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扬声打断,莫子轩狠狠的皱了皱眉,抬手按住了他的肩头:“你越说越过了,别口不择言。”
深吸气,刘二指尖止不住的颤抖着:“得,算是他妈我白说,我是来看盛小祖宗的,我进去了。”
和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的那个男人擦肩,刘二没有再分过去半分眼神,抬手推开加护病房的门。
室内外的空气流通,只觉得那股沁人战栗的消毒水味更加浓郁,慕酒甜手脚冰凉,没有回头。
倒是刘二主动开口唤了她一声:“嫂子,她怎么样了?”
“还在昏迷,尼布尔医生刚刚来过,说手术时间过长,又需要精准性较高,所以麻醉剂用的量稍微多了些,再加上怀暖本身比较虚弱,所以还在昏迷是正常的。”
精致的脸庞,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的瞳孔,慕酒甜抬脸看向刘二:“时间都不早了,你们去休息吧,今晚我守着她就是。”
“你一直在手术室门口守着了,我怕你撑不住。”
“没事的。”整个病房,除了慕酒甜的声音外,显得死寂而空洞,她凝视着床上的人,低笑了声:“放心吧,为了怀暖,我也能够撑下来。”
慕酒甜和盛怀暖的关系,刘二知道的清清楚楚,也不好多劝什么。
单手插在口袋中,静默的站在一边陪着,直到顾少卿推门进来,将西装外套搭在了慕酒甜的肩头,顺手摸了摸她的小脸,低声的询问着:“累吗?”
“还好。”乖顺的将重力靠在他的怀中,慕酒甜磕了磕眼眸:“我今晚恐怕要在医院里呆着了,如果你……”
“你准备睡哪儿?”
被打断,她下意识愣了下,看向角落里的沙发,意思不言而喻。
顾少卿的脸色说不出是生气,还是冷漠,却依旧耐着性子:“你认床还对睡眠质量有着高要求,你觉得你能够在沙发上睡好?如果睡不好,你明天等盛怀暖醒了之后要怎么照顾她,你恐怕不想假借护工之手吧,是不是接下来的日子里都不准备休息好。”
不得不承认,顾少卿将慕酒甜的心思拿捏的甚是清楚。
她皱了皱眉,一时间根本想不到这么多:“那我恐怕需要一张床。”
“恩,我可以吩咐闻秘书帮你准备。”
“谢谢。”
好不容易从她的口中听到一个比较温软善意的字眼,顾少卿眉角挑起,俯身,薄唇贴在她的耳侧,嗓音瞬间低沉暗哑的厉害:“顾太太,我可不要这么口头上的感谢,你可以来点实质的。”
“实质?”慕酒甜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便听着顾少卿低笑的声音沙哑:“对,实质的。”长舌舔舐了下她的耳后的软肉,带着黏腻的湿漉:“麻烦太太给我一个吻吧,我就能够为你鞍前马后。”
慕酒甜有一瞬间觉得,顾少卿的中文也需要重新进修一下了,鞍前马后,是这么用的吗?
抿唇,她没有说话,就看见顾少卿抬手似乎就想要扣住自己的后脑勺,慕酒甜瞬间脸色微变,身子直直的朝后撤,在刘二还在的情况下瞪大眼睛:“还有人呢。”
“我的太太。”他咬着她的耳垂低笑,嗓音环绕:“你是害羞了吗?”
说完,视线淡淡的扫视过刘二,不咸不淡:“没见过夫妻亲热,你还不出去?”
“得,我这是被嫌弃了?”阴沉了快一天的脸色终于恢复了点,刘二举了举手状似投降模样:“不过顾哥,我这还准备守会儿盛小祖宗呢,你们亲热你们的,就当我不存在。”
这怎么可能。
顾少卿愿意,慕酒甜肯定不愿意。
刚准备哄着再说点什么,病房门再一次被人从外面推开,下意识侧眸,看着门口走进来的那道冷冽着气息一言不发的男人。
“睿峰。”
顾少卿下意识的换他,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慕酒甜深呼吸,维持着声音的冷静:“出去,我和怀暖暂时都不想看见你,如果你没有失忆的话,应该记得我给你说过什么,我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重复一遍。”
“酒甜……”
“如果谁帮他说话的话,可以跟着他一起出去。”拳头攥紧,她的嗓音沙哑着:“门在那里,诸位轻便。”
没有人再敢说话,病房瞬间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慕酒甜听着沉重的脚步一点点的朝这边挪移,最终停留在距离病床十米远的地方,淡漠的嗓音:“酒甜,我只是想要看看他。”
“你没有资格,她当年纠缠你太多,我替她道歉,这一枪我不怪你,但也同样你和她从今往后再无半点关系。”
修长的手指在身侧攥紧,青筋暴起,静谧了足足一分钟,慕酒甜听见病房里突兀的响起他低沉而狼狈的笑声,就像是入魔一般:“慕酒甜,你说我没有资格,同样这话你也没有资格说。”
“是否和我有关系,我要亲耳听见盛怀暖告诉我,我和她之间的事情,别人无权置评。”
“那好。”慕酒甜也不怒,从椅子中起身,转身和祁睿峰面对面,精致的眉目遍布讥笑:“那现在请你出去,等怀暖醒了我会通知你过来听你最后的绝判。”
可能只是简单爱或不爱的事情,却足足拖了三天。
布尼尔医生说盛怀暖的昏迷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的问题,可等到第二天她依旧没醒的时候,所有人便有些慌了。
“她的身体机能没有任何问题,并不是她持续昏迷的主要原因,可能还是因为昏迷时撞击的头部那么一下造成的,我们虽然也拍了片子,可具体的情况还是不太确定。”尼布尔医生在经过再一次的具体检查后,重重的叹了口气:“我的东方姑娘,你要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
慕酒甜的脸色有些慌,不施粉黛难掩疲倦:“什么样的心理准备,她会傻还是会疯?”
尼布尔被慕酒甜强大的想象力给弄笑了,将原子笔插回医生外袍的口袋中:“不,傻和疯倒不至于,最坏的结果只是可能会醒不过来或者是智力减退等一系列后遗症。”
这都是他在这么多年里经手的病例中发生过的真实情况。
“只要不死,我都能够接受。”慕酒甜将条件放的很宽,甚至做好医治她一辈子的打算,疲倦的按了按额角:“你带她去检查吧。”
“好的。”
叫人将盛怀暖推走,尼布尔落在最后出去的,临走前还回头看了看慕酒甜,忍不住劝慰了句:“东方姑娘,你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那张小脸,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几乎要和病床上的盛怀暖不相上下。
“谢谢,我知道了。”
趁着盛怀暖去检查的这段时间里,慕酒甜等着顾少卿将她送回青宅,这是他今早临走前一而再再而三嘱咐的,甚至还差点将她压在闻秘书新送过来的床上强吻。
慕酒甜不想在这样的关头图惹是非,便颔首答应了下来,垂眸睨着顾少卿回复二十分钟之后就到的短信,昨晚那股没有休息好的疲倦强行涌了上来。
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盯着手机的眼皮越来越重,慢慢的枕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脑袋猛然滑落,她一下子惊醒。
迟钝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揉着额角去看手机,距离刚刚赫然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按理说,顾少卿已经到了的。
从沙发上起身便朝外走去,按照电梯的方向,慕酒甜没走几个病房就猛然听见一道泛着清冷的笑声,带着亲昵的熟稔:“少卿,我的伤并没有多严重了,医生说我虽然下地行走还不太利索,可只要好好的养着,过不了半个月便完全恢复了。”
隔着玻璃,那道熟悉的挺拔背影倒映在黑白分明的杏眸中,单手插在口袋的立在那里,依旧矜贵优雅到一塌糊涂,却肯屈尊蹲下轻捏了下柳梦榕的伤腿,嗓音平静:“伤到的是旧处,一定要养好。”
“放心吧,我会注意的。”柳梦榕难得的弯起嘴角,出口的声音很轻,似乎想要说什么,眼角余光却撇到门口的身影,微微有些惊讶:“酒甜?”
蹲在地上的男人猛然起身,后知后觉的发觉自己的处境,转身看向站在病房外的慕酒甜。
一双寂漠无声的杏眸,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身上穿着昨夜他临时回去取来的浅黄色连衣裙,纱袖若有若无的勾勒着白皙的肌肤,形成了一道极为养眼的风景。
只是她没有认认真真的瞧着他们,像是个局外人一般的平静便更好了。
“酒甜。”
走过去,顾少卿垂眸:“我来接你了。”
“你来接我的?”说不清是反问还是轻笑,慕酒甜抬手抚了抚鬓角边的发丝,仰着脸,温婉的嗓音有着某种说不出的意味:“我回去需要洗漱一下再过来,怀暖检查的时间就只有一到两个小时左右,所以不能够陪着你了,既然柳小姐这里还有事想要和你谈的话,那我叫司机来接我就行。”
说着,她歪头:“那我先走了。”
甚至还和柳梦榕颔首打招呼,慕酒甜转身没有做任何的停留。
可是那张脸,从始至终都漂浮着没有咄咄逼人也没有讥讽的笑容,却让人感觉到沁人骨子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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