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了口茶,阮绵又问:“前几日,我给你去的信可看过了?”
阮综点头:“看了。”
“那你可愿意同陈家结这门亲?”阮绵直接问。
少年垂下头,想了片刻,一脸认真的道:“还请阿姐替我回了陈家。”
“什么?”
阮绵惊诧,满心不解:“你......不想同陈家结亲?为何?你可见过陈静了?”
阮综点头:“我去陈府拜访陈家公子时,曾远远见过一次。”
那为何不想结这门亲?
陈静那丫头挺讨喜的啊!
“你......”
阮绵斟酌了片刻,开口问:“有心仪之人了?”
按理,若不是有心仪之人,这个年纪的男子不该这么干脆拒绝一门婚事。
“哪有?”
阮综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我只是才入军中,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暂时没心思理会旁的事罢了。
再说,我年纪尚小,过一两年再谈论婚事也不迟。”
阮绵打量了自家阿弟一眼,十六岁的少年,的确还无需急于婚事。
点头道:“罢了。陈夫人性情爽朗,我去与她说,相信她也不会介怀。”
“有劳阿姐了。”
见自家阿姐不再追问,阮综暗自松了口气,展颜一笑。
姐弟二人正说着话,齐民瞻信步走来。
阮综忙起身见礼。
齐民瞻摆手免了他的礼。
询问他入军营后是否习惯,有没有遇到麻烦之类,阮综一一作答。
阮综已袭爵,既是进士出身,又武艺精湛,有个在后宫为妃的姐姐,又与邓指挥使私交甚厚,无论家世背景还是武艺才学皆令人信服。
加之他为人圆融,所以入了军营,虽年纪尚小,却无人敢轻视怠慢。
又闲谈了会儿,到了午膳时间。
常欢来禀,偏殿已摆好了饭食。
齐民瞻道:“阮综留下来一起吧!”
“是,多谢陛下。”阮综恭敬回道。
席间,三人推杯换盏,笑语晏晏。
阮绵很高兴,阿弟这么快就融入了官场,侯府未来可期。
她总算不负爹爹临终遗愿,护住了阿弟,且将日子过得不错。
席间,齐民瞻见阮绵爱吃一道清蒸鲈鱼,便索性将整盘鱼端到面前,把所有刺都挑干净,再放进阮绵面前的瓷碟里。
见她喜欢三鲜笋炒鹌鹑,又将所有鹌鹑剃去骨头,肉放到她的碟子里。
见此,阮综的眸中闪出笑意。
阿姐封后的消息虽然震惊,但他一点都不担心,只是纯粹觉得奇怪。
他了解皇帝,也知道自家阿姐的性子。
路上,他便猜到这一定是阿姐自愿的,不是被逼迫。
现在看到皇帝对阿姐这样体贴,心中更加放心了。
饭罢,阮综提出告辞。
抬步走出膳厅时,齐民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路上走好。”
阮综却下意识侧身躲开,随即似是反应过来,赶忙施礼:
“微臣御前失仪,请陛下恕罪。”
齐民瞻一滞,狠狠的瞪向他,故意装是吧?
阮综做出一副畏惧的模样,似是不敢看皇帝,垂眸盯着自己的鞋尖,整个身子瞧着微微有些发颤。
避开阮绵的视线,齐民瞻刚伸出手,便听阮综大喊:“阿姐!”
声音紧张而急切,似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因着高兴,阮绵席间多饮了两杯,此时双颊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半垂着,由绿茉扶着才能站稳。
听到阿弟这样喊她,努力睁开迷蒙的双眼,走至他跟前:
“何事?”
见旁边某人收回手,阮综勾唇浅笑,给了他一个挑衅的眼神,又一脸不舍的朝自家阿姐道:
“我走了,你保重。”
阮绵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吓我一跳,还以为你尾巴被踩了!走吧,快马加鞭,还能赶上城门关闭前抵达。”
“阿姐——”
阮综企图去扯她的衣袖,控诉她的取笑和敷衍。
一只手拦在了他的面前:“听你阿姐的,快去赶路吧!”
看了眼半阖眼的阿姐和一脸得意的皇帝,阮综只好告辞离开。
待他走远,阮绵似笑非笑的看向齐民瞻:
“你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何事?”
齐民瞻表面一脸茫然的摇头:“什么?没有啊!”
心中却暗自咬牙,臭小子,敢给他玩儿阴的,下次别落他手里!
阮绵扶了扶额:“我现在虽头晕得厉害,但心不糊涂,你们刚刚那点小动作,我瞧得一清二楚。
不说算了,我还懒得理呢!绿茉,扶我回去。”
“我抱你。”
身子一轻,已被齐民瞻抱在了怀中。
熟悉的男子气息包围着她,阮绵只觉无比安心,双手攀上他的颈,凑上他的下巴,落下轻轻一个吻。
丝丝甜蜜在心头漾开,齐民瞻身子微僵。
行动快过大脑,以极快的速度将她抱回主殿,放到床榻上。
“绵绵......绵绵......”
少女唇齿的香甜和醇厚的酒香被他尽数吞入口中。
许久,他才肯放开她,低头细细凝视着她。
此时,女子躺在锦被里,泛着水光的红唇微微张着,迷离的眸子里尽是潋滟波光。
水泪光点点,娇喘微微,仰着殊丽绝艳的脸望着他。
齐民瞻心尖猛的一颤,忍不住又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何其有幸,这样的你只有我能见到。”
在她彻底睡过去前,齐民瞻哄着她喝了一碗醒酒汤。
小心的将她头上的发饰取下,又准备为她脱下外衫,伸向衣襟的手一顿,最终收回。
“给你家娘娘更衣。”
齐民瞻吩咐绿茉。
阮绵醒来时,外面早已天黑。
殿中掌了灯,为了不扰到她,床边只角落里有一盏不太明亮的小灯。
靠近外殿的地方,灯火下,俊美的男子正聚精会神的伏案写着什么。
阮绵支起头,侧身静静的望着他。
她一直都知道,她并非喜爱孤独的人,她喜欢喧嚣热闹,喜欢烟火人情。
从前寄情山水的畅想,其实是迫于无奈的逃离。
再美的风景,也温暖不了一颗孤单的心。
她的心中豁然明朗,成婚的意义是灵魂有归,是这样寂静的黑夜,孤灯下,有一人相伴,相守。
嘴角不自觉扬起,她笑出声来。
察觉她已醒,齐民瞻放下笔,起身朝她走来。
“头还晕吗?”
他提起床边小几上的茶壶,倒了杯水喂她喝下。
动作娴熟自然,就如多年的老夫老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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