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抬起头，客厅的灯亮堂堂，刺得他心里发虚。

        卧底培训时，教官教过防止脉搏测谎的技巧，可以控制呼吸和心跳频率。

        他回忆着当时的画面强迫身体放松下来，接下来应该干点什么……

        理性分析，他现在要趁着这人冷静下来，拉开距离，仔细询问福山死亡的前因后果，观察御坂的表情，分析话中的逻辑，结合之后的调查，得出最佳的判断结果。

        可现在这种情况下，并不合适这样做。

        身上有点热，青年的力道渐渐松开。

        “先去休息一下吧，等你睡醒，我们再聊这件事。”

        “......”

        御坂凪呆愣看着眼前的房间，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脑袋仿佛是被棉花塞满了，自己好像还在飞机上，清醒着经历那场颠簸。

        他彻底松开手，“......没什么好聊的。”

        语调很平静，只能从沙哑的声音中窥探刚才短暂的交心。

        “御坂凪！”

        降谷零听见这话后，大脑空白了一瞬。气血上涌，他咬了咬牙，扯住这人的衣领。

        “怎么可能没什么好聊的！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啊！！”

        “搜查一课的调查结果是急性心肌梗塞。”被攥紧衣领的御坂凪脸上平静得反常，他反问道：“你是以什么身份要和我聊他？侦探吗？这件案子不需要侦探。”

        侦探安室透，只是那个情报贩子的一个假面而已。

        御坂凪喜欢他推理案件时自信发光的模样，也喜欢他带着目的凑过来试探的样子。

        所以，在他这个马甲即将暴露，寻求贝尔摩德帮助，女人说出那句‘需不需要我帮你解决他’时，御坂凪果断拒绝了，只是让维持现状就好。

        现状被打破了。

        他必须要明白，温柔坚定、体贴耐心的安室透——只是波本伪装出来的，虚伪的，不存在的人格。

        组织里那个唯利是图、野心勃勃、难以捂热的情报分子才是波本不加掩饰的本色。

        “就算侦探不能做什么，你不是公安吗？你的协助者死了，这件案子由公安接手也是合情合理吧。”

        御坂凪掰开安室透掐住衣领的手，“那就对了，公安的案子，我为什么要和外人聊？”

        “你——！”

        御坂凪没有听接下来的话，也没有去看波本脸上的表情。

        他知道波本现在肯定很生气。

        至于这种情绪里，有多少是因为觉得被嘲讽了身份，有多少是因为他不领情的态度，御坂凪已经没有精力去分辨了。

        他只觉得离开热源后，自己浑身发冷，从心底透出来的冷。

        御坂凪没有回头，只是大步迈进卧室，掀开防尘布，窝在了床上。

        许久没住人的床铺上，冷冰冰的。

        他被自己冒出来的念头引得发笑，这床现在要是热的，那不就闹鬼了嘛。

        要是告诉福山先生听，他肯定会说——

        但你就不觉得冷了诶，这鬼还挺亲人的。

        御坂凪从身上摸索了一下，掏出手机，刚打开就显示收到几封短信。

        【研二】：我听说你今天回来了。不是说好，最近很忙，没有一个多月都回不来嘛。回来不告诉我们就算了，为什么都来警视厅了，却没有来找我们……

        【研二】：研二酱要闹了。

        人死了，他还没有告诉研二和阵平这件事。

        御坂凪重新将手机合起来，头埋进被子里。

        -

        “萩原队长！御坂——呢？”

        大岛利香站在门外，扫视了一圈房间，却没有见到青年的身影，激动硬生生转成了疑问。

        萩原研二从文书工作中抬头，对上女警的视线，歪了歪脑袋。

        他走出办公室，虚掩住房门隔绝里面探究的视线，转过身瞅见大岛利香脸上尴尬的神色，笑着解释道：“御坂出差去了，大岛警官找他是有什么事吗？”

        “我听良子说今天在警视厅见到御坂了，我也给他发消息了，可是他没有回消息，我就想着来爆炸物处理班看看。”

        “大岛警官找御坂是有什么事吗？”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发现了一家新店啦，超级好吃，就在警视厅附近，所以想找御坂一起去吃晚饭。”

        “嗯……，我试着联系他，等联系上人了，我让他回个消息吧。”

        “行呢，麻烦萩原队长了。”

        “没事的哦~”

        微笑挥别了女警，萩原研二慢慢皱起眉。

        不是说好这次离开没一个月都回不来吗？为什么突然回来后又不声不响离开。

        他掏出手机，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拨出号码，只是编辑短信。

        下午上班，萩原研二时不时将手机拿出来查看消息。

        可是没有，任何回信都没有。

        青年平时都是秒回的，现在人回来了，任务也结束了，为什么还不回？

        “萩，晚上去吃什么？”

        经历了一下午的文书工作，喜欢机械拆解的卷发警官现在看上去有点蔫。

        萩原研二看了眼手机，“先去nagi家看看吧。”

        “他回来了？什么时候？”

        “不知道，但今天有人在警视厅看见他了。”

        “啧。”

        萩原研二开车前往御坂凪家，与一辆白色马自达R7交叉而过。

        松田阵平偏头看向萩原研二，“萩，刚才那辆车，是不是和你的车一样？”

        想起什么，萩原研二眉头皱地死紧，没有回话。

        找了个位置停车，萩原研二敲了敲门，喊了声。见没有任何回应后，他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扑面而来的是饭菜的香味，松田阵平挑眉，“这家伙还会做饭啊？平时还装得一副不会做饭的样子。”

        “不是他做的。”

        声音十分笃定。

        萩原研二说完后，没管松田阵平的反应，率先走了进去。

        离开两周，却没有任何灰尘的客厅。衣架上认认真真挂好的风衣，茶几上整理好的文件，饭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

        萩原研二走近餐桌边，注意到旁边的纸条，他拿起来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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