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卿见状不得已上前阻拦,眸子狠狠的眯着,一把攥紧盛怀暖想要再次落下来的拳头,整个人的轮廓带着股深凉。
压低的嗓音:“够了,他已经容忍着你,没有还手。”
“够什么?”盛怀暖比顾少卿要低半个头,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她需要抬头才能够看清楚他,一双丹凤眸沁凉淬着碎冰:“顾少卿,如果我弄死了祁睿锋,你是不是也只打我几拳就够了?又或者是我哪天害死了酒甜,你也能够做到不闻不问?”
顾少卿一时间被逼的无法回应。
大掌中攥着的手臂被猛然抽出来,一把将他推开,盛怀暖揪着祁睿锋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拽起来:“祁睿锋,你他妈是不是孬种,有本事就和我一对一的打,咱俩今天打死才算是为止。”
如果真的拳拳到肉的来,盛怀暖绝对不是祁睿锋的对手。
所以她今天来是……
求死,两个字猛然划过祁睿锋的脑海,情绪越发的暴躁。
反手一把攥住盛怀暖拽他衣领的手腕,眸底有着无法直视的慌:“唐孟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嗓音沙哑的就好像是在砂纸上摩擦过去,祁睿锋承认自己卑鄙也卑微,不然他不会将唐孟划分到那最危险的任务之中,虽然他有嘱咐人尽量保证他全手全脚的回来,但最终还是……
他也知道盛怀暖在得知这样的消息后会是如何的情绪,但他终究还是没有主动告诉她,等着她自己去查,等着她来找自己。
时隔半个月的不见,就算是用这样的方式,他也觉得满足。
这般狼狈的情绪,祁睿锋不肯承认是从自己血肉之中蔓延出来的,却像是一道斧子,将自己脑海中的情绪生生的劈成两半,不断的交织又分离。
“唐孟对我来说比你重要。”
区区十个字,却让男人所有的思绪全部停止。
一双晦暗深邃到极致的眸子,就算隔着镜片都有着能够淹没所有的暗沉。
“祁睿锋,用我再给你重复一遍吗?唐孟比你重要,他就是比你重要。”
费力的挣脱,盛怀暖眸底一直酝酿着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滴在祁睿锋的手背上灼热的几乎烫伤。
她像是终于将心底里的情绪发泄出来一般,整个人激动到战栗颤抖:“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看见你就恨不得能够弄死你,你毁了我身边那么多人,既然你这么恨我,那你为什么不干脆毁了我,有本事你一枪崩了我啊,来啊……”
盛怀暖知道他带着枪,泪水朦胧,上前就想要去抢。
祁睿锋因为身上有伤,所以动作略微迟疑,护着后退了两步,却被反手躲了过去。
太阳穴猛然突突突的跳起来。
“盛怀暖,你把枪给我。”
“不。”
祁睿锋上前就想要去扣她的手臂,却被她将枪移到左手,顶住自己的太阳穴。
就像是那日慕酒甜顶住脖颈般。
画面交叠,猛然出现的都是慕酒甜毫不犹豫朝自己手臂开枪的画面。
漆黑的眸底开始皲裂开细细密密的碎痕,就算是在阳光下,祁睿锋的脸色都有着阴暗交错的暗色,扣着掌心中的手臂,不敢松开,更不敢触动她的加大力道。
那英俊的男人,镜片反射出阳光的倒影,却怎么也掩饰不住眸底浓烈的惧意,嗓音彻骨的凉下来:“怀暖,把枪给我,你想要杀我或者是想要朝我开枪都可以,别伤了你自己。”
“你竟然也有怕的时候。”
盛怀暖讥讽的笑,察觉到身后靠近的脚步,猛然的加大声音:“酒甜,别过来。”
就算是不转头,盛怀暖都能够知道是谁。
慕酒甜脚步一顿,从海上吹过来的风让人骨髓生冷,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开口却是不颤的嗓音,维持着她独特的温凉和平静:“怀暖,你当年被欺骗是你以为爱情至上,是个蠢货,现在唐孟死了,你还要用你的死亡来填补他想要守护的事物吗?这么多年,你能不能有点长进?”
有些掉色的大红色丹寇颤抖了下,扣着扳机的手不稳。
“祁睿锋犯下的错误,你用你自己的死来作为故事的结束,你这是准备等到阴曹地府怎么和唐孟解释?”慢慢的走进一步,慕酒甜的声音也跟着临近:“谁的错,你让谁付出代价,明白吗?”
所有人都不说话,看着慕酒甜慢慢靠近的姿态。
他们很清楚,这是慕酒甜在尽量安抚情绪激动的盛怀暖,这样的场合,也只有她能够做到了。
“知道我今天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吗?薛微柳被绑架了,薛夕景准备用艾薇儿做人质的交换,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先保证艾薇儿的安全。”慕酒甜试探性的将手伸到盛怀暖的手腕处,忍着性子一点点往下拉:“先把枪给我好吗,等到事情结束后,你想要怎么和祁睿锋算账,我都保证不插手如何?”
“原来又是个渣渣。”
盛怀暖苍白着脸侧眸轻笑,朝着攥紧艾薇儿手腕的薛夕景看了眼,眸底的讥讽味道十足:“看来祁睿锋的朋友没有几个不是人渣的,顾少卿、顾文斌、薛夕景。”
一个个细数过去,刚刚像是魔怔般的情绪终于被安抚了少许。
慕酒甜跟着点头,黑白分明的杏眸也附着讥诮:“对,他们都是人渣,你不将人渣的错误大包大揽到自己的身上,把枪先给我。”
注视着盛怀暖的双眸,从手腕慢慢的攀升到手指,就在慕酒甜准备将枪拿过来的时候,盛怀暖突然冷笑了下:“酒甜,现在就连你……都想要让我息事宁人吗?”
丹凤眸底突然闪过的决然,慕酒甜吓得心跳瞬间快了拍:“怀暖。”
扳机狠狠的被扣了下来,慕酒甜的手还附在枪身之上,掌心冰凉的金属猛然的膛热,枪声,手腕被猛然的反扣,耳边似笑似泣的嗓音缠绕:“酒甜,现在枪能够给你了。”
对面,血淌了顾少卿一手。
子弹正中祁睿锋的肩头。
不知是不是慕酒甜的错觉,被击中的地方和她送给盛伊人的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射进的地方一正一反而已。
她根本就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温热的枪支还在她手中提着,未涂任何口红的唇瓣已经褪去了血色,眼神有些涣散。
被子弹击中的身躯狠狠的一震,顾少卿本就微凉的俊脸彻底萦绕上一层白霜,睨过来的眼神晦暗也似乎疲惫,薄唇微启,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招呼薛夕景把医生叫来。
他们担心艾薇儿会受伤,所以提前都储备着医生。
场面一片的混乱。
三对怨偶,该来的不该来的全都聚集在了一起。
慕酒甜不知道这是不是上天注定好的,但已经到了这步田地,摸着枪口还未散去的余温,深呼吸,杏眸微眯:“怀暖,这下你满意了吗?”
她没有说话,眼角余光扫过被人群包围了的人,不知为何染了血色的唇瓣扯了扯:“还好,勉勉强强而已。”
“那接下来就安分点,我们聚集在这里,都是为了艾薇儿的事情。”
那个她至今都没有弄清楚的人,现在站在一旁紧张慌乱的脸蛋青涩也娇贵,似乎是被这样的场面吓坏了,身侧贴着白裙的手指不断颤抖着。
这根本就不符合亚伦家族你死我活的生活习惯。
慕酒甜随意将枪支扔给旁边祁睿锋的手下,抬脚准备过去探查一下,刚动就被盛怀暖拽住了手腕,狼狈却掩饰不住漂亮的小脸朝她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柳梦榕怎么在这?”
一旁独立出来,丝毫不参与刚刚闹剧的年轻清冷的女人,惊呼过后还有着惊魂未定,相当的扎眼。
不得已,慕酒甜只能够将事情再解释一遍。
盛怀暖闻言挑眉:“薛微柳不是什么好玩意儿,能够和她做朋友,这柳梦榕恐怕……”
啧啧两声,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距离不远,但环境有些嘈杂,也不知道柳梦榕有没有听见。
但慕酒甜却失去了询问艾薇儿的机会,那边祁睿锋已经临时止血完毕,子弹如同慕酒甜所想的,镶嵌在肩胛骨中,医生给的建议是赶紧去医院进行手术,否则可能会引起并发症。
“这里有少卿就行,我派人先送睿锋去医院。”
薛夕景重新将艾薇儿带在身边,一张冷矜的俊脸彻底暗色调下来,在争取了顾少卿的同意后,便准备嘱咐人。
话还没有吩咐下去,耳机里突然传来快速的汇报声:“首长,目标已经进入包围海面,预计还有十分钟便会达到指定地点。”
十分钟。
他们已经来不及将祁睿锋送到医院,最多让闲杂人等全部撤离,否则有着大量保镖和持枪人员在场,怕绑架犯不敢随意的进行交换。
薛夕景和顾少卿也想让祁睿锋先跟着其他人隐藏起来,休息一下,但却遭到了他的拒绝。
晦暗的眼神若有似无的朝着某个地方瞧去,笼罩在阳光之下,像是打翻了的砚台,有着股诡异的感觉:“不用了,我还能够支撑的下去。”
“就是,最好是血流而死,也省的我到时候再动手了。”
盛怀暖是不可能这么善罢甘休的,她今天的忍让全部来源于临时的情况和慕酒甜的游说。
凉凉的讥讽声,明明嚣张难听的要死,却落在祁睿锋的耳中,化为有些无奈的脸色:“脾气发够了吗,现在先以大局为重。”
“弄死你,也只不过是给唐孟偿命。”
“恩,我犯下的错,我承担。”
“既然你说了承担,那你就一命抵一命吧。”
“好,等到今天的事情结束,我随你。”
好言好语,根本就不像是往日里的祁睿锋,说什么得到的都是道歉,盛怀暖心中的郁气一堵,?不上不下,最终不耐烦的摆手:“懒得和你说话,也懒得看你这张死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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