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然坐在位置上，觉得很不是滋味。

        他本想在这段时间里尽早做个了断，却没料到事情居然出现了大反转。

        此刻的苏萌萌正坐在自己面前的不远处，和那个突然出现的男生暧昧地坐在一起。他们背对着他，可顾凌然却从那男生的一举一动中看得出来，他对苏萌萌很上心。

        而且这么亲密的举动和那么自然的眼神，让他的心情难以平复。

        他本想转移注意力和面前的人搭话，可是眼神却不经意地落到她的身上。

        她就这样被另一个男生抱在怀中，而且，就在刚刚，那男生还摸了她的耳朵。

        简直不能忍。

        顾凌然不自觉地攥紧拳头，面前的女生问他：“顾总，可是不舒服？”

        那女生化着淡妆，可眉目并不及苏萌萌。顾凌然望着她，竟觉得反感。于是摇了摇头，没有答话。

        随后就看到店员上前询问，顾凌然紧紧地望着苏萌萌，却看到她转过头去对那男生羞涩的笑着摇头，说了句：“你点就好了。”她说完，缩了缩脑袋，却不经意蹭到了那男生的肩头。

        顾凌然忍着怒气，听到那男生对着那店员说：“不好意思，我的女朋友有些害羞。所以你可以向我们推荐一些，这里都有哪些特色小吃吗？”

        女朋友？顾凌然气乐了，她什么时候谈了个男朋友，他怎么不知道？

        脑海中突然闪现过雨天，他故意制造偶遇的景象从她的身边路过。那时候天在下雨，而她走在路边，旁边的男生在替她撑着伞。那时候的他并未太在意，可现在看来，似乎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

        顾凌然还未从中清醒过来，就听到那男生接着说：“对了，记得不要加葱，我女朋友不喜欢那股味道。还有，刚刚有点辣菜的，辣椒也少放些，我女朋友吃太多辣肚子会难受。”语气中还夹杂着宠溺与无奈。

        他自认懂得她的喜好，可现在看来，有人似乎比他更要上心。

        面前的女生唤了他一声，讨好的笑着问：“顾总可是不喜欢这里？”

        他没在听，倒是被眼前的一幕给吸引了。

        那男生捧着苏萌萌的脑袋，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这么自然又暧昧的姿势，简直是刺痛了他的眼睛。

        下意识地站起身来，顾凌然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生气了。

        对面的女生也跟着站起来，急切地走过来双手挽住他的手臂，说：“顾总你别生气。”然后低着头，很是乖巧的模样，“我以后再也不多嘴了，我们点单吧，好吗？”

        他刚刚进来时，店员问他们要吃些什么。顾凌然靠着沙发垂着眼，说：“你让她点吧。”

        可那女生叽叽喳喳地选了好久，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哎呀这个看上去好好吃，可是那个好像也不错诶，顾总你觉得呢？等等，后面的食物似乎更好吃诶……”

        诸如此类，顾凌然只觉得听着头疼。

        没想到，下一秒，苏萌萌就被人搂在怀中进来了。

        于是本是忍着怒气的他，不得不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要命的是，苏萌萌居然直直地望着自己。

        而且她看他的时候，用的是什么眼神？是那种被他捉奸之后的心惊胆战吗？

        本是想着来这里碰运气看能不能等到她，然后好好地让她伤透心的顾凌然发了愁。自己倒是被参了一军？

        现在的他站起身来，而周围的人都看向这边。

        忍着怒气，对着那女生低吼：“跟我出去。”

        “那、那饭呢？”那女生问着，顾凌然却已经走远了。

        她小跑着跟上去，却发现顾凌然的表情有些吓人，自己也只好不再说话了。

        “上车。”顾凌然说。

        那女生也不敢多问，乖乖地上了车，自己系好安全带。

        顾凌然坐到驾驶座的位置，发动引擎将车子开走。

        路上，他那强大的气场吓得那女生不敢说话，只是用手紧紧地抓住安全带。

        拐过了一个路口，顾凌然停了车，眼睛望着前方，说：“下车。”

        那女生看了眼窗外，颤抖着，问：“在这里下吗？这里……这里离市区还有好远的一段距离……”

        “我说，下车！”顾凌然望着她，眼中充满了杀气。

        看到顾凌然的眼神，那女生吓得急忙将安全带给解开，然后急急地打开车门下了车。

        她本就是顾凌然请来的群众演员，却异想天开的以为自己会是主角。下了车，看着顾凌然开着车子扬长而去，那女生跺着脚，咒骂：“什么嘛！还以为可以傍上大款的！”

        顾凌然开着车子，一只手拿过蓝牙耳机戴上。

        顺手拨了个号给沈欢。

        对面的沈欢似乎在忙，传到顾凌然耳边的，都是稀稀落落打字的声音。听到沈欢问：“怎么了？事情有什么新的进展吗？等等，你不是刚刚才去的吗？这么快就得手了？”

        “沈欢。”顾凌然喊他，“我发现我做不到。”

        “什么？”沈欢不明所以。

        “我发现我狠不下心来伤害她。”顾凌然说着，眉眼低垂。

        沈欢愣了一下，大着胆子问：“那、那现在是怎么样了？”

        “她身边……似乎出现了新的人。是个男生，看上去也是个大学生，估计是他们学校的。我没有仔细问，但在此之前，我确认我见过他，而且他们现在的关系……”顾凌然说着，抿唇。

        顿了顿，他说：“沈欢，我很嫉妒，也很生气。”

        这回沈欢听出来了，苏萌萌这是有新的对象了。

        想了想，说：“可这样一来不是正好吗？你已经替她铺好了后路，在彻底吵翻之后说是将她家里的房产变卖，给她买了去美国的机票也买好了房子，让她再也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如今她找到了新的归宿，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沈欢还是搞不明白，这难道不是件两全其美的事吗？

        苏萌萌恨他也忘了他，还找了个新的男朋友。

        “沈欢。我说了，我很嫉妒，也很生气。”顾凌然又重复了一遍。

        “我刚刚若不是还有些理智早些离开，现在的我，估计会做出什么我自己都无法料到的事情。”他说。

        沈欢理解，他估计会把整个店弄垮。

        皱了皱眉，沈欢觉得自己也很无奈，夹在中间，两头难做人。

        情急之下，沈欢只好说：“那这样吧，你先回来，我们再商量商量对策。”

        顾凌然挂了电话，望着车外周边的店铺里，已经摆放上了崭新的红色灯笼。一股浓浓的年味袭来，顾凌然莫名觉得孤独极了。他们确认关系不到一年，就连第一次过个团圆年的机会都没有。

        越想越舍不得，他真想现在就开车回去，对苏萌萌说“这一切都是假的，宝宝，对不起”。

        可是啊，他没有办法左右。

        他也不知道，危险会在何时袭来。

        唯一能保全她的办法，就是将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清干净，让她了无牵挂。

        叹了口气，顾凌然摇下车窗，感受着这座城市冬季的冷风。

        也许，这样能让他清醒一些。

        对面的苏萌萌很是难过地伸出筷子来戳碗里的豆腐。

        她一只手撑着下巴，只觉得心里憋着一口气。

        刚刚顾凌然离去的背影还印在她的脑海中，还能记起他刚刚离开前望她的那个眼神。那是嫌弃吗？在看到她和别的男生暧昧的时候。他难道就不会生气吗？还是觉得这一切很可笑呢？

        程书帆坐在沙发上，看到苏萌萌独自一个人在另一个位置上戳豆腐，只觉得可惜。

        “你再弄下去，这块豆腐就没办法吃了。”他调侃着说。

        苏萌萌看了他一眼，又泱泱地转回头去戳豆腐。

        “本来就没打算吃啊。”再说了，也没有心情。

        在苏萌萌叹了不知道第几次气之后，程书帆终于看不过去，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身边，然后伸出手来拉过她将她一把拉起。另一只手将她拿在手中的筷子放下，说：“走吧，我们回去。”

        “回哪儿？”苏萌萌望着他，眼神中满是倦意。

        她还有哪里可以去？顾凌然那边，自己怕是回不去了。家里的那套房子，充满着悲伤与回忆，自己是没办法去面对的。学校的那套公寓？就连房租也快要到期了。

        突然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真是让人难过。

        程书帆也不理会她，只是自顾自地将她拉到前台，对着店员说：“我们刚刚点的菜，没上的都替我们打包好。对了，刚刚的菜钱是多少？我一并付了。”

        付了款，苏萌萌百无聊赖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发神。

        程书帆逗她：“为了一个男人就要死要活的了？”

        苏萌萌白了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死要活的了？我一没哭二没闹三没上吊的算是不错的了，还能坐在这里等你打包的菜，不抱怨不大叫，你就偷笑吧你。”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伶牙俐齿？”程书帆笑。

        伶牙俐齿？第二次见面的时候，顾凌然也对自己这么说过。

        可是啊，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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