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的电影,慕酒甜不到一个小时便出来了。
给她检票的小姑娘还记得她,眉目疑惑的追上来:“是电影不好看吗?你怎么不看了?”
“不是。”她黑白分明的杏眸静谧,敛着一层薄薄的笑意,没有温度:“我只是有些事情要去做。”
“好吧。”
小姑娘似乎很想搭讪,但却找不到什么好借口,视线下移,看了眼满满一盒子几乎未动的爆米花:“你什么时候买的爆米花?没有尝尝吗?我们店里的还挺好吃的。”
慕酒甜笑了下,一言不发的将爆米花塞进小姑娘的手中:“爆米花我没有动,你可以帮我吃,如果不吃的话麻烦帮我扔掉,谢谢。”
没等小姑娘反应,转身,掌心捏着手机离开了电影院。
新年里,街上载客的出租车并不多,慕酒甜等了近十分钟才等到空车。
上车,细细的嗓音:“麻烦去中心医院。”
“探病吗?”
“不是,找人。”
的确是找人,还是那个在电影开场二十分钟后便离场的男人。
手机屏幕被点亮,五分钟前收到的彩信,不认识的号码,没有任何累赘的留言,只干干净净的一张照片。
男人抱着女人走在雪地的照片,高挺的鼻梁,冷漠到几乎不近人情的线条,下巴紧绷,充斥着担忧。
顾少卿……
垂眸看了眼腕上银白色的表盘,算了下电影落幕的时间,顾少卿嗓音淡漠:“你先好好休息,该解决的事情我会帮你解决好,你无须想那么多。”
“顾少。”苏安然伸手想要去拦他,却碰到了受伤的小腹,吃疼的低呼了声。
顾少卿朝她多看了眼,却没有上前帮忙,眯起眸:“你刚刚被捅了一刀,自己要注意身体。”
“嗯。”低低的应着,她颔首,看起来有着苍白的小脸说不出的乖顺:“顾少还准备去接慕小姐吧,那你就先去,我知道你疏离我是因为慕小姐不喜欢我,好不容易这段时间里和慕小姐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不要因为我的事情而让你们关系重新破裂。”
男人的眉目微蹙了下,虽然依旧面无表情,却多了一分温色。
回忆起他和苏安然之间所有的经历,是他先叫的开始,又是他临时叫的停,虽然他只是因为那张五成相的脸,但不管怎么说,他都对她有着几分容忍。
指尖在膝头轻点了下:“今天的事情只是一场意外,希望没有给你留下什么不好的影响。”
“没事。”耸耸肩,情绪有些萎靡,苏安然自嘲的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流年不顺,明明只是想要找个男朋友安稳过日子,却又被劈腿又被小三发疯的捅了一刀。”
“你的情绪不稳,要不要我找你朋友来陪你。”
“不用。”摇头,苏安然摸了摸自己受伤的地:“就要麻烦顾少帮我处理这件事,再帮我找个酒店住下,我想我应该是不会再回那个小区了。”
沸沸扬扬,传的都是可怜她的闲话。
“好。”一口应下,这些事他到时候都会交给闻秘书。
看着时间不早,他起身:“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骨节分明的大掌按着门把,开门的瞬间就看见一道噙着凉意的身影站在外面,红唇微抿,似笑非笑。
就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朝他颔首:“顾少。”
顾少卿不知道她在外面站了多久,又听了多少。
有一瞬间的心慌,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拉她,却被躲了过去,一句话没有说,转身便离开。
高跟鞋走的不快,很快就被男人拉住,不悦的嗓音压低声音:“酒甜。”
“不去陪苏小姐了吗?”气息冷淡着,慕酒甜丝毫不掩饰她的不喜:“我看她受的伤还挺严重的,又是被劈腿,又是被捅刀。”
轻哼,想要将手腕抽出来:“曾经只手遮天的男人靠近她,她已经自己能够修成正果,却没想到半截就惨遭抛弃,现在又弄出这样的事情,换做是任何的女人都会受不了的,我能够体谅的。”
嗓音轻薄,说出来的话带着无尽的嘲弄之意。
下巴紧绷,顾少卿不明白慕酒甜这样的态度是什么意思,指尖忍不住越发的紧:“既然你听到了事情的经过,就应该知道她出了忧关性命的事情,我过去救她……”
“电影院距离她的小区有多远?”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转了话题:“二十分钟的车程。”
“我还以为苏小姐的小区就在电影院旁边呢,既然有二十分钟的时间,那顾少难不成就不能够让别人去?任何的保镖都要比顾少处理这样的事来的更稳妥吧。”
头顶上的灯光柔和的照射下来,明亮却肃杀。
慕酒甜杏眸一片晦暗,翻滚着几乎克制不住的讽刺和嘲弄:“如果是顾少觉得过年期间不方便打扰任何家庭的团聚,那吴成文的事情也就不麻烦顾少了,空出这中间的时间你可以多陪陪苏小姐,省的让苏小姐的事情打扰了其他人的团聚。”
大年初三的夜里,医院的走廊里太过安静。
安静到顾少卿能够听到面前女人的呼吸和唇角荡漾过讥讽笑意的声音。
晦暗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无比的深沉:“无论如何,我和她认识,都不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她有性命之忧而袖手旁观。”
这个道理慕酒甜很清楚,却同样任性到不清楚。
淡淡的垂眸,看着他紧攥着自己手腕的大掌,温静的脸上划过淡笑:“所以我没有找顾少的麻烦不是吗?顾少又何必摆出一副我要你和苏小姐生离死别的模样出来?”
顾少卿太过了解慕酒甜。
那张挽起来的红唇中,欢喜或有求于人时会甜甜的叫“少卿”,恼羞成怒时会叫全名,平日里最爱的称呼是“顾先生”。
至于“顾少”……
则是最为疏离凉薄的称呼。
心底所有的情绪都被恼怒覆盖,深邃的眸底燃烧着熊熊烈火,如同深渊:“慕酒甜,你到底……”
“顾先生。”护士莽莽撞撞的声音冲散了他们之间的死寂和阴森,抱着文件夹:“苏小姐的伤口又崩开出血了,要进行二次缝合,医生要您过去一趟……”
声音越来越低,脚步在他们三米外就停了下来。
苏安然的病房是走廊的最后一间,越过护士的肩头,慕酒甜看向窗外。
不知何时,雪又下了起来,很大,几乎是漫天覆盖,看不出雪花原本的模样。
今晚的夜色很适合胜利者的狂欢。
也很适合失败者的肮脏苟且。
淡淡的将自己的手腕往回抽着:“苏小姐那里又出现问题了,顾先生过去看看吧。”慕酒甜的嗓音有着说不出的温静:“我今晚还有些事,就不回青宅了。”
弥天的静,电梯门打开又合上,靠着冰凉的铁壁,慕酒甜觉得自己似乎是衣服穿得有些少了。
那种冷,从心底蔓延出来的。
原本过年期间的出租车便不好打,从医院出来,半夜十点钟,街道几乎空荡荡的,便更不要说是出租车了。
等了将近十几分钟的时间,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慕酒甜琢磨着要不要给盛怀暖打电话,让她过来接自己的时候,一辆豪华的车子缓缓的停在了她的面前,车门打开:“怎么这么晚在医院门口?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下意识的反驳,温热而充斥着少许雪茄味道的外套落在她的肩头,她第一反应便是拒绝,却被巴特莱强行制住,眉目沉着,带着不悦:“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天太冷,又下了雪,你要是冻得感冒怎么办?”
她的身体不好,他是知道的。
看着她肩头覆着的薄雪,恐怕已经站了不短的时间。
慕酒甜这才停止挣扎,指尖攥紧西装的一角:“麻烦了。”
“嗯。”回应了声,摩擦着刚刚触摸了她肩头的指腹,带着少许的留念,巴特莱接过秘书递过来的纯黑大伞,撑在慕酒甜的头顶:“走吧,要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了,我打车就好。”
“你确定这个时间还有出租?”
空荡荡的街头,慕酒甜没法说还有,随意的抿着唇:“我会让我朋友来接我的。”
“那好。”巴特莱没有强求:“那我陪着你,等送你上了车再说。”
嗓音不算强势,却给慕酒甜一种生存空间被步步紧逼的感觉。
这次他见到了自己的朋友,那下次是不是就该见慕晓东了?
有着将西装外套还给他的冲动,摇头:“不用,旁边就是警察岗,我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的。”
“我送你还是陪你等你朋友来,你自己选择吧。”
刚刚经历了顾少卿和苏安然的事情,现在慕酒甜心情烦躁的厉害,最听不得的便是有人反驳自己,下意识张口便想要拒绝,抬眸就瞧见有道身影从医院里追了出来,黑色的西装在纯白的世界里格外的打眼。
巴特莱顺着女孩的视线看了过去,男人步履匆匆的模样,他瞬间便明白了大概,语气温淡着:“现在呢?你的选择是什么?”
捏紧的指尖越发的用力,慕酒甜几乎没有时间来思考,直接抬眸:“麻烦你了。”
“上车吧。”
亲手拉开车门,护在她身边,巴特莱从未有过像是现在一般的感激过顾少卿。
如果没有他的话,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和慕酒甜如此和平的相处,没有争吵,没有冷言讽刺。
上一次的回忆还是在四年前的初见。
大掌按在她的肩头,低低的劝慰:“你先进去吧,我帮你……”
话还未说话,一只大掌带着浓郁到遮天蔽日的阴森气息直接伸了过来,几乎是疯狂的想要将她扯过去。
却到一半,又猛然的被人拽住。
两个男人都不肯松手,中间的慕酒甜被左右拉扯着。
巴特莱忍不住的挑了挑眉,语气阴沉带着不悦:“顾先生,酒甜在中间很疼,还麻烦你放手。”
“该放手的人是你。”
话虽然是对着巴特莱说的,一双黑洞般的眼眸却紧锁在慕酒甜的身上,一字一顿,喘息着粗气,浑身散发出阴鸷到恨不得现场就掐死她的气息:“慕酒甜,告诉我,你想要跟着谁走?”
“跟谁走?你觉得我会选择谁。”
缓缓的抬眸,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几乎没有表情,冷然的呵斥:“放手。”
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和动作,慕酒甜忍不住加大了声音:“顾少卿,我让你放手,你没有听懂吗?”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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