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云千素的心思

        赤月与青云两国相距甚远，早在半个月前，赤月国的使节团就已经从赤月出发，浩浩荡荡的朝青云国的京城前进。

        因此次是圣女亲自出使青云，赤月国阵容不可谓不强大。除了往常该有的护送人马之外，还有十八名身着黑衣的男子围绕在圣女所乘坐的马车周围。这些男子一个个双目如电，太阳穴高高鼓起，武器从未离身，时时刻刻准备着保护圣女的安全。而这，也只是明面上的人马，至于隐藏在暗地里的，便无人知晓了。

        “封将军！”精致宽大的马车里，传来女子娇柔的声音。

        走在车队前方的封泰听到声音，立刻策马而来。封泰是赤月国威名赫赫的大将军，许是因为常年征战沙场，整个人身上透露出一股霸道的气势。胆小之人，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马车上的窗户应声而开，一妙龄少女坐在窗边，看着策马站在马车身边的封泰，微笑着说道：“封将军，青云国正值寒冬腊月，圣女体谅众人舟车劳顿，咱们在下一个城镇休息整顿一番吧。”

        少女的声音清脆响亮，被寒风送出去老远。众人闻言心中暖意洋洋，看向那辆精致马车的目光越发感激与敬佩。

        “是。”封泰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透过敞开的窗户，看了眼马车内隐约可见的白色身影，点头应道。

        “麻烦将军了。”那少女笑着说了一声，便重新关上了窗户。

        封泰看着紧闭的窗户，策马回到队伍前方，引领着众人继续赶路。或许是因为刚才圣女体恤他们的缘故，原本有些疲惫的使节团，立刻一改刚才的拖沓，精神振奋的加快了脚步。

        封泰目视前方，看着越来越近的青云国，锐利的眼眸中偶尔闪过一抹。

        此次圣女执意脱离车队，独自潜入青云国，他本是不同意的。青云国的情况可以派遣任何人去打探，但圣女身份尊贵，独自前往青云，危险性太大。若是泄露了身份，很可能招致杀身之祸。圣女虽然修为不俗，但毕竟从未离开过赤月国，如今青云国情况不明，他如何放心，让圣女独自一人前往？

        但他终究还是被说服了。整个车队之中，只有他和马车内的两名女子知道这个秘密。那两名女子，一名是圣女的影卫，另一名则是伺候圣女的侍女。

        圣女虽然离开了，但这个消息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那影卫如今便冒充圣女，坐在马车之中。一路上，她从未开口说过一个字，所有的命令，都是通过侍女妙音传达。但圣女本就神秘尊贵，出行总以轻纱遮面，除了亲密之人，没有人见过圣女的容貌。这些人更是没有机会与圣女接触，所以从始至终都没有人发现，马车内的圣女是她人冒充的。

        他担心了一路，昨日终于收到了消息，圣女已经安全抵达青云国都。接到消息的那一刻，他送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为圣女的机智感到骄傲。

        赤月国的这一届圣女，是历届圣女之中最为优秀的。无论是容貌、修为、心性和智慧都超过历届圣女一大截。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上苍的眷顾，是赤月将要一统天下的见证。

        封泰戎马一生，生平所愿，便是能够率领赤月国的铁骑踏破青云与蓝川的防线，成就赤月国前无古人的大将军，在赤月国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就在封泰因为自己的雄心壮志而热血沸腾之际，远在青云国都的云千素正手握卷宗，细细翻看着。

        这是前些日子，她让莫羽收集的有关于凤惊澜的资料。经过莫羽的筛选，将他认为重要的消息事无巨细的记载了下来。

        云千素越看越觉得这个叫凤惊澜的女子来历可疑。这段日子以来，在她的有心探听之下，对于凤炎这个人也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一个在冷宫长大的皇子，没有旁人的指点，在冷宫生存下去都是极为困难的，更别说从众多皇子之中脱颖而出，最终成为青云国最尊贵的人了。

        而且，以凤炎所表现出的冷酷绝情，她并不认为，所谓的救命之恩，能够让凤炎如此宠溺一位来历不明的女子。这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只有这些吗？”云千素放下手中的卷宗问道。

        站在一旁的莫羽听到云千素的问话，立刻有些惭愧的说道：“属下无能，暂时只打听到这些。”

        “无妨，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云千素道。

        这就是他们赤月国的圣女，美丽圣洁、机智良善。莫羽心中感激，却从未宣之于口。

        “小姐，你看我拿到了什么？”晴舞敲门而入，手中拿着一卷画轴，神色激动。

        “哦？是什么让你如此兴奋？”云千素笑问道。

        “小姐，你看！”晴舞献宝似的，将手中的画轴放在桌子上，慢慢打开。

        一红衣女子跃然纸上，衣袂翻飞，似乎下一刻便要乘风而去。虽然作画者努力想要绘画出那女子的绝世容貌，但效果显然不尽如人意。那画中女子五官有些模糊，神韵也远远不如。只是那一袭红裙，额间的火焰形印记，整个青云国中，除了那位被传的沸沸扬扬的神秘女子凤惊澜之外，还会有谁呢？

        “我就说，这世上不可能有女子的容貌能够与小姐你相比。”晴舞双眼晶亮，挥舞着拳头比划道：“若是下次再让我碰见那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商人，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让他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三国第一美人！”

        “你啊！”云千素看了那画卷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看着仍旧有些愤愤不平的晴舞，她笑着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笑着说道：“你这性子真的要改改了，总是这般得理不饶人，将来还有那个男子敢娶你？”

        “小姐！”晴舞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她跺着脚有些害羞的喊道：“晴舞要一辈子陪着小姐，才不要嫁人呢！”

        “真的？”云千素的目光在晴舞和莫羽之间来回打量，直到晴舞有些受不住的抗议，云千素这才轻笑出声。

        莫羽眼神一黯，不动声色的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笑闹了一番，云千素喝了杯茶，吩咐道：“莫羽，你再去打听一下凤城的情况。”

        一听到云千素要打听凤城，不待莫羽离开，晴舞就忍不住问道。“凤城？不就是那个被废了的前太子吗？他如今修为尽失，就是一个废人，小姐打听他干什么？”

        “是不是废人，不是由他的修为决定，而是由他的心决定的。”云千素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面纱之下的嘴角微微勾起。“只要他的心还没有死，修为也不是没办法恢复。”

        “小姐是想……”莫羽有些惊讶的看着云千素，迟疑道：“可是就算凤城雄心不死，想要恢复修为，也绝非易事。”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若只是小恩小惠，又如何让凤城记在心上？”云千素不答反问。

        “可是，小姐为什么要帮凤城呢？相比凤城，献王凤易不是更加合适吗？”晴舞还是不明白自家小姐的打算。

        “凤易此人口蜜腹剑，若不能拿出足够的筹码，他未必会与我们合作。而且就算合作，我也不见得能够信任他。”云千素慢慢分析道：“可凤城不一样，他曾是太子，是最有资格成为皇帝的人。若非当初他被凤景和凤易联手暗算，如今青云国会掌握在谁的手中，尤未可知。”

        “正因为他修为尽失，又被废了太子之位，所受的打击之大可想而知。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够挺过来，还有争雄之心。这样的人，才能够成就大业。只有经历过失去的人，才会更懂得珍惜。而我们，只要能够帮助他恢复修为，到时候，他必定会对我们感恩戴德。”

        “可是，就算凤城恢复了修为，也不见得是凤炎的对手。”晴舞皱眉道：“如今除了丞相之外，他已经没有多少势力了。”

        “不，正因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注定成为废物的太子，若是他想要暗中发展，绝对会比一般人顺利的多。”见晴舞似乎明白了，云千素话音一转，道：“更何况，凤城是不是凤炎的对手，能不能登上皇位，与我何干？我要做的，只是给凤炎增加一些麻烦，让青云国陷入内忧外患之中。到那时，我赤月铁骑挥军直下，必定事半功倍。”

        “原来如此！”晴舞恍然大悟，她惊喜的看着云千素，欢呼一声，又有些犹豫的说道：“可是，凤城的伤恐怕不是那么好治的吧？若非如此，也不会等到现在。”

        “对别人来说，当然不好治。”云千素有些庆幸的说道：“要治凤城的伤，需要一枚复灵丹。若非我当年机缘巧合曾得到过一颗，我也不会打凤城的主意。不得不说，这次是天佑我赤月。”

        “复灵丹？”这一次，不等晴舞开口，莫羽就忍不住动容了。“小姐，那可是四品丹药，其价值不可估量。”

        云千素摇头，虽然她也有些心疼，但这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有舍才有得。一枚复灵丹，我给得起。”

        就在云千素盘算着如何从内部瓦解青云国的时候，在他们隔壁的房间里，凤谦正饶有兴致的品着茶。

        万福楼是他的产业，其中的结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云千素虽然聪明，行事也足够小心谨慎，但毕竟经验不足。她所住的那个房间中有特殊的机关，只要他想，就能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这样的机关，在每一个万福楼的分楼中都有，但从不轻易动用。因为一旦被发现，便后患无穷。这次之所以动用，也是欺负云千素没有经验罢了。

        听着云千素的计划，凤谦冷笑一声。

        “都说最毒妇人心，没想到，这小小年纪，尚未出阁的姑娘家，竟也如此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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