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杨宫梓心中刚闪过这个念头。
南宫影再一次打出了四十枚血滴子……
一千零八十一枚血滴子。
“噗!”南宫影再也控制不住,灯枯油尽,向前喷出一口玫瑰色的血箭,人软软倒在地上。
几乎在同一时间,道风身上的三清鬼符所化的三朵鬼火,猛然熄灭了一朵。
一直被挤压在外的血滴子,立刻找到了缺口,蜂拥而上,很快就攻破了另外两枚血滴子的防御,鬼火一灭,道风再无防御,肉身立刻被无数血滴子击中,仅凭灵身的防御,一开始还能抵挡,血滴子打在身上,会立刻碎裂。
然而血滴子实在是太多了,一千零八十一枚,前赴后继,总算是刺破了道风的衣衫和皮肤,将他的灵身打成了筛子一般,等到血海风暴完全过去,爆裂的血滴子,在地上形成了一片血海,道风的身体……也是七零八碎,融化在血海中。
这个过程说来迟缓,真实生也是一蹴而就,杨宫梓的反应已经算是很快,飞身前去救道风,然而刚飞到一半,这一切已经结束了。
杨宫梓望着一地的血水,当场就呆住了。
道风是鬼,斩却一尸之后,修成实质的灵身,灵身毁灭,魂魄也就不在了,别说鬼,连精魄都做不了……
道风……死了?
这是个明摆着的事实,然而杨宫梓却是不敢相信,怔怔地望着道风灵身毁坏的位置,过了好久,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嘶声喊道:“道风!”
泪如雨下。
南宫影虽然也是亲眼看到道风死在自己手上,却也是不敢相信,尽管因为过度使用血滴子,被反噬成重伤,还是强撑着一口气爬起来,跟杨宫梓朝同一个方向望过去。
半晌,他才意识到道风是真的死了——灵身已毁,任何生灵都不可能活下去。
南宫影喘了口气,望着道风消失的方向,喃喃说道:“这是我一生经历过的最痛快的一战,道风,我会记住你这个对手,从今往后,我就是你,你未完成之事,我帮你去做……”
“我却不需要你代劳。”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上空传来。
南宫影和杨宫梓都是一惊,猛然抬头,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菩提神木最粗的一根树梢上,手中捏着一团漆黑的火焰,俯身看着他们。
道风!
他身上还穿着青衫,脸上没有一丝血迹,长长的头,用一根头绳胡乱扎在脑后,头有些凌乱,却更有一番气质。
他的周身,笼罩着一层淡青色的光华,近乎透明,看上去却是比以前多了什么。杨宫梓一时觉察不出,她还沉浸在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中,一口气冲到树下,忘情的呼唤道风的名字。
道风缓缓落地,冲她微微一笑,只说了三个字:“我没事。”
杨宫梓不放心地上下打量他,惊道:“你是什么时候去的树上,我怎么没看见,那被血滴子灭掉的,又是什么?”
“我没有去树上,被血滴子灭杀的,真的是我的灵身,我也真的死了。”
杨宫梓一听有些迷糊了,喃喃道:“那你怎么没死?”
“不死,怎么能涅槃重生?”
道风轻轻吐出一口气,道:“我舍弃了灵身,元神出体,又重新塑造了一个灵身,所以我复活了。”
杨宫梓呆呆地看着他,“我听不懂,元神怎么可以重塑灵身?这是什么法术?”
“这不是法术。”叶少阳望着她,轻轻吐出四个如同霹雳一般的字眼:“斩尸证道!”
斩尸……杨宫梓猛然明白过来,向来不为外物所动的她也是吃惊得捂住了嘴。
道风走到南宫影面前,凝视着他,徐徐说道:“一千零八十一枚血滴子,果真了得,若不是机缘凑巧,以我之前的实力,却是无法应付。”
“我也是过身体负荷了。而你只以三清鬼符抵挡,并未用任何法器,尚有余力。输了就是输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南宫影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神有些落寞,却没有一丝不甘,在经历过这么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之后,胜负其实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道风摇头说道:“你若破了我的三清鬼符,别的手段对你也无甚抵抗,况且我知道你心有万佛,这一手段可是没有使出。”
南宫影道:“万佛朝宗,的确是至强手段,可惜我性情孤傲,未能参透佛法,对这一神妙之法未能完全掌控,不敢妄用。不过今日一败,我却是也要回去闭关,参悟佛法,等我功成,道风,我会再来向你挑战。”
道风微微颔,道:“送你一句话,万法归宗,和尚的那一套修炼法门,未必就适合你,你还需找到你自己的道心所在。”
南宫影点头,也不多说,转身离开。
目送南宫影的身影消失,杨宫梓虽不用呼吸,也是用力吐出了一口气,以宣泄情绪,望着道风说道:“你是不是一早就想好了,用他的血滴子来斩却灵身?”
道风摇头:“这种机缘,哪能提前想好,我刚炼化三清鬼符,本意是想以他的血滴子检验鬼符的威力,没想到居然强大如斯,几乎身死,在最后的一刻,我才偶现灵光,成就了这番机缘。”
杨宫梓似有所悟,吐气说道:“之前真是吓死我了,我以为你真的死了……”
道风也回视着她,眼中罕见地带了一丝柔情,淡淡一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需要说。
这时候,一个蓝衣老者从树林外走进来,正是青云子,拢着双手,佝偻着腰,模样像个乡下老农,正是猥琐的青云子。
青云子走到距离道风十几米远的地方站住,上下打量着他,说道:“又斩了一尸?”
道风点头,“多谢师父这些天替我护法。”
青云子道:“感觉怎么样?”
“重塑灵身,有血有肉,跟以前大不一样。”
青云子点点头,道:“你也是难得,先用人间法术斩却一尸,又在死斗之中涅槃重生,斩却两尸,现在的你,修为也提升了一个会元,在整个鬼域,也是罕有对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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