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了试水潭的深度，整条腿都下去了也不见底，只好又把腿收回来。

        这时，一条绿莹莹的东西伸进了水潭里。我抬头一看，是吞天藤把它自己的腿伸了下来。

        “你……费劲，我……看，这么深。”

        吞天藤说着话的功夫，已经把伸进水潭的腿又收了回来。我看着吞天藤被水打湿的地方，再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腿长……好家伙，这水竟然能到我的腰上。

        胡为民说：

        “这有什么，只要不把人淹进去就行了。”

        我指指周围，又指指水潭：

        “这地方，除了我们原路返回，就只有这个水潭可以下去。你不把自己淹进去，怎么找到出路？”

        胡为民哀叹一声：

        “老天哟，洗个冷水脚不行，还非得洗个冷水澡。”

        胡为民发愁，玄清道长更发愁。他老人家还没进水呢，就已经全身哆嗦起来了。

        玄清道长一哆嗦，我也跟着哆嗦了一下。这水潭说深不深，但是淹死或者冻死我们几个人，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看着水潭开始深呼吸，准备先下去看看，结果吞天藤突然开口：

        “水都在……这，这堵水。下面没路，不然……水没了。”

        吞天藤想说，这水既然能聚成水潭，说明下面是堵死的，没有路，如果有路，水肯定顺着水路走了。

        胡为民听进去了吞天藤的话，立马变了脸色：

        “山桥，这底下要是真的没路，那我们回到地道里也是等死啊。”

        我瞪了吞天藤一眼，又瞪了胡为民一眼，然后看着胡为民说：

        “吞吞傻，你也跟着傻？这水潭下面要是没有出路，那上面流下来的水早就把这里淹了。肯定是有水路下去的，只是那条下去的水路变小了，所以这里才能聚起水来。”

        我这么一解释，胡为民也听进去了，抬手就拍了吞天藤一巴掌：

        “没脑子就别瞎说话，大家早就怕的要死，你还在这里胡说八道。”

        吞天藤没有被胡为民打疼，但是打委屈了。它把自己的小脑袋用力地磕到胡为民的大脑门上，胡为民没感觉疼，吞天藤却腾出一只扣在胡为民脑门上的手，去揉自己的脑袋。

        一点点小乐子，算是让大家缓解了一点紧张的情绪。我再次准备下水，结果吞天藤又说话了：

        “我去……下，有路你……再下。”

        吞天藤要去水潭里帮我们探路，我有点感动。虽然我刚才就想让吞天藤这么做了，但是我没好意思说出来。

        水潭下的情况，肯定要比地道里的情况复杂。如果吞天藤真的在水潭下遇到意外，我自问我们几个，没有谁有能力去救它。

        “吞吞，这下面是水，不是地面，你确定你下去没事？”

        吞天藤朝我伸过来一点脑袋，然后用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脑袋：

        “我留自己……在上面，下去……一只胳膊。”

        这个办法可以，吞天藤只是一只胳膊下去，万一有什么情况，我们还能把它拽出来。

        胡为民伸出手，把吞天藤细长又绿莹莹的胳膊拉到自己面前：

        “没事，要是这只胳膊出事了，我们就断了它……山桥，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胡为民说的是“壮士断腕”，但是我没理胡为民。这时候说这种话，除了吓唬吞天藤更害怕外，还能有什么作用？

        吞天藤没理解胡为民的意思，也不多想什么，直接就把一只胳膊伸到了水潭里。

        吞天藤的胳膊是在水潭下拉长的，它留在水潭上的一部分不动，我们也看不出它到底伸下去多少了。

        地下很安静，周围静谧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偶尔有一朵水花翻起来，听的人心里一惊一惊的。

        吞天藤还没有把胳膊收回来，我想问问它下面什么情况，可是看它一脸专注的样子，又没敢打扰。

        过了好一会儿，吞天藤终于把胳膊收回来了。让人意外的是，吞天藤的手里竟然抓着一条鱼。

        那条鱼有巴掌大，身上乌漆嘛黑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地下不见阳光，还是它本来就是一条黑色的鱼，总感觉它看上去怪怪的。

        胡为民纳闷了，这地下水里怎么会有鱼？

        我说：

        “要么是上游的水里带下来的，要么是别的地下水流里有，汇合到这里来的。”

        黑鱼在吞天藤手里挣扎着，又掉进水潭里，吞天藤“呀呀”着，又把它捞起来。

        我看看鱼，又看看吞天藤：

        “吞吞，你下去水潭里，只是为了摸鱼？”

        吞天藤很得意自己摸到了鱼，绿莹莹的手臂直接伸到我面前：

        “鱼……吃。”

        我忍着想一把将鱼拍掉的冲动：

        “吞吞，水下什么情况，我们能不能出去？”

        吞天藤伸出一根细细的指头，从黑鱼嘴里穿过去，然后把指头绕过来绑了个死扣，把黑鱼像战利品一样挂在手上。

        吞天藤只顾着玩鱼，我说话都不理了。我深吸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然后才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它：

        “吞吞，水潭下有没有路？我们能不能出去？”

        吞天藤歪头看着我，想了想才说：

        “好多鱼走……跟鱼走……出去。”

        吞天藤的意思，鱼是顺着水路游的。只要跟着鱼游的方向往前走，就能出去。

        这个办法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现在好奇的是另一件事。

        地下水里有鱼，已经是件奇怪的事了。可是听吞天藤的意思，水里不仅有鱼，而且还很多。

        我看着吞天藤手里的那条黑鱼，看上去还挺肥。

        可惜没有火，不然高低得给它烤了吃。

        吞天藤见我看看水，又看看鱼，以为我是怕水里的鱼，又说：

        “鱼沉水底……不上来……不怕。”

        我看着吞天藤笑了笑，鱼沉水底有什么用？它又不是不会游到水面上。

        当然，我并不是怕鱼，我只是发愁怎么下去。

        “吞吞，从水潭到有鱼的地方，大概要多久？”

        我想问吞天藤的是，如果我们几个屏住呼吸下去的话，会不会被憋死或者呛水？

        可是，我问完就后悔了。

        吞天藤又不是人，对时间也没有概念。我这么问它，实在是为难它。

        好在吞天藤还有点小聪明，竟然还知道给我打比喻：

        “这大……杯水，喝完就是……鱼。”

        吞天藤用手比划了一个不大的杯子，意思喝完那么大一杯水，我们就可以去到有黑鱼的地方。

        只是喝一杯水的时间，那还不至于把人憋死。

        我和胡为民拉着玄清道长开始练习憋气，三个人狠吸一口气然后憋到极限，都觉得那个时间够喝完一杯水了，这才准备下去。

        可是，我们准备好了，女师兄还木呆呆地站在旁边。

        胡为民肯定要下水，到时候女师兄也会跟着下去。如果她不会闭气的话，呛水都能把她呛死。

        胡为民很不满意地看着我：

        “山桥，必须要带她走吗？就不能绑了她的手脚，给她扔回到地道里去？”

        我说：

        “蒋莽不死，女师兄最好不要出事。要是没有她对付察息蟲，蒋莽总有一天还会成气候。”

        胡为民又开始好奇了：

        “山桥，既然察息蟲下一个要吃的人就是女师兄，你又怎么能让女师兄反杀察息蟲呢？”

        我说：

        “大哥，我说能让女师兄杀察息蟲，就肯定能杀。不过我们现在先不说这个，先把女师兄活着带出去再说。”

        因为牵扯到蒋莽的生死，所以胡为民也不得不认真一点对待女师兄。

        他对着女师兄演示了好多次，终于让她学会了怎么憋一口气。

        一切准备就绪，我第一个跳进了水潭里。有吞天藤绿莹莹的一条胳膊在前面带路，我们四个憋着一口气，很快就沉到了水潭底。

        水潭的底下沉淀着一层厚厚的黑色淤泥，应该是上面的水流冲刷下来的。

        淤泥里有一些同样黑乎乎的，不知道是水草还是什么的东西。那些东西被水流搅动，在水潭底一荡一荡的抚过我们的腿脚，感觉像是被无数只被水泡软的手抚 摸过来。

        那感觉很不舒服，但是我们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眼看着吞天藤绿莹莹的手臂直穿过那些东西，我们也只能从那些东西的中间游过去。

        说是我们游，其实是吞天藤在前面拉着胡为民，胡为民拽着玄清道长，玄清道长拽着我，我再拽着女师兄。

        我们四个，像是一串肉丸子一样，被吞天藤牵着往前游。

        我下来后一直提心吊胆，因为我不确定吞天藤说的喝一杯水的时间，到底是多久？

        万一我理解错了，让大家都憋气到极限还到不了有黑鱼的地方……到时候吞天藤再把我们往回拉，估计都来不及了。

        还好，吞天藤拉着我们，很快就游到了有黑鱼的那条水路里。

        水潭下来的很轻松，没有大家想象中那么难。这让我们几个人都大受鼓舞，觉得以这种情况继续下去的话，大家很快就能出去了。

        有黑鱼的这条水路窄了很多，最多只能并排下两个人。而且从水面抬头，不到一个脑袋的距离就到顶了。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除了空间幽闭带来的窒息感外，我们四个人的身子都必须泡在水里才行。

        水路太窄，所以我们四个人必须分成前后两队才能前进。我让胡为民拉着玄清道长在前面，我和女师兄在后面。

        这里地方有限，但是对我们四个不会游水的人来说却有一点好处。那就是我们可以用手扒着水路的两边前行，而不会被水流冲走。

        胡为民呛了一口水，这会正把脑袋浮在水面上咳嗽。玄清道长虽然一口气闭的时间比胡为民长，但是却冻的直发抖。

        我催促吞天藤继续在前面带路，想赶紧带着大家离开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吞天藤带错了地方，我们四个往前浮了好长一段水路，却没有碰见黑鱼。

        胡为民也惦记着那些黑鱼，就问吞天藤，是不是黑鱼不在这条水路上？

        结果吞天藤二话不说，伸手就从水底摸上来一条黑鱼：

        “哈哈……有鱼，在水底。”

        我没想到这里还真有黑鱼，而且看吞天藤摸上来的这条，比它挂在手指上的那条还要肥大。

        胡为民看的发馋，让吞天藤把那条黑鱼也挂在手指上：

        “可惜这里没有火，不然就把这鱼烤了吃。”

        一说到吃，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么冷的地方，要是真的能吃一口热乎的东西，那也太幸福了。

        吞天藤也不嫌累赘，胡为民让它把黑鱼挂在手上，吞天藤就如法炮制，又伸出一根手指穿过鱼嘴，然后把手指打个死结，把黑鱼挂上了。

        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那条黑鱼的尾巴上勾着一个明晃晃的东西。

        胡为民也看见了那个东西，他招呼吞天藤把黑鱼提到他眼前去看。

        结果这一看，我和胡为民都傻眼了。

        那个明晃晃的东西，竟然是一个造型十分精致的金耳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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