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道长没有说话,我就当他是默认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让女师兄找到我,然后抓住我。
还记得最后一次和女师兄打照面,是在吕老爷家的园子里。我和胡为民躲进了通冥法坛,女师兄带人追到了法坛门口。
那次,女师兄没有抓住我们。这次,我要“送货上门”了。
我和胡为民说好,从现在开始,他带着玄清道长藏身暗处,由我光明正大的出去露面。等我落到女师兄的手里后,一切再按计划行事。
但是胡为民不同意:
“你说的按计划行事,是让女师兄抓了你,然后再折磨你。可是万一女师兄抓住你,再把你交给蒋莽怎么办?到时候蒋莽会把你带到哪里去都不知道,还怎么按计划行事?”
我说:
“放心,我肯定会想办法死在女师兄手里,不会让她把我交出去。”
胡为民瞪大了眼睛:
“什么?你要死在女师兄手里?山桥,如果这件事你要这么做,那我肯定不会让你去的。”
胡为民这家伙,他能在关键时刻助你一臂之力,也能在关键时刻给你掉链子。
就比如刚才,他一句“诛连九族”,算是彻底稳了玄清道长要解决女师兄的心。
可是现在,他又在女师兄抓我这件事上犯了迷糊。
“大哥,我说被女师兄抓,或者说死在她手里,那都只是一个说法。我只是说事情是这么个事情,但是分寸我还是有的。我不可能真的让女师兄弄死我,明白吗?”
胡为民还迷瞪着,玄清道长看不下去了:
“就是以身入局的意思,老侄的目的是让我看清我大师兄的为人,他不会真的让大师兄弄死他。”
胡为民不肯承认自己想不明白,又说:
“可是山桥一旦被女师兄抓住,她肯定要把山桥带到没人的地方对他动刑,到时候我们怎么找到这个地方?”
胡为民说的这个问题,确实是个问题。但是这个问题我现在也解决不了,只能到时候看胡为民和玄清道长怎么做了。
玄清道长的意思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在不行,他也可以以身入局,就说自己要和女师兄一起做事,或许能骗的女师兄信他。
可是玄清道长这么一说,胡为民连玄清道长也不信了:
“这怎么行?你骗得女师兄信你,那我呢?万一你们师兄弟真的一条心了,到时候我又不在山桥身边,那他岂不是死的更快?”
玄清道长被胡为民气的胡子都飞起来了,一巴掌拍到胡为民的大脑袋上:
“真是越说越离谱,你要是有这么多担心,那我把水符人放在你这。到时候老侄要是真的出事,你就把我的名字和我大师兄的名字一起写到水符人上,我拿我和大师兄的命一起赔他。”
胡为民也是愣头,玄清道长赌气把装有水符人的锦囊递给他,他还真就接了过去:
“伯公,不是我信不过你。女师兄现在可是宫里的人,她要钱有钱,要权有权。我怕伯公你扛不住诱 惑,再真的和她同流合污起来,那我和山桥的一片真心错付了不说,恐怕还要把命搭进去。所以这水符人我就先收……”
胡为民话没说完,我和玄清道长同时气的七窍都生了烟。
这个胡为民啊,他怎么就该动脑子的时候,偏偏就脑子不够用了呢?
他也不想想,如果玄清道长真的贪财恋权,他完全可以把我们稳在白云观,然后偷偷找女师兄过来抓了我们,岂不是更省事一些?还至于陪着我们做这许多没必要的事,甚至还把水符人都拿出来?
胡为民看着我和玄清道长,他明知道我们两个人的五官都气的要变形了,却还是小心翼翼的把锦囊装进怀里后,才嬉皮笑脸的说道:
“我知道伯公不会害山桥,我拿这水符人,只是怕女师兄万一发现伯公的目的,我也好早点出手先收拾她,省的她连伯公一起收拾了。”
我想伸手拿回水符人,还给玄清道长。因为胡为民这样做也太信不过玄清道长,我怕玄清道长心里不满。
但是玄清道长却觉得胡为民说的有道理:
“我大师兄生性多疑,胡老侄说的情况,也不是没可能。”
玄清道长说着,就拿出一支红色狐尾毛的,一指来长的毛笔,开始教胡为民怎么给水符人写名字:
“记住,我大师兄原名黄纤枝。你拿这毛笔蘸了自己的舌 尖血,要在水符人的正反两面都写上她的名字,然后找一杯干净的水放进去。你要是有耐心等,就让杯中水自然去干,大师兄也就慢慢没命。你要是等不及,就拿火把水煮干,让她立时三刻就没命也行。”
玄清道长虽然说的认真,但是后面几句话明显是带着气的。
还好胡为民这次没有犯傻:
“伯公,我不急。只要女师兄不要了山桥的命,这水符人我还是会留着,到时候由你来处理她。”
玄清道长哼了一声:
“如果我大师兄真的抓了山桥,我又和他们一起,你又要去哪里知道我们有没有要山桥的命?”
胡为民哈哈一笑:
“这个就不用伯公费心了,想当年我胡为民也是走南闯北过的人。虽然没有做过偷鸡摸狗的事,但翻墙入室还不被人发现,也是能做到的。”
玄清道长白了胡为民一眼:
“小贼。”
玄清道长向来是个热闹人,性子比一般的长辈们活脱一些。他和胡为民这般说闹,胡为民也拿他没办法。
三个人瞎扯完了,就该计划接下来要怎么做事了。
胡为民的意思,让他先悄悄的回京城一趟,探探那边的情况再说。
我摇摇头:
“不用探,我们这次去黑池境耽搁了不少时间,我都担心女师兄他们还有没有再找我们。所以,这次必须让我大摇大摆的回去,越引人注目越好。”
胡为民放心不下:
“山桥,你身上要是有肉身菩萨,我还不至于担心你被弄死。可是你现在拿自己的命犯险,我只怕……”
我看了一眼玄清道长,然后拍了拍胡为民的肩膀:
“女师兄来者不善,我们两个又不是她的对手。如果不做出点牺牲,我们就没有赢她的希望啊。”
玄清道长当然知道我看他那一眼的意思:
“老侄,不是伯公不信你。只是我大师兄毕竟与我有师门之情,我不能仅凭你的一面之词,就要了她的命。”
我点头:
“伯公,我懂你的难处。这次能请你老人家出手帮忙,我已经谢天谢地了,不敢再有别的心思。”
三个人几番商量,又把一些细节的地方反复敲定,最后就由我先离白云观而去。
白云观离我们南沟村只有三里多地,但是南沟村离京城,骑好马日夜兼程,也得三五天的路程。
我有心去爹娘的坟前看看,但是一想起他们,心里就揪的疼。
无脸鬼姬用我娘的脸,就那么活生生的出现在我眼前,对我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我甚至在那一刻想过,能不能让我找到我爹娘的魂魄,哪怕付出任何代价,哪怕让我逆天而行,只要让他们再活过来,我什么都可以做。
这个想法很疯狂,以至于我现在一想到爹娘的坟墓,我都有种想豁出去一切,先把他们救活的冲动。
但是我忍住了,爹娘现在只是一堆白骨,他们已经没有再生还的可能。我现在唯一能为他们做的,就是想办法杀了怖婴,替爹娘报仇。
我站在去京城和回南沟村的分岔路口,沉默了很久后,才踏上了去京城的路。
虽然我心里很清楚,让爹娘再活过来是痴心妄想。但是这个念头一旦起来,我还是忍不住幻想,如果爹娘真的活过来了,那我们一家人在一起,该是多么幸福的样子?
脑子里抛锚,双脚就信步由疆起来。等我发现自己走错了路想掉头时,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我左右看看,四周荒草凄凄,别说人影,连个鬼影都没有。
我辩了一下方向,又慢慢往回走,同时在心里埋怨胡为民:
“说好了暗中跟着我,我都走到这鬼地方了,也没见他出来吱一声。”
黑色越发黑了下来,脚下的这条路我又不熟悉。越着急想离开这里,反而磕磕绊绊的走不快了。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传来。
我心里喜了一下,以为是胡为民找上我了。
但是很快,我就发现不对劲,不可能是胡为民。
我现在是掉头往回走,如果胡为民来找我,他应该和我迎面碰上才对,怎么可能走在我的身后?
不是胡为民,那还能是谁?这荒天野地的,该不是什么不长眼的鬼祟东西跟上来了吧?
其实是鬼祟我也不怕,玄清道长已经把三清符又拿回到我身上了。这会别说是鬼祟,就是万鬼之王的怖婴来了,我也敢和它正面硬钢。
可惜的是,后面的东西出声了,我才知道不是鬼祟,而是人。
“南山桥,你果然就在南沟村附近。看来黄宫师让我们守在这里等你,还真的没错。”
我没有回头,但是只听声音也想不起是谁。尤其对方说什么黄宫师,我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慢慢转身,正要仔细看看对方到底是谁,结果一块黑布却兜头而下,直接把我蒙了个眼前黑。
我想张嘴大喊,想呼救命,可是来不及了。
那个拿黑布蒙我的人在我的后脑勺上猛敲了一棒 子,我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我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只来得及在心里想一个问题:
“我该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我没死,不知道晕了多久后,我被后脑勺上剧烈的疼痛给弄醒了。
我的头上还蒙着黑布,眼前什么都看不见。
我动了一下 身体,发现手脚还能活动,就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拿掉了头上的黑布。
黑布拿掉的一瞬间,我的眼前就伸过来一张笑的极其夸张的人脸。
那是一张男人的脸,但是我知道她是女人,因为她就是那个女人身子男人长相的女师兄。
女师兄左右摇晃着脑袋,仔细地打量着我的脸:
“没错,就是你。当初在大将军的地下豢鬼局见到的那个人,就是你。”
女师兄多少有点变态,她认出我她高兴,这我能理解。我被她抓住我也不难过,毕竟我的目的就是被她抓住。
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指点我的额头,脸上还是一副“死样儿,我看你往哪跑”。好像她抓的不是一个坏了她的好事,甚至差点要了她命的死对头,而是一个她挂念了好久的心上人一样。
我被女师兄的动作和表情恶心到了,便竭力把头扭到一边,不想让她碰我。
可是,就在我把头扭过去的时候,我却看见了胡为民。
我当时就脑子空白了。
胡为民不是在暗处跟着我吗?怎么他也在这里?
“大……大哥……你这是……你怎么也在这?”
胡为民被打了,而且打的很惨。他鼻青脸肿,一只眼睛已经乌青的睁不开了。
胡为民满嘴都是血,不知道是不是伤到了舌 头,说话都唔里哇啦的听不清。
胡为民再惨,他毕竟还在我眼前。我现在最担心的是,玄清道长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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