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悲催的柳如月

        翌日，风和日丽。

        丞相府，雅月阁中。当李嬷嬷第八次面无表情的说出“请柳小姐重新走一遍”的时候，柳如月压抑了几天的怒火终于爆发了。

        “啪”的一声，桌上的茶杯被狠狠地砸在地上，柳如月无视李嬷嬷阴沉下来的脸色，叫嚣道：“本小姐忍你很多天了，没想到你居然如此不识抬举，一次又一次刁难本小姐。我告诉你，本小姐是丞相千金，身份尊贵。就算一时做错了事也不是你一个下贱奴才可以随意拿捏的。这规矩，本小姐不学了，你要是识时务，本小姐必定不会亏待了你，你若敬酒不吃吃罚酒……哼！”

        李氏刚一进来就听到自家女儿的叫嚣，脚步一顿，朝脸色阴沉的李嬷嬷致歉道：“李嬷嬷，这孩子从小被相爷宠坏了，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李嬷嬷多多包含。”

        说罢，李氏伸手点了点柳如月的额头，责怪道：“如月，怎么说话呢？还不快给李嬷嬷道歉。”

        李氏嘴里说着责怪的话，脸上却带着宠溺的笑容，让人感觉不到丝毫诚意。

        说到这李嬷嬷，李氏也是一肚子怒火，凤炎派来的两位教养嬷嬷，一个姓王，另一个就是这李嬷嬷。

        王嬷嬷倒也罢了，有她准备的厚礼，又有丞相的身份压着，说是教规矩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可这李嬷嬷却是油盐不进，送礼不收，丞相的身份压下来也无动于衷。

        眼看着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被百般刁难，李氏不但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愤怒，反而还要陪着笑脸，打从她成为丞相夫人开始，哪儿曾受过这样的气？

        可，谁让这人是皇上派来的呢？心里头再不愿意，也得咬牙忍着。

        “娘，这个老妖婆根本就是故意刁难我，无论我怎么学，她总能挑出错来。我不要和她学了，王嬷嬷呢？我要王嬷嬷教我。”经过上次的事情，柳如月也学聪明了，没有耍性子说不学，只说要和王嬷嬷学。

        至于王嬷嬷么，收了她娘的银子，又畏惧她父亲的身份，到时候还不都得依着她？

        李氏闻言面露难色的看向一言不发的李嬷嬷，歉意一笑，道：“李嬷嬷，你看这孩子……”

        李嬷嬷看着肆无忌惮的柳如月，又看了眼满脸歉意的李氏，心中冷笑。

        这种不入流的手段若是用在宫里，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笑这母女俩还自以为高明。

        李嬷嬷站起身子，整理了一下衣服，见那母女俩露出胜利的笑容，不由冷笑一声，道：“看来夫人说的不错，柳小姐的确被丞相和夫人宠坏了，难怪皇上要命奴婢前来相府调教柳小姐。夫人放心将小姐交给奴婢，奴婢绝不会辜负皇上的信任。”

        李氏和柳如月来不及扬起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李嬷嬷没有再看两人难看的脸色，自顾自的说道：“看来柳小姐现在静不下心来，不过没关系，总会有法子的。”

        说罢，朝站在一旁的翠儿吩咐道：“你，去沏壶茶来。”

        被点名的翠儿看了看李嬷嬷，又看了看李氏和柳如月，一时有些犹豫。

        李嬷嬷见此只淡淡的说道：“若夫人觉得奴婢不够资格使唤相府的下人，奴婢不介意回宫向皇上讨两个宫女再来。”

        李氏闻言虽恨得咬牙切齿，却不得不挤出一丝笑容，朝翠儿喝道：“还不快去沏茶。”

        翠儿得了吩咐，迅速沏茶端了过来。

        见李嬷嬷不肯善罢甘休，李氏忙推了推柳如月的胳膊，责怪道：“你这丫头，还傻站在干什么？快去给李嬷嬷倒茶赔罪。”

        “什么？我……”柳如月有些傻眼的看着李氏，刚想拒绝却被李氏掐了一把，柳如月也明白此次李嬷嬷是奉了皇命而来，不能得罪。虽心有不甘，却不得不走上前去。

        “不必了。”李嬷嬷拦着柳如月的手，将茶杯递给她，道：“柳小姐只要端好茶杯，不让茶杯掉下来就好。”

        柳如月有些诧异，不过只要不让她再一遍又一遍的走路就好。当下痛快的端好了茶杯，看着李嬷嬷将滚烫的茶水倒进手上的茶杯里。

        滚烫的茶水透过薄薄的杯壁传到了手上，柳如月被烫，想都不想就扔掉了手里的杯子。

        “如月，你没事吧？”李氏连忙上前检查柳如月的手。

        “娘，好烫。”柳如月委屈的落泪。

        “李嬷嬷，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氏铁青着脸质问道。

        “奴婢在教柳小姐如何静心。”李嬷嬷面无表情的看了李氏一眼，轻描淡写的说道：“请柳小姐再拿一个茶杯。”

        “我不要。”柳如月连忙摇头，看着李嬷嬷面无表情的脸，听着她毫无起伏的语气，柳如月不自觉的想到了凤炎，想到他看她的眼神，冰冷无波，就像是看待一具尸体。

        心底升起一股寒意，柳如月哭的梨花带雨，伸手拽紧了李氏的衣摆。

        李氏何时见过柳如月这般模样，自是心痛难当，想要说些什么，但一看到李嬷嬷面无表情的脸，变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请柳小姐再拿一个杯子。”

        “娘……”柳如月急了，紧紧揪着李氏的衣摆。

        “李嬷嬷……”

        “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好好调教小姐。”

        “你……”李氏被噎的哑口无言，看着女儿眼中的祈求，李氏一狠心，扯出了衣袖，脚步凌乱的走了。

        “娘！”柳如月想追上去，却被李嬷嬷拦了下来。

        “请柳小姐再拿一个杯子。”听着李嬷嬷毫无波动的语调，柳如月身子一抖，含着泪重新拿了一个杯子，心中的恨意如野草般疯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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