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晌午。周家庄的人都赶回家吃午饭之时,就看到住在山上的周衡背着他那残废的小哑巴媳妇急匆匆的进了周家庄,身后还跟着一条小狗崽,时不时的叫嚷上两声,似乎是让自己的主人慢点,它快追不上了。
大家都离得远远的,不靠近也不驱赶,显然是不想沾上周衡这祸端,但不想沾上祸端是一回事,忍不住说闲话又是一回事。
“这周衡咋回事,背着小媳妇去哪?”
“应该去找福婶吧,前段日子我听福婶的媳妇说周衡不放心这小媳妇,所以才把小媳妇放在福婶家,然后才上山打猎。”
另外一个村妇:“啧啧啧,这是把小哑巴媳妇当宝贝了呢。”
“可不是宝贝么,看看那细皮嫩肉的,钱估摸着都花在这小哑巴媳妇的身上了,我还听说前两天他那后娘上山洞去找他了,好像不知道听谁说周衡赚了银子,估计是想讨要银子吧。”
“啐,多大的脸,李寡妇母子俩都是混人,那周德全好像是躲债,都好几天没见人影了。”
“估计还不起债躲起来了呗……”
那些话隐隐约约传到了齐绣婉的耳中,她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趴在周衡背上,闭着双眼心想人都不见了好几天了,那肯定赖不到周衡的身上。
听周衡说,死的人是他的继弟。
想起在山间看到的那一眼,那双死人眼瞪得极大,似乎还在狠狠的瞪着她,阴森渗人。
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死人眼,吓得她把周衡的脖子抱得更紧。
脖子一紧。周衡脚步微微顿了一下,但也没有停下来,很快就到了福婶的院子外。
福婶正在洗衣服,看到周衡忙起身。双手在身上擦了擦后才走过来,看到他背着小媳妇,前边还挂着一个背篓,背篓中有一床被子还有些其他东西,看到这些东西,有些怔愣。
“这是咋了?”
周衡面色平缓的道:“过段时间要下雪了,山里边会更冷,我扛得住,小哑巴扛不住。”
灵山镇偏北,现在虽然还没有到最冷的时候,但靠山居住那些不缺柴火的人家大多数都已经开始烧炕了。
福婶看了眼趴在他背后似乎睡着了的小媳妇,娇娇弱弱的,再看周衡那高壮的身板,觉得确实是这个理。
周衡这个糙汉子不怕冷,不代表娇滴滴的小媳妇不怕冷。
“那先进屋,我给你们收拾收拾屋子。”
周衡:“不用了,我们去镇上住。”
去镇上除了有让黑衣人掉以轻心的心思,更有不想连累这福婶一家的心思。
今天是用周德全来警告他,保不齐明天就是用每日上山的福婶来警告。
听到周衡的话,福婶又是一愣:“你要搬到镇上去?”
周衡点头,“存了些银子,打算在镇上买处小宅子。”
一听到周衡说要在镇上买处小宅子,福婶的眼神忽然一亮:“你们这小两口是打算好好过日子了?”
听到小两口这几个字,周衡微微蹙眉,但也没有解释,只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因为常年不变的脸色,福婶愣是没有看出他有些敷衍,连身后的齐绣婉也没有察觉到。
感受到他“嗯”的时候背似乎动了一下,再听到没有否认福婶的话,更没有不作答,而是承认了,身后原本还心慌恐惧装睡的小姑娘顿时觉得没有那么怕了,心里似乎还有一丝甜丝丝的。
下意识的微微蹭了蹭男人的背。
周衡感觉到她在动,在她的腿上轻拍了一下,让她别乱动。
感觉到那大手掌在自己的腿上拍了一下,小姑娘的脸颊红了红,不敢再动了。
福婶听到周衡应声,顿时乐了。周衡是真想要好好过日子了,能舍得把媳妇带到镇上好好过日子,那不是想要好好过日子那还能做啥?!
“一会让福叔把你们载到镇上去,今天就在镇上的小客栈将就一晚上,明天婶赶早陪你们去看小宅子。”
灵山镇穷,也有很多人背井离乡到外边讨生活,所以镇上也有一些小院子给空了下来,花个七八两银子也是能得两间房的小院子,就是可能比较破旧而已。
周衡没有普通人搬家的冲劲,更不想和镇上的人多打交道,所以点了点头接受了福婶的热心,等院子买好了,再给些报酬福婶。
福婶留他们吃些东西,周衡摇了摇头,没有接受,背上的小哑巴应该是紧绷了一上午,靠着靠着,呼吸也均匀了起来,应该是睡了。
福婶让孙子去把福叔给喊了回来。福叔回来后囫囵吞了一张饼子和一碗粥就赶了牛车出来。
上了牛车,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睡着了,小哑巴竟然也没有醒过来,周衡只得固定着她的身子,让她靠到了自己的身上。
大概是真的被早上看到的画面给吓到了,一直睡得非常的不安稳,周衡皱眉喊了她几声也没有喊醒,都已经是冬天了,额头上却是冒出了冷汗。
是真的被吓坏了。
连福叔都有些慌了,忙把人拉到了医馆。
齐绣婉本就比旁人白。今日被惊吓了,这时脸上更是没了血色,更别说大冬天人人都穿着棉衣的时候,她却冒出了一身的冷汗,又娇弱得呼吸混乱,所以看有气出没气进这模样还真有些吓人。这大夫医术本来就不怎么好,周衡说吓着了那就是吓着了,直接让周衡看着抓两幅安神茶,也不敢乱开药,毕竟周衡这人大家伙都不怎么敢惹。
等他们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申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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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山镇巴掌大的地方,一点小事都能传了个遍,更别说周衡还是灵山镇大家伙都知道的人,所以他急匆匆的带着受惊昏迷的小媳妇到了医馆,半天就传了个遍。
三三两两在茶摊上讨论:“花三两银子买了个祖宗回去供着,可真够能的。”
“可不,好在那牙婆子当时没真应二两银子卖给老子,不然老子这点家底还不被掏空了。”说话的是猪肉摊的屠户。
一旁的汉子笑道:“陈屠户你前段还说那小媳妇怪水灵,怪让人心痒痒的么,怎么得不到就酸了?”
话一出,大家伙都开始哄笑。
陈屠户:“去去去,老子稀罕什么,不过就是脸蛋长得招人,像这种三天两天就花银子抓药的,谁供得起。”
陈屠户这话提醒了另一个汉子,忙搭话:“对对,我想起来了,周衡前不久才到药铺抓过药,今天那小媳妇怎又受惊吓又抓药了?”
一直在茶摊中喝着茶的黑衣男人微微怔了怔,然后瞥了眼那几个男人。
其中一个男人说:“谁知道又咋了,听抓药的药童说似乎被吓得像是快没了半条命的模样。”
“到底看到了什么被吓成这样?”
“谁知道,那么两人都住在山上,谁知道遇上什么事。那小媳妇本来就又残又哑了,可别又给吓傻了。”
“那现在人回去了?”
“没呢,好像在客栈住下了……”
听到这,黑色衣服的男人没有兴趣听下去,放下了两个铜板,然后起身离开。
陈屠户看了一眼那黑衣男人的背影,等人走远了一些才说:“那个好似是生面孔,没在灵山镇见过呀。”
旁边的一个汉子闻言,也看了眼,然后才说:“好像在镇上住了差不多一个月了,也不知道干什么的,神神秘秘得很,听他的邻居看到好几回都早出晚归的。”
再说齐绣婉昏迷的时候,一直很是不安稳。
她做了一个噩梦。
她梦到周衡带着她离开灵山镇,往禹州而去,但没跑多远就被黑衣人给抓到了。
黑衣人没有立刻把周衡杀死,而是给他灌了药,更是把他的双手硬生折断了。
这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她懂,所以吓得她蓦地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
屋中点了油灯,一睁眼就看到坐在床边给她擦脸的男人,猛地坐起扑入了他的怀中,确定他没有事。
害怕又委屈的道:“我、做了、噩梦。”
周衡怔愣了一下。低眸看了她一眼,看到她这样,有一丝莫名的不忍,拍了拍她:“什么噩梦?”
或许是因为噩梦太过真实,太让她惊慌,又或者是因为周衡也答应和她好好过日子,更同床共枕了一个月,所以抱着一个男人的腰也不矫情也不扭捏,扬起巴掌大的脸,眼尾挂着泪。
很是可怜。
“梦见、你、被人,灌药,折手。”说着话的时候,更是用力的抱住周衡,生怕他被人害了。
周衡听出了个大概,摇了摇头:“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小哑巴不再说话,而是低下头靠在他的怀中,他的衣襟很快就湿了一片。
周衡有些无奈,女人怎就这么能哭?还是说只有小哑巴这么能哭?
这时小客栈的老板娘敲了敲门:“周猎户,药熬好了。”
到客栈的时候,周衡给了些银子,让掌柜帮忙熬药。因灵山镇就一家客栈,生意也不怎么好,所以夫妻二人,一听有银子挣,比谁都积极。
看着怀中紧紧抓着自己不肯松手的人,周衡觉着自己要是冷硬着脸让她松手,这胆小的小哑巴晚上还不继续噩梦继续惊醒,不得好眠的肯定还是他。
连续两日没睡,怎么可能不疲惫?因想睡一觉好觉,周衡破天荒的放低了语气:“你先松手,我把汤药端进来,一会再抱。”
不知道还以为周衡在哄媳妇。
小姑娘也是这么觉得的。
心里边怯意被他哄得去了些,然后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才肯放下了手,泪汪汪的盯着他。
周衡起了身去拿汤药。
开了门后,老板娘想要探头张望屋中的小媳妇,但周衡却是脚步挪动了一下,挡住了她的视线,脸色冰冷:“还有事?”
周衡的气势冷得渗人,老板娘只看一眼都觉得心里发慌,忙笑道:“只是想问一下周猎户你的小媳妇怎么样了,好点了没有?”
周衡冷声说了声“没事”,然后直接把门关上,把老板娘堵在了门外。
才回到床边,眼巴巴的看着他的小哑巴却是非常的听话,听他说“一会再抱”,所以直接又伸手把他给抱住了。
很没有安全感。
周衡低下头目光复杂看了眼抱着他,贴在他腰腹的小哑巴,有些不确定了。
这小哑巴是因为今日的惊吓才这么黏他的,还是真的想给他当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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