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凤炎失控

        夜深人静，明月高悬。

        一丝凉风透过微微敞开的窗户吹了进来。床幔浮动，床榻上的女子翻了个身，似乎觉得有些冷，缩着身子往旁边靠了靠。

        没有温暖的体温和熟悉的气息，熟睡中的凤惊澜皱了皱眉，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幽冷的月光从窗外洒进来，身旁的床榻上空无一人。凤惊澜一愣，伸手一摸，身旁冰凉一片的床单显示着那个本该躺在这里的人已经离开了很久。

        他去哪儿了？

        心脏剧烈跳动着，一股不祥的预感陡然升起，趋势着她掀开被子，跳下了床榻。

        寝殿之外，郭明正守在那里。从郭明平缓的呼吸上来看，他显然也不知道凤炎已经消失在了寝殿之中。

        直到一丝凉风袭来，凤惊澜紧盯着那扇微微敞开的窗户，眼底划过一抹锐利的光芒。

        凤炎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觉，偷偷离开了寝殿？

        思索间，凤惊澜已经拉开窗户消失在寝殿之中。

        清冷的月光洒落了一地银白的光芒，凤惊澜如同鬼魅一般穿梭在戒备森严的皇宫中。如今已有灵尊修为的她，想要避开这些守卫自然是易如反掌的。

        可，凤惊澜找遍了整个皇宫，却始终没有找到凤炎。

        凤炎出宫了吗？

        凤惊澜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若凤炎想要出宫，根本就不用瞒着她，更何况，他为什么要深夜出宫？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忽然，一只蝙蝠在树上扑棱了一下，凤惊澜双眸一亮，忽然想到了一个凤炎可能会去的地方。

        初秋的冷宫，比往日多了几分悲凉与萧瑟。破败的宫殿处处充斥着颓废与阴暗的气息。

        这里，即便是深夜，也从不缺乏令人胆寒的尖叫与诡笑。

        凤惊澜的到来，惊得寒鸦四起，尖哑的声音令凤惊澜莫名觉得烦躁。

        仔细辨别着冷宫之中嘈杂诡异，令人心惊胆颤的声音，凤惊澜耳朵微动，忽然捕捉到了一丝异样的呻吟与嘶吼之声。

        感受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凤惊澜心中一跳，连忙冲了进去。

        只是，她前脚刚刚踏入冷宫，一道黑影便出现在她十步之外。

        看着眼前的人影，凤惊澜眉心微蹙。这个人她认识，是凤炎的暗卫，负责守卫冷宫。

        只是，向来隐没在黑暗中的暗卫今日忽然现身，不但没有抚平凤惊澜心中的不安，反倒让她越发担忧起来。

        “让开。”凤惊澜冷斥一声，这个暗卫虽然负责守卫冷宫，但她不相信他不知道她的身份。

        “皇上曾经吩咐过，今夜不许任何人踏入冷宫半步。”暗卫当然知道眼前这倾国倾城的女子是凤炎捧在手心里呵护宠爱的人。但这是皇上亲口下的命令，所以，即便面对凤惊澜，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拦下。

        “包括我？”凤惊澜心底的不安越发浓烈。

        “请离开。”

        凤惊澜脸色一沉。她知道暗卫都是凤炎亲手训练出来的，他们只尊凤炎一个人的命令，所以也没有与他多废话，径直闯入。

        “站住！”那暗卫显然发现了凤惊澜的意图，见凤惊澜眨眼间便跃过了他，直冲冷宫。当下便沉下了脸，下意识的想要拦截凤惊澜。

        只是，那暗卫的修为虽然高深，但又怎么可能是突破了灵尊境界的凤惊澜的对手？

        凤惊澜面露不耐之色，她素手轻挥，葱白的手指如穿花蝴蝶一般在那暗卫身上掠过，原本迅速冲上来想要阻拦凤惊澜的暗卫顿时僵硬的站在了原地。

        那暗卫面露骇然之色，显然怎么也没想到，一个看似娇弱的美丽女子居然有如此高深的修为。但凤惊澜此刻却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浪费在他的身上了。

        凤惊澜冲进冷宫之后，直奔凤炎登基之前他们曾经居住了十年的那座宫殿。

        推开了房门，凤惊澜来不及多看一眼，轻车熟路的上前拨动了一下窗台上的那盆山茶。也不见她如何动作，一面墙壁忽然移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暗道。

        凤惊澜毫不犹豫的走进了暗道，纤细窈窕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暗道之中。

        这条暗道，十年来，凤惊澜走过不下百遍。虽然当初是以一只猫的形态，但却毫不影响凤惊澜如今的行动。

        因为熟悉，所以凤惊澜没有点蜡烛。凤惊澜抹黑走在狭窄黑暗的暗道之中，眼睛一旦失去了作用，耳朵便会变得格外灵敏。

        那压抑的、蕴含着痛苦的呻吟与嘶吼，伴随着“叮当”之声，越发清晰的传入她的耳中。凤惊澜双手握拳，掌心中已经沁出了冷汗。

        走了数十米之后，前方隐现烛光。凤惊澜加快了脚步，当走出这条狭窄的暗道之后，视线豁然开朗。

        这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宫殿，历时数年，才堪堪完工。这里隐藏着凤炎太多太多的秘密。

        可以说，这里见证这凤炎这二十多年来的成长与艰辛。

        没有人知道，当年还是个孩子的凤炎，用自己的双手与智慧，建立出如此庞大的势力，花费了多少时间和心血。

        犹记得当初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地方时，心中的震撼与敬佩。

        可如今，凤惊澜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上面。她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上一眼，轻车熟路的在那一条条错综复杂的通道中穿梭。

        伴随着她的脚步，越来越清晰的嘶吼声传入她的耳中。

        如果说一开始凤惊澜还因为距离的原因而有所怀疑的话，那么此时此刻，听着那隐忍而克制的嘶吼与闷哼声，凤惊澜已经完全确定了这声音的主人。

        一路狂奔，凤惊澜站在了一扇石门之外。

        一声声的嘶吼与咆哮，夹杂着铁链撞击的声音，隔着厚重的石门，震动着她的耳膜。

        凤惊澜伸出的手僵硬在半空中，一时间竟没有了推开的勇气。

        她知道，这扇石门之后，是刑讯室。

        凤炎为什么会深夜跑到这里来？

        凤炎向来是刀剑加身都不会眨一下眼睛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能让他发出如此痛苦的声音？

        “啊！”痛苦克制的嘶吼传入凤惊澜的耳中，如利刃一般戳进她的心脏。她身子一颤，原本僵硬的手忽然用力，狠狠地推开了面前这扇石门。

        但接下来看到的这一幕，却让凤惊澜毕生难忘。

        宽大的石室之中布满了形形色色的刑讯工具，那暗红干涸的血渍令人触目惊心。但此时此刻，凤惊澜的眼中，就只有那个被胳膊粗的铁链锁住了身子的人影。

        凤惊澜的眼睛瞬间变得通红！

        石室的正中央，那人正被四条胳膊粗细的铁链锁住了四肢！

        他身着一袭墨黑色的长袍。因为剧烈的挣扎，双手手腕和双脚脚腕都被磨破了。斑斑血迹染红了冰冷的铁链，地上更是一片狼藉。

        即便凌乱的发丝遮挡了他的容颜，但凤惊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阿炎！”

        凤惊澜眦目欲裂，愤怒的火焰一瞬间燃烧了所有的理智，她想都不想就要冲上前去。

        “别过来！”一声怒喝，凤炎忽然抬起头，那扭曲的脸色带着说不出的冰冷与狰狞，令人不寒而栗。而最让人感到胆寒的，当属那双眼睛。

        原本冰蓝色的凤眸此刻已经染上了一层噬血的红光。

        那双曾经给予了她所有的宠溺与呵护的眼眸，此刻正冷冰冰的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一块石头、一棵草，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此刻的凤炎，就好像是一头苏醒的凶兽，充满了攻击性，好像随时随地，都hi冲上来，将面前的猎物撕碎一般。

        “走！”痛苦的声音夹杂着一丝哀求，凤惊澜那一瞬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茫然失措的神智被拉了回来。

        “我不走！”凤惊澜咬着牙吼道。

        她不知道凤炎为什么会这样，但很显然，他是自己把自己锁在这里的。因为他知道，一旦他失控了，整个皇宫都将成为一片人间炼狱。

        凤惊澜忽然想到了这几天凤炎的反常，以及昨天看到的那两具尸体。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退反进，一把握住了凤炎的手。

        他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因为用力过度，手背上青筋直冒。

        “阿炎，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我要怎么做才能帮你？”凤惊澜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她感受着凤炎因为极力隐忍而颤抖的身体，豆大的眼泪如雨水般砸下来。

        “你走！快走！”凤炎挥开凤惊澜的手。“火儿，相信我，我没事的。你快走！我很快就会控制不住自己，我会伤害你的！”

        凤炎心中充满了悔恨，若早知道她会半夜醒来，他就该给她下点药，至少让她一觉睡到天亮，而不是看见他如此疯狂、不堪的模样！

        这段时间以来，他越来越觉得体内那股神秘的力量不受控制。甚至最近几天，他越来越容易失控。

        他不敢想象，若是有一天，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那后果……

        “你不会！”凤惊澜拼命摇头。在这个世界上，若说有一个人永远也不会伤害她，那这个人就只可能是凤炎。

        她想去抓凤炎的手，却被凤炎狠狠挥开。凤惊澜索性站到了他的面前，双手捧着凤炎的脸，强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

        四目相对，凤惊澜纯粹黝黑的眼眸恍若带着镇定人心的力量。凤炎眼中涌动的血色竟隐隐有淡化的趋势。

        凤惊澜心中一喜，只是还不等她高兴，凤炎忽然嘶吼一声，有什么东西，从衣服中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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