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凯躺在摇椅上说：“是的，你拉的二胡听起来总差那么一点儿味，其实是你的‘弦’‘揉’得不好。你想不想把‘揉弦’学好呀？如果想，我下次就帮你带个老师来，专门教你‘揉弦’。”

        “那肯定想啦，学好了‘揉弦’，拉出来的曲子要好听得多。”肖茉莉说,“王大哥，你是不是有二胡拉得很好的朋友？如果有，把他介绍给我当老师，行吗？”

        “没问题！他是我的一位朋友，从前在歌舞团呆过，专门拉二胡的。”王凯说，“只要你想跟他学，下回得空时，我就开车把他接到你这里来，专门教你。”

        没过几天，王凯的那位朋友礼拜天休息，王凯便开着自己的奔驰车，不到二十分种就把肖茉莉的那位“二胡”师傅送到了肖茉莉家里，专门教肖茉莉拉二胡，重点是教“揉弦”。王凯戏称肖茉莉是一位准备参加中国音乐学院考试的学生。现在请来的这位家教，则是正在对高考前的肖茉莉同学进行突击性辅导的老师。

        教到中午，肖茉莉炒几个菜，王凯带来有五粮液，三个人喝酒、吃菜，吃过午饭，又接着教。就这么教了几回后，肖茉莉便学会了“揉弦”，二胡的水平来了个突飞猛进，完全地像那么回事了。

        肖茉莉的二胡水平一提高，拉起来就更有劲，更上瘾了。

        当然，肖茉莉的二胡水平一提高，受益最多的还是王凯。

        王凯现在睡在摇椅上听肖茉莉拉二胡，除了能欣赏到音乐的美感以外，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催眠。王凯经常会因为工作上的事和社会上的事搞得有些头疼，甚至夜里还出现睡不着，失眠的情况。现在不要紧了，王凯前一天失眠，没睡好觉，没关系，第二天抽时间到肖茉莉这里来，躺在摇椅上听肖茉莉拉拉二胡就行了。不出十分钟、王凯靠得住在摇椅上打起鼾来。多顽固的失眠，也经不起肖茉莉把二胡一拉……

        这天王凯正在肖茉莉家的摇椅上睡觉，忽然被肖茉莉的大声说话给吵醒了。

        肖茉莉平常很少这样大声说话，尤其是王凯在摇椅上睡觉时，肖茉莉更是基本上不说话，光拉二胡。她知道拉二胡不打扰王凯睡觉，只有说话，特别是大声说话，才会影响到王凯睡觉。

        王凯有些诧异，有什么事情值得肖茉莉这样大声说话呢？凝神一听，原来肖茉莉在打电话。

        “喂，喂，大刚，你说呀，小刚他怎么啦？”肖茉莉在问她大弟弟，声音很大，显然很着急。

        她大弟弟在电话那头说了一会儿，肖茉莉吃惊地说：“啊——小刚他已经三天没回家了啊。他到哪儿去啦？跟你们说了吗？”

        她大弟弟在电话那头又说了一会儿，肖茉莉又问：“村子里常跟他一起玩的那几个人，牛伢子，狗儿他们那里，你们都问了吗？他们知不知道小刚到哪里去了啊？”

        她大弟弟又说了几句，肖茉莉急了，说：“好，好，我明天就回来。要妈别着急，我回家后马上就去找小刚。我一定要把小刚给找回来，你们大家都别着急，好好地招呼妈妈，啊——”

        见肖茉莉的电话已打完，王凯急忙问：“怎么啦？茉莉，家里出什么事啦？”

        “哎哟！我小弟弟忽然不见了，谁都不知道他去了那里，他对谁都没有说，现在已经三天没有回家了，你看急死人啵！”肖茉莉说话时眉头紧锁。

        肖茉莉这副着急的模样，让王凯回想起肖茉莉的父亲住院时那位跪在街边上讨钱的肖茉莉。王凯道：“别急，别急。茉莉姑娘，你把你弟弟的情况说说，我们大家一起来找。只要你弟弟还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就一定能够找到他。”

        见肖茉莉已经坐了下来，王凯递给她一杯茶，问道：“你弟弟有多大年纪啊？在没在学校里读书啊？”

        肖茉莉说：“我有两个弟弟。刚才给我打电话的这个是我大弟弟，大弟弟今年二十三岁。现在不见了的这个是我小弟弟，我小弟弟今年才二十一岁，他从来没到学校里读过书。”

        王凯有些意外，问道：“啊——他连小学都没读过？”

        “是的，他连小学都没读过，从来没进过任何学堂门。”肖茉莉答。

        王凯不解，又问道：“那是为什么呢，家里没钱吗？可是现在的小学和中学都是义务教育，用不着交学费啊？”

        “不是学费的问题。”肖茉莉道，“我小弟弟是个哑巴，生下来就不会说话，学校里不收哑巴，所以他从来就没进学校读过书。”

        “我的天啦！原来你弟弟是个哑巴哎。”王凯在心里叹道，这一家人的命真苦！接着问道，“这么说，你小弟弟是个文盲？”

        肖茉莉说：“我在家时，曾手把手地教过他几个字，比如他的姓名，以及我们全家人的姓名他都会写，再就白菜、萝卜、豆子等几个简单的字他认识。但他认识的所有字加在一起，还不到一百个，等于是一个文盲。”

        “你弟弟有什么爱好吗？”王凯问。

        肖茉莉稍微想了想，回道：“我弟弟好像没有什么爱好。他一个聋哑人，又不识字，能有什么爱好呢？”

        王凯又问：“那朋友呢，他的朋友多吗？”

        “不多。”肖茉莉摇着头说，“他不但是个聋哑人，而且还没进过学校学文化，所以比较自卑。他从不主动找村里的孩子们玩，只有别人来找他时，他才会被动地跟别人一起玩一玩，所以他的朋有很少，就牛伢子、狗儿他们几个有时候跟他一起玩一玩，而且关系还不是特别亲密的那种。”

        “嗯——朋有不多，也没有什么兴趣爱好。”王凯继续问道,“那你弟弟平常每天在家都干些什么呢？”

        肖茉莉顿了顿道：“我弟弟是个聋哑人，与人交流很困难，并且不识字，所以我们家从不让他外出打工挣钱，哪怕家里经济方面困难点，也不让他外出。所以他每天在家里就帮我妈妈干些农活。农活干完了，他喜欢带着我们家那条狗，到田间地头、山上山下，四到处的转一转，然后到了吃饭的时间，他一准会带着我们家那条狗一起回来吃饭，从来都用不着家里人四到处的去找他。可是这次，他一连三天都没回家。我大弟弟和我妈她们满山遍野都找遍了，我妈的嗓子都喊哑了，却总是找不到我小弟弟。你说，我小弟弟他究竟去了哪儿呢？”

        王凯道：“好吧，茉莉姑娘，明天回家去吧。我跟你一起去，我们一起想办法把你弟弟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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