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是慕酒甜算好了时间,到达包厢时还是比预估的要晚了五分钟。
推开包厢门,她脸上勾勒着淡笑:“抱歉,路上发生了点车祸,我来晚了。”
包厢里比预期慕酒甜想象的还要多了几个人,除了坐在桌前的安德烈和巴特莱外,四周还站着三位,同样的黑色西装,在她视线扫视过去的第一时间便朝着她颔首示意,举手投足之间带着巴黎金融街上精英的气势。
原以为像是最初的见面一般,她的迟到会迎来安德烈打量的视线和居高临下听着不怎么善意的嗓音,可谁知他未说话,反倒是巴特莱蹙眉,酝酿着很明显的担忧:“车祸,有受伤吗?”
抬了抬眼,两个人今天装扮的都格外的郑重,笔挺的西装领带,四四方方的手帕叠在身前的口袋中,巴特莱面前的桌面上还有着盒香烟,看起来挺陌生。至于安德烈,还是考究的戒指和看起来威严又权重的拐杖,他们还没有点下午茶,每个人面前放着杯氤氲着香气的咖啡。
“没事,并没有波及到我们。”
拉开椅子坐下,面对巴特莱递过来的菜单并不感什么兴趣,仰脸朝他笑了笑:“有什么事情的话,我想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谈了。”
“这里的马卡龙做出来的味道并不比巴黎的差,我听雪莉说你们小女孩都喜欢这些,你可以点一份尝尝。”
巴特莱再次将菜单推了过来,手指按在桌面上的力道有些重,低醇中带着浓重岁月沉淀痕迹的嗓音有着一个做父亲竭尽所能的温柔和想要补偿的心。
那投射到她身上的视线灼热到让慕酒甜几乎无法对视,坐在原地停顿了几秒,好似是逃避般的垂眸,将菜单翻开,胡乱的扫视了两眼,克制着情绪淡淡的道:“那就来一份马卡龙吧。”
随行的侍者立刻鞠躬:“好的,请您稍等。”
不到三分钟,那种闺蜜聚会最喜欢的马卡龙下午茶套餐就送到了桌面上,精致的三层小银盘,旁边还有着雕刻成天鹅的装饰,细长的脖子高高的扬起,羽毛尖喙都雕刻的栩栩如生。
掩饰性的抿了口,唇舌之间几乎甜到发腻,放下叉子,慕酒甜嗓音温温淡淡的:“茶也喝了,马卡龙也吃了,如果这次约我是有什么事情的话,我想现在应该是可以说了的。”
客套而生疏的嗓音,成功的让巴特莱眼眸一暗:“并不是我找你有事,而是你外……”戛然而止,他突然间的想起不仅慕酒甜和自己的关系没有缓和,就算是和安德烈的关系也维持在最疏离的态度上,甚至在巴黎的早期,他们每次见面言语之间都带着几分的咄咄逼人:“是安德烈先生找你有事。”
慕酒甜无所谓的挽唇,对于她而言,他们谁都没有区别,只是将杏眸挪移了过去,一句话都没有说。
大掌在拐杖上摩擦了下,眸光隐匿在太阳镜底下有着几分让人看不太懂的态度,嗓音微哑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我这次找你也只是想让你签署一份文件罢了。”说着,两手指并拢,招了下:“戚廉。”
站在他身后的男人走上前,先是朝慕酒甜颔首示意,而后从公文包中掏出文件,附带钢笔恭恭敬敬送到她的跟前:“基尔小姐,还麻烦您签字。”
文件上全是法文,密密麻麻的,最后还有着花体的安德烈的字迹,占据了大半的地方,如同面前这个男人一样,高傲到全然都是优越感。
慕酒甜瞬间俏脸冰冷下来,动作间有着她一贯的温凉,只是视线再文件上扫视了眼,连笔都不肯动,眉眼浅挽,看不出太多的情绪:“让我签字前,安德烈先生是不是该给我说说我签的到底是什么,不然你让我签一份为克莱斯特家族做牛做马一辈子的文件,难不成我也要乖乖签署下来?”
她的态度向来对他没有对长辈的毕恭毕敬,反而有着他从未在小辈身上接触过的傲居和温凉。
总感觉像极了年轻时的他自己。
所以就算是他身边所有的属下都蹙眉,他的态度也没有丝毫的改变,在太阳镜后悄无声息的抬眸:“文件的条款很多,但总结起来也不外乎只有一点,我的子孙,无论是嫡系还是外家,在十八岁成年的时候都会得到我的一份礼物馈赠,你虽然是巴特莱的孩子,但总归是阿格莱亚承认喜欢的,所以你理所当然也应该有一份才是。”
慕酒甜闻言没有丝毫的窥觊和欣喜,只是轻轻的笑:“那还真是抱歉,我不需要。”
“这些话不用说的这么快。”安德烈双手拄拐,身子向后倾了几度,带着一种从骨子中散发出来的上位者的威压感,静静的瞧着她:“你可以先看看我给了你些什么。”
总归是在外被欺负了的,再加上他对她也算不上不喜,所以分得的东西丝毫不比杰西当年的少。
旁边的属下立刻轻咳了声,准备开始汇报,可却张口说了一个字,就被慕酒甜扬手阻止,朝着安德烈莞尔一笑,不闪不避:“再说一遍,无论你给我什么,无功不受禄,我不会要的。”
她和两年前一样的倔强。
“无功不受禄?”安德烈咀嚼着这个字眼,透过太阳镜瞧着那张的确和巴特莱有着几分相像的脸孔,缓慢的张口,毫不掩饰的不悦和高傲:“这个词并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据我所知,你的小姐妹想要戏耍祁……”
也不知道是懒得记祁睿锋的名字,还是真的西城区的人名对于土生土长的法国人有着一定的难度,念了两遍“祁”字后,他侧首:“叫什么来着?”
“是祁睿锋,先生。”
“哦,祁睿锋。”转动着手指上的戒指,他眸底划过一抹深意:“还有你的小姐妹的哥哥,似乎还想要直接扳倒祁家。就连你,也和那个姓顾的牵扯的不清不楚,更不要提你和他之间还有个儿子……你觉得如果你们真到无法全身而退的地步,还哪儿来的什么无功不受禄?”
安德烈的嗓音,苍老中中气十足,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分析与说服力。
却让慕酒甜瞬间冷了脸:“你调查我?”
“这根本就不需要我调查,闹得西城区沸沸扬扬的事情,只要派人出去打听一下就行。”
看着她原本舒展着落在桌面上的手指逐渐蜷缩起来,安德烈嗓音依旧凉薄,甚至言辞凿凿到几近于残忍的状态:“男人,沉溺在温柔乡里总是会失去应有的警惕和戒备心的,但如果他们有哪天醒过神来,怕是你和你的小姐妹都会按死在他们的掌下。”
就算是盛家已然重新崛起,但对比祁家和顾家在西城区里的百年威望而言,总归还是无法比拟的。
说到底,盛怀暖现在敢如此嚣张甚至矫情,不过是仗着三日后的离开,还有拿准了祁睿锋对她的感情。
就像是当年祁睿锋拿准了她的感情一样。
总归也没有谁比谁更高贵一说。
慕酒甜逐渐闭上眼:“安德烈先生的意思是……准备去挑拨了?”
“你说呢?”
淡淡的三个字在安静的包厢中几乎留不下任何的痕迹,却每个字眼中都透露着高高在上的审视和傲慢感。
呼吸一下子加重,巴特莱全程都在旁边坐着,半句话都没有插言过,就算是这个时候,他也眉眼平静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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