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她为什么,绣月在黑暗中低声说:
“不出一刻,那人油曦自己就会亮起来。”
我说:
“人油曦?什么东西?”
绣月说:
“就是头顶那个能烤出人油的东西,它本身就是靠燃烧人油亮起来的。只要这里的人油一直有,它就会一直亮下去。”
这真是一个绝妙的设计,我还以为那些僵死人的油没用,没想到还能用来点燃人油曦,然后继续炙烤僵死人,继续出油,继续让人油曦亮着,继续烤……
“绣月,这些东西是蒋莽设计的吗?”
绣月在黑暗中似乎轻笑了一声:
“蒋莽哪里有这般聪慧的脑子,这是当年的羽洛公主设计的,只是后来被蒋莽利用了而已……”
“等等,”
我打断绣月:
“这公主府不是在羽洛公主死后才建成的吗?她怎么可能在这里设计这些东西?”
绣月轻轻“嗤”了一声:
“谁告诉你羽洛公主死了?”
我吃了大惊:
“难道公主还没死?这怎么可能?公主府都荒废成这样了,哪里是有人住的样子?”
绣月说:
“公主没有活到现在,她只是当年在被送进公主府时还没死。”
我正要细问怎么回事,头顶的人油曦突然又亮了起来。
只一瞬间,刺眼的光亮和炙热的温度同时扑面而来,我和胡为民都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等我和胡为民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看到的,绝非是我们能想象的。
只见无数条细长的人油像白色的蛇一样,从死人坑的人油池子里蜿蜒而上,径直注入到头顶的人油曦里。
之前的人油曦因为太晃眼,我只知道它很亮,却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大。这会的人油曦才刚刚开始吃油燃烧,勉强能看它几眼。
人油曦有九个,每一个都比我的脑袋大。它们中间三个,外围六个,盘成一个类似梅花的样子。
我刚开始以为能在地下发光的巨物除了夜明珠,也不可能有别的东西。结果现在一看才发现,那根本不是夜明珠,而是九个最上面有个口子,下面吊个大布袋一样的东西。
胡为民看的稀奇,问绣月那是什么东西。
绣月说:
“尸皮,每个人油曦都是用炼不成鬼兵的死人皮做成的。这些尸皮会被放在人油里反复熬煮,然后千百次的捶打,上百张尸皮只能捶打出巴掌大一块能用的。”
胡为民张口结舌:
“所以这……这几个人油曦,用了多少尸皮?”
绣月说:
“不下上万张吧,而且人油曦夜以继日的燃烧,被烧坏的尸皮还要随时补上新的。”
我说:
“谁来熬煮尸皮?谁来捶打?谁去给烧坏的人油曦补上新的尸皮?”
绣月说:
“这就要问蒋莽了,他手下会有人定期去做这些事。”
一条条白蛇一样的人油,还在不断地往人油曦里注入,人油曦也愈发明亮起来。
我指着那些从人油池子里蜿蜒而上的人油问绣月:
“又没有人施法,这些人油怎么知道要去哪里?”
绣月说:
“人油曦本身就是一个邪物,它自己没油,就会吸取地坑里的人油。”
就在这时,更让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我们脚下的死人坑里,几十个还没有被怎么烤出人油的僵死人突然拔地而起,和那些一注注的人油一起朝人油曦飞过去。
这其中,就有那个红鼻头的男人。
我连忙问绣月怎么回事,绣月说:
“人油曦除了要人油来燃烧,还需要青壮年男子的精魂来养。这些人想必还没有成婚,所以人油曦选了他们去养自己。”
这还了得?人油曦这么邪恶,我怎么能看着它在我眼前这么放肆?
我十指相撑,正准备用三清符的神力去对付人油曦,绣月却把我拦住了:
“南大哥,你若是现在动手,蒋莽的人立马就会赶来。到时候我能走,你和胡大哥可就脱不了身了。”
我犹豫了。
现在就打草惊蛇肯定不是时候,万一我和胡胡为民被蒋莽弄死在这里,只不过是给他的豢鬼局多送了两个死人,别的什么也改变不了。
蒋莽的事,必须皇上亲自动手。而我和胡为民要做的,就是让皇上知道豢鬼局的存在,以及蒋莽准备起鬼兵造反的事实。
万般无奈,我只能放下手,眼睁睁看着那几十个男人,在九个人油曦旁边围成一圈,然后迅速的皮肉干裂,嘴里冒出的精魂也被人油曦一缕缕吸走。
最后,几十个男人只剩一堆干皮和骨头,从空中猝然而落。
胡为民看不下去了:
“我们这就去找皇上,让他自己来看看,他的护国大将军是个什么东西。”
我也恨得咬牙切齿,但是我知道,现在还不是让皇上知道这一切的时候。
不是皇上不能知道,而是现在让皇上知道,并不能证明蒋莽要造反。
这就好比你正在磨一把刀,谁知道你是用来杀人的,还是做菜的?
同样的,就算皇上知道蒋莽在炼鬼兵,到时候蒋莽说他是用鬼兵替大禹国出征,皇上肯定相信他,而不会相信我。
所以,我必须等到蒋莽真的要起鬼兵造反的那一刻,才能让皇上知道这件事。
但是在此之前,我还得想办法让皇上做出预防。不然等蒋莽的鬼兵杀到皇上面前,一切都晚了。
这真是个让人头疼的事,我虽然能在脑子里想明白这些事,但是我知道,自己做不到。
关键时刻,我想到了怀平王。现在能解决这个问题的,也只有师父了。
人油曦里注满了人油,又吸了几十个男人的精魂,这会的温度又开始炙烤起来。
我对胡为民说:
“大哥,我们先离开这里。”
胡为民问我去哪,我说:
“去平王府,找师傅帮我们出谋划策。”
胡为民急眼了:
“找师父有什么用?他老人家连平王府的大门都出不来。我们得去找皇上,只有他才能灭了蒋莽。”
我摇摇头,把我刚才的想法告诉了他。
胡为民听完就沉默了,然后起身就准备离开:
“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找师父去。”
我和胡为民要走,但是绣月却不肯和我们一起离开。
我问绣月留下来干什么,绣月说:
“怖婴也在这里,她现在不急着要回自己的指骨,有点不对劲,我得找到她看看怎么回事。”
我点点头:
“那就兵分两路。三天后,你要是还没回来,我和胡大哥就下来找你。”
临走前,胡为民殷切地叮嘱绣月:
“绣月,三天后你可一定要回来啊,这鬼地方我可不想再来了。”
绣月垂下眼睛沉默了一下,又抬头微微一笑:
“二位哥哥放心,我一定回去。”
绣月说完就飘忽而去,胡为民问我:
“绣月刚才是不是掉眼泪了?”
我没看见,就摇摇头说:
“不用担心,绣月和怖婴是老相识。她敢独自去找怖婴,就证明她有把握对付怖婴。”
我和胡为民目送绣月消失在远处,两个人转头从来时的路上往回走。
路上,我问胡为民:
“刚才,那个长脖子的人把你带到哪里去了?”
胡为民说:
“那玩意儿不是人,它是专门在这里带僵死人去烤人油的傀儡。听绣月说那玩意儿叫什么落头氏,生前是个脖子比胳膊还长的女子。她的脑袋能垂到肚子上,总是被人视做异类欺辱。后来她上吊死了,脖子也更长了。”
我叹了口气:
“也是个可怜人。”
胡为民说:
“确实可怜,听说落头氏死后,魂魄被拘不能轮回,身体还被炼成傀儡。只是这落头氏死了都上百年了,不知道怎么会被蒋莽找到,还弄到这里来了。”
我说:
“听绣月说,蒋莽手下多的是奇人异士。我还以为她说的是活人,没想到还有这种东西。”
胡为民说:
“落头氏可比活人厉害多了,她的长脖子一次能揽上百人下来,而且是瞬间完成。凡是被她用脖子揽住的人,哪怕你还没死,也会被勒到断气,乖乖站到死人坑里等着被烤人油。”
我和胡为民一路低声说话,很快就来到之前那个巴掌大的缝隙处。
这次,我和胡为民都知道这个缝隙只是个障眼法。胡为民不等我动手,一张画的花里胡哨的符纸贴上去,障眼法瞬间就消失了。
“大哥,这是什么符?”
“好像叫破障符吧,我这都是偷学别的的,记不太清了。”
好家伙,胡为民这是只管实用,别的什么都不在乎。
过了那个障眼法的地方,长脖子的落头氏还静静地站在那里,正在等下一批被送上门的僵死人。
胡为民问我要不要杀了那鬼东西,我摇摇头:
“不能打草惊蛇。”
胡为民点点头,指着落头氏的旁边说:
“我们从她身边溜过去。”
我和胡为民猫着腰,低着头,屏着呼吸,正要从旁边过去,没想到却被落头氏发现了。
只见她“呼”地一声,把她的长脖子朝我和胡为民抡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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