人家母女俩拿钱买胡为民的一点牺牲,也不是不可以。
玄清道长的白云观里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我也不敢在这边多耽搁时间。直接取了羽洛公主的五色阴魂就放在了胡为民的身上。
这种情况应该叫鬼上身,但是一般的鬼上身都是鬼为了害人才上的别人的身,和胡为民这种把自己的身子借给别人用的情况还是不一样的。
雪溶云一直站在平王府的大院里,她从一进平王府的大门开始,就一直在紧张的发抖。这会见我把一缕五色魂放在了胡为民的身上,知道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儿就要出来,更是激动的站都站不稳。
我让胡为民面对着雪溶云,然后走过去扶着雪溶云,安慰她不要紧张。
胡为民站在我和雪溶云的面前,他开始的表情有点像是睡着后的那种无意识,很快眼珠子就动了动,紧接着睫毛扑闪了起来,再然后就睁开了眼睛。
羽洛公主还魂成功,但是她借着胡为民的眼睛看着雪溶云,却没有一点反应。
嗯?不应该眼含热泪,呼女唤娘,互相拥抱,然后痛哭流涕,诉说彼此对彼此的思念之情吗?
除了雪溶云还是满眼泪花外,还魂过来的羽洛公主一直无动于衷。
我本来是站在雪溶云身边的,一看情况不对,立马闪身到一边去。
有问题,要么是雪溶云,要么是羽洛公主,既然她们不相认,那肯定是有问题。
不过,这里是平王府,雪溶云和羽洛公主又是借身还魂。只要我使出三清符对付她们,她们两个谁也跑不掉。
可是,就在我暗中凝出两股三清符的神力,准备见情况不妙就先出手的时候,雪溶云突然就又激动又高兴地说:
“是我儿没错,只是她被害死时太小,不记得我这个娘了。”
我没有放松警惕:
“既然她不记得你,那你怎么确定她就是你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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