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把捏住吞天藤的细脖子:
“这里,为什么不去?”
吞天藤被我捏的不舒服了,也伸过来一只细弱的小手抵在我的脖子上:
“黑……不去。”
吞天藤怕黑,这我还真没发现。我觉得这小东西就是懒,但是我没有证据。
胡为民见我太过粗鲁地对待吞天藤,他胳膊疼不方便推我,便用身子抵开了我:
“求人办事还这么横,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胡为民推开我,然后自己低声细语地哄吞天藤:
“吞吞,这里到处都有火把,不是特别黑。你胳膊腿伸的长跑得快,你帮我们去找一条出路回来,好不好?”
胡为民以为自己这么温柔了,吞天藤会给他面子,没想到吞天藤还是摇头:
“有火……闪……黑……还怕……不去。”
吞天藤的意思应该是,地道里不但黑,还有火把一闪一闪的,看上去不明不灭的更吓人。
胡为民好性子,明知道吞天藤在故意捣乱,还是好脾气的哄着它:
“吞吞啊,现在除了你,再没有人能帮我们出去了。要是我们被困在这里,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吞天藤还在叽歪:
“可是黑……都黑。”
胡为民深吸了一口气,还想继续好言相劝,我已经彻底不耐烦了:
“吞天藤,你要是真的不想帮忙,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吞天藤是什么来头,它怎么可能怕我,瞪着一双绿豆眼睛就和我杠上了:
“求人……还厉害?更不去。”
我笑了,看来吞天藤真的以为我拿它没办法。
我转手指着女师兄:
“吞吞,看见她没?你要是不帮我们找出路,我就让她以后带着你。”
果然,吞天藤慌了,“哇呀”一声就缩回到胡为民的怀里:
“不她带,不她带。”
起初胡为民还以为我说对吞天藤不客气,只是说说而已,他没想到我真的有办法对付吞天藤,更没想到那个办法竟然是女师兄。
胡为民纳闷了,他看着怀里的吞天藤问它:
“怎么了这是?你为什么害怕她?”
吞天藤缩着脑袋不说话,我开口了:
“吞吞不是害怕女师兄,它是害怕女人。只要是女人它都害怕。”
“啊?”
胡为民大吃一惊: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我说:
“那是你没注意观察它,吞吞自从和我们从古画里出来后,它从来都不让女人碰它。”
胡为民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不对吧?吞吞在蒋莽的地下豢鬼局,那可是救过李织锦,救过绣月。而且它后还救过青颜,它怎么没碰过女人?”
我说:
“大哥说的没错,但是你别忘了,不管李织锦还是绣月,包括青颜,她们可都不算是真正的人。我说吞吞怕女人,是它怕真正的女人。”
胡为民更不明白了:
“可是吞吞除了这几个半人半不人的女人外,它也没有和真正的女人接触过啊,你怎么知道它怕真正的女人?”
我提醒胡为民:
“大哥,你还记得上次在潘神医的府上,小夫人半夜偷偷摸你身上的事吧?”
胡为民脸色涨的通红:
“小夫人哪里是摸 我?她是在找地禅莲那个宝物,要去救她的鬼孩子罢了。”
我点点头:
“没错,就是那次。我们先不管小夫人为什么要摸你,只说那次你被小夫人的摸的时候,你知道吞吞在干什么吗?”
胡为民白了我一眼:
“我那时候睡着了,谁知道吞吞在干什么?不过,吞吞干什么也不可能害我,这点你可别胡说。”
我“哈哈”了两声:
“吞吞确实没有害你,但是那晚小夫人摸你的时候,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吞吞像是快被吓死一样,哆哆嗦嗦的从你的怀里溜出来,直往我怀里拱。”
吞天藤被我提起丢脸的事,嘴里“嗯嗯”着怒视着我。
胡为民摸着吞天藤的小脑袋安抚它:
“或许是夜里太黑,吞吞才害怕的,你也不能拿这个说吞吞怕女人吧?”
我说:
“这个不行,那我再给你说一件事。上次我们在皇宫逃命的时候,吞吞带着被依染从扎罗阿那里救出来的十几个人,那些人有老有小,还有女人,你记得吧?”
胡为民点头:
“记得。”
我说:
“当时让吞吞把那些人噙在嘴里带走,吞吞可是把那几个女人全都围在人群中,才带她们出去的。”
胡为民摇头,他觉得我想多了:
“山桥,只不过这两件事,我觉得你有点小题大做了。”
我也不和胡为民争,只是指着女师兄和地道问吞天藤:
“要么帮我们找出路,要么我把你放在这个女人身上,你选一个。”
吞天藤呲着满口细碎的绿色小尖牙看着我,嘴里发出“哼哼呼呼”的声音。
我冷笑一声,伸手就准备拉女师兄过来。
吞天藤终于尖叫出声:
“找路,找路,她……不来。”
胡为民惊呆了:
“吞吞,你还真的怕女人啊?为什么啊?”
吞天藤绿色的脸都被我气的泛红了:
“不说……山桥坏……要笑话……我。”
我看着吞天藤哼了一声:
“你爱说不说,只要我再仔细观察观察你,我迟早都会知道为什么。”
吞天藤这次实在是被气的不轻,但是在女师兄的存在下,它还是帮我们找出路去了。
一切都按照我说的那样,我们把吞天藤的脑袋留在身边,只让它伸出四肢贴着地面出去。
以地道里的光线和吞天藤极细的四肢来说,就算有人从它身边路过,也很难发现它。
但是,出乎我们所有人意料的是,地道里的岔路口竟然不止四个。吞天藤伸出去的四肢很不凑巧,都碰到了没有出路的那几个岔路口。
直到这时,我才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那几个护卫敢放我们出来。因为他们知道没有人领路,我们最后还是会死在这里。
这样,即便蒋莽怪罪他们没有看住人,也不会太多责罚他们,因为我们又没有真的逃出去,而是死在某一个岔路口里了。
胡为民气的不行:
“早知道就让那个察什么蟲吃了他们去,白瞎了伯公的保命神符了。”
哪知道,玄清道长干咳了一声后竟然说道:
“只是几张辟邪符,可以让小鬼不敢近身。但是想防住察息蟲那样的东西,恐怕还不能够。”
胡为民看着玄清道长,义正言辞道:
“伯公,你好歹也是修行之人,怎么能干这种坑蒙拐骗的事呢?不过,”
胡为民紧跟着话锋一转:
“幸亏你骗了那些人,不然我们岂不是亏死了?”
玄清道长哭笑不得:
“也不算骗,我那几张符纸可以使人提前感知危险。要是那几个护卫有造化,或许可以在察息蟲吃人之前逃掉,也算是救他们一命了。”
我们三个说着话,旁边女师兄追着胡为民一个人的话再重复着。等我们说到停下来休息时,吞天藤已经又探了好几条地道回来了。
“还是……出不去。”
玄清道长的脸色越发难看,他刚才想着吞天藤出去找路,我们就有希望出去,所以才撑着精神和我们闲话了几句。
如今一听吞天藤说找不到路,整个人的精神顿时萎靡下来。
也不怪玄清道长如此不抗事,他老人家一辈子只看重个清修。虽然活了六十多岁,但是离开白云观的次数,五个指头就能数完。
所以,玄清道长没有和世俗上的人打过太多的交道,更别说知道他们的那些手段,而且是害人的手段了。
胡为民看着玄清道长呼吸不稳的样子,有点着急了:
“山桥,得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我看伯公这情况不妙啊。”
其实我此刻的心情也是慌的不行,但是看看玄清道长的样子,再看看同样慌张起来的胡为民,我不得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放心,我们肯定能出去。”
我虽然自己嘴上说着能出去,其实我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吞天藤身上:
“吞吞,再多跑几趟。这里肯定有出路,实在不行,你找到我们刚才离开的那个牢房也可以。”
吞天藤没多说什么,又一次甩着四肢贴地走了。
虽然吞天藤很听话,但是看它不想和我说话的样子,估计还在生我的气。
气就气吧,反正我心里笃定的很。不管吞天藤再生气,它也不会离开我和胡为民的。
就这样,我和胡为民留在原地照看着玄清道长,吞天藤把它绿色的小脑袋放在胡为民手里,一次次甩着四肢出去探路。
但是,吞天藤已经来来回回探了很多次,却一直找不到出路。
我们三个在地道里呆的时间,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几个时辰。肚子里的饥饿和口渴都能忍,只有心里的恐慌最折磨人。
玄清道长已经开始闭目调息了,他在用这种方法调整自己。
我和胡为民还在努力想办法,看怎样才能出去。
“山桥,吞吞都没有办法的事,我看我们这次……悬。”
“以前没有吞吞的时候,我们也不是没遇到过危险,最后还不是脱困了?”
“不一样么,之前我们杀鬼,鬼就是我们的敌人。只要敌人死了,我们就能活。这次倒好,没有敌人,想打架都打不成,只能在这里被憋屈的困死。”
胡为民说的没错,我们眼下面对的就是这么一个没有敌人,但是却能要我们命的一个局面。
我承认。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也和胡为民一样,开始恐慌起来。
那真的是一种根本不受人控制的情绪,再加上周围的环境阴暗,更加让人觉得一切无望。
不过,唯一能让人感到安慰的是,吞天藤开始犯倔了:
“能进来就……能出去,我非找……路出去。”
可是胡为民看着忙进忙出的吞天藤却摇了摇头:
“吞吞都不知道来回了多少次了,除非这地下的岔路口比蜘蛛网还多,不然早就找到出口了。”
我知道胡为民说的没错,但是我也没有让吞天藤停下。
这时候,哪怕是毫无意义的行动,也是能鼓舞人心的。
终于,吞天藤在一次次来回往返于地道,却怎么也找不到出路中,它也绝望了:
“出不……去,就是出……不去。”
可能是听到了吞天藤的话,一直在闭目调息的玄清道长,呼吸顿了一下。
出不去,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胡为民沮丧地看着女师兄:
“早知道死在这里,还不如落在她手里,让她摆布。”
可能是感受到了绝望后即将面临的死亡气息,我感觉周围的温度更低了,好像骨头缝里都结满了冰碴子。
吞天藤虽然也很绝望,但还是甩了甩四肢,准备再次出去找路。
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吞天藤的一只腿上湿漉漉的:
“吞吞,你这是……撒 尿淋到自己腿上了?”
吞天藤翻着绿色的小眼睛,绿了我一眼:
“有个……水地方……湿了。”
吞天藤说有个水地方?应该是有个地方有水吧?
我本来绝望的心突然就猛跳起来:
“吞吞,带我们去那个有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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