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青芷犹豫了片刻,问:
“姑娘,此乃何人?竟让您这般敬着?”
阮绵轻轻一笑道:
“他是当年我爹军中旧友之子,家中遭了难,特来京中投亲。
奈何亲人早已不在,他无处可去,我特意留他在咱们这里暂住些日子。
他家曾有恩于咱们,理当奉为上宾。”
短短时间,阮绵脑中已经为那厮想好了一个身份。
三人听后明白了,点点头。
“此事勿要声张。”阮绵又补充了一句。
“是。”三人齐齐答道。
便是姑娘不叮嘱,他们也不会出去乱说,若被外人知道他家姑娘留了外男住在这里,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回到院子后,阮绵径直去了膳房,她的院子里单独设有一间的膳房,专门负责她及她院中人的饮食。
此时膳房里只有两个当值的中年妇人,正在一旁的矮桌上吃茶闲聊,见她进来了都赶紧起身见礼。
阮绵叫她们起身。
“姑娘怎么亲自来了?您想吃什么着人吩咐一声便是,何劳大冷天儿的跑这一趟?别再冻着喽!”
两个媳妇一边笑着收拾矮桌上的茶点,一边忙将袖子卷起打算开始干活。
“两位嫂子不用忙,你们坐吧,我打算明儿早晨做些吃食,先来准备上。”
阮绵说着便卷起了衣袖,用袖缚绑住了,露出一双细白嫩藕般的皓腕。
两个媳妇相视一眼,皆了然,站一旁边熟练的打下手,边说笑:
“姑娘明日要亲自下厨?莫不是沈公子会来?”
“废话!除了沈公子,谁有这么大福气,劳咱们姑娘为他洗手调羹汤?”
“说的也是,咱们姑娘真真儿贤惠,沈公子回回来,都能吃到咱们姑娘亲手做的饭食,这福气恐得修了几十辈子呢!”
......
阮绵面颊微红,并不理会她二人的打趣。
她拿出个面盆,舀了两碗面进去,又揪了些面肥放进去,倒上温热的水,将面和均匀,揉成了个白白的面团,最后用软纱棉被将面盆覆盖严实。
现在天气冷,放置一晚,明早等她起来,面就发好了。
幼年时她和沈维桢都跟着自家父亲在泽州城多年,那里属北方,喜面食,他二人也自小形成了喜吃面食的习惯。
阮绵素日喜好吃食,偶有闲暇也会跟着膳房的厨娘们学习烹煮,她最拿手的几样都是沈维桢最喜欢的。
之后,她又清点了几样食材,将明日所需之物都放置在一处,才跟两个媳妇告辞离开。
第二日,天还未亮,阮绵便起身穿衣,简单梳洗后来至膳房。
昨日那两个媳妇还在,一个已将旺火烧上了灶,一个已将今早的膳食备得差不多了。
“姑娘早啊!”二人见礼。
“两位嫂子早!”
阮绵揭开面盆上的棉被,面团早已发好,她调了些碱水倒进去,又将面团揉了会儿,清甜的面香扑鼻。
她要做咸蛋黄小花卷,将煮熟的咸鸭蛋剥开,蛋黄和蛋白分离,流沙的咸蛋黄碾碎放置一边。
把面团再揉一会儿,待里面的气泡少了后,用面杖擀成薄薄的面片。
将金黄的咸蛋黄铺在面片上,再将面片折叠,切成方条形,将方条拉长后拧一下,把两头捏紧,一个小小的花卷完成。
所有花卷都做好后,放进蒸屉上醒发一会儿,待发好再开水上锅蒸。
趁着花卷醒发的功夫,阮绵将浸泡了一夜的粳米放进开了水的锅里熬煮,又将刚刚的蛋白碾碎了放进去。
等粥快熬好时,再切些菜叶子丢进去,一锅令人食味大开的浓香咸味粳米粥便好了。
阮绵令人将做好的粥、花卷和几样厨娘做的吃食装进食盒。
这时有小丫头来报:
“姑娘,沈公子到了!”
阮绵赶忙丢下手里的物什,出门去迎。
“绵绵。”
沈维桢早已进了院子,目如秋水,面若皎月,唇角噙着温润的浅笑。
他内着一袭天青色绣银丝点素团纹的交领长衣,腰间束一条碧色缀玉腰带,外披雪白狐裘大氅,头束羊脂白玉冠,身姿挺拔如绿竹,内敛的富贵中透着浓浓的书卷气。
“维桢哥哥,你来啦!”
阮绵欢喜的小跑上前,笑吟吟的拉起他的袖摆。
一个油乎乎的小手印赫然出现在了上面。
阮绵赶忙缩回手:
“糟糕,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无妨,我另备有衣袍。”
沈维桢语意温柔,目光和煦,细细看向她。
少女柔嫩的双颊红扑扑的,瓷白的肌肤,比上好的白玉还要细腻,一双盛满星辰的杏眸盈着浓浓喜悦和点点羞涩。
天寒地冷,她却额间浸着细汗,几缕发丝被汗水浸湿,凌乱的贴在面颊上。
他赶忙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披到她身上,并给她戴上兜帽,又拿帕子将她额间的细汗擦去:
“都出汗了,仔细别吹了风,着了凉,我说过你不必特意为我做这些。”
又捧起她的双手,放到唇边轻呵着温暖的热气,嗔道:
“瞧你手都冻红了,以后莫要再下厨了,尤其冬日。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吃些什么都无关紧要。”
“可是......看你吃我亲手做的东西......我觉着高兴.......”
清脆的嗓音越说越低,最后细如蚊呐,头也越垂越低,淡淡的海棠色从脖颈爬上了小巧的耳朵。
沈维桢瞧着她,满心柔软,牵起她的手:
“咱们进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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