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清楚诋毁的人不是我,是里面的盛秦棋。”慕酒甜目光咄咄,吐字清楚:“所以你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我,是盛秦棋。”
“这不可……”
“刚子。”
再次被狠狠拉了把,对上慕酒甜那张勾勒晕染出某种极端冷漠的脸,刚子最终还是低头,身侧的拳头攥紧:“盛先生,对不起。”
最后一个字落音。
慕酒甜紧绷的脸色才用肉眼可见的速度舒缓下来。
心满意足。
铁门打开的摩擦声刺耳,当慕酒甜走进去的时候,盛秦棋就被拷在犯人专用的座椅中,巴掌大的地方,却丝毫没有折损他身上该有的桀骜和内敛,短发被打理的格外有层次,连犯人该有的狼狈都丝毫展现不出来。
安静空间里突如其来的声音引得他抬眸,瞬间响起的低笑声在宽阔到能够回音的审讯室,融着能够听出的愉悦:“我猜的果然没错,就是你。”
“在这个时候能够突破重围,过来看看你的人也只有我了,不是吗?”
慕酒甜在指定的位置上坐下,身后跟着秦鸣,就连手都被要求放在桌面一眼就能够看到的地方,她深深的呼吸:“上次不是给我说你很厉害吗?现在已经厉害到被折腾到这里的地步了?”
沉重的调笑声,带着不为人知的关心,盛秦棋恍惚间似乎回到了过去,面对着那个把自己关在厚厚的保护壳中,就算是关心都要用这样别扭方式的小丫头。
有着想要去抚摸她小脑袋的冲动,却因为距离打消,薄唇勾勒出浅薄的笑意:“恩,我进来玩两天,过几天我还是会出去的。”
“得了吧,祁睿锋这回是想要你死的。”慕酒甜面无表情,嗓音逐渐勾出极重的戾气来:“先是唐孟,再来就是盛怀暖,现在轮到了你,盛家的人谁也没有逃过去,他就是一只喂不熟还反噬的狼,盛叔欢姨当年掏心窝子对他,他现在准备让盛家断子绝……”
“慕小姐。”
秦鸣有些忍不住了,推了推金丝眼镜,将他们的视线都集中了过来:“少爷是秉公办事,盛先生触犯了法律,自然要收到制裁,您何必一叶障目的将一切罪责都推到少爷身上。”
“我没有谈机密,也没有说悄悄话,秦鸣,你只是个看守。”尖酸刻薄的字眼,红唇勾起的弧度是少有的激烈:“就算是祁睿锋身边最忠心的一条狗,也麻烦不要在我身边乱吠,尤其是我在说祁睿锋当狗的时候,恩?”
也就是说,我们无论怎么骂祁睿锋,任何人都没有中途叫停的资格。
现在,慕酒甜就像是个一点就爆的炮仗,一直控制很好的情绪开始一点点的外泄。
就算是秦鸣,也被她今天过于刺耳犀利的话给惊得微愣,短暂的沉默后,便是莫测的眼神,最终嗓音复杂:“慕小姐,抱歉,我出去换刚子进来。”
说完,他抬脚便离开。
铁门关合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大些。
盛秦棋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看着她垂着眸默不作声的瞧着自己的手腕,咬着唇,略略苍白的小脸上还有着过于执拗的冷意,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心头划过几抹怀疑:“小酒甜,最近不该是你的例假期,怎么脾气这么大?”
“我也不知道。”迫使自己深呼吸,慕酒甜蹙着眉头有些累:“不过我最近的确是不太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总是犯困,还多梦,可能是事情太多了吧。”
就算是面对武家父子的时候,她如果不是惦念着盛秦棋,也差点就要爆发了。
盛秦棋也跟着蹙起眉头:“看医生了吗?”
“看过了,医生说可能是最近事情太多的缘故。”
都是可能可能的,盛秦棋听着便觉得不靠谱,刚想要开口继续说什么,再次听到铁门的开合,刚子走了进来,一双眼睛带着明显的凶狠。
站定在慕酒甜的身后,双手往后一背,跨立:“慕小姐,还麻烦长话短说,时间差不多了,您该出去了。”
慕酒甜刚准备说什么反驳的话,就猛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口哨,酝酿着独特的声调,盛秦棋俊美的脸泛着薄笑:“好,我们长话短说就是。”
“对了小酒甜,我记得老宅里还有我小时候给怀暖画的画,你记得帮我送寄回怀暖的国度里。”
慕酒甜瞳孔骤缩了下,背对着刚子,他看不见。
几乎在唇瓣上咬出道血痕来,细细的琢磨着,半晌才开口:“恩,我知道,上次去见怀暖的时候,我依旧已经送寄回那了。”
“那就好。”
盛秦棋明显有着几分惊讶,却也在情理之中,再次朗笑起来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舒畅,带着手铐,将身前衬衫扣子拽开了几颗,举手投足之间带着股张扬的桀骜气息:“还有315的画册,也记得。”
“我知道。”瞧着他的脸,慕酒甜却慢慢平和下来气息,似乎没有了刚进来时的冲动:“那你知道一件事吗?”
“什么?”
“我上次在她坟前烧纸,同时送寄的还有一株子母花。”
“子母花?”
手铐和铁质座椅摩擦的声音,盛秦棋难得肌肉紧绷,瞳孔骤缩的失态。
慕酒甜连忙出声,克制而冷静:“秦棋。”
刚子差点就要上前去按盛秦棋的肩膀,他倒是迫使自己先冷静下来,胳膊上有着可怖的青筋,几乎都跳跃出来,只是在衬衫下遮掩到看不出来的地步,嗓音像是在砂纸上摩擦过:“你说的是真的?”
“你不知道?”
“不知道。”
慕酒甜微怔,她原以为这件事那个人不可能没有和盛秦棋说过,他们曾经之间的关系她也不是不清楚,她还以为那人会以此来增进他们之间的感情,可盛秦棋的态度……
她不知道将这件事告诉给他到底对还是不对。
但现在……
深呼吸:“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盛秦棋没有回应她的询问,一双泛着血红的双眸,连呼吸都比其他时候用的多:“小酒甜,来看我这一次就够了,剩下的时候你不用操心。”
“可是……”
“刚子是吗?”盛秦棋突然扬声,经过刚刚的动作,身上本就已经褶皱了的衬衫使他整个人看上去比素日里更为冷漠和落拓:“去把祁睿锋叫来,他不是想要从我口中得知纪家的事情吗,我现在想说了。”
慕酒甜在懵懵懂懂之间,第一时间就被请了出来,用强势不容反驳的态度。站在泛着清冷的大厅里,一时间不知道要去做什么,脑中瞬间闪过“315”这个数字,她狠狠的抿唇,立刻驱车去了盛家老宅。
315这个数字,其实很好理解。
就是他们小时候玩藏猫游戏所躲的第三个房间,书架上第一排第五本书。
慕酒甜垫着脚从最上面一排取下来,翻开,这是一本很厚的画册,可如果顺着中线拆开后,却发现里面竟然是一本秘密账本,每一页都记录着密密麻麻的数字。慕酒甜盘腿,坐在厚厚的地毯中,静下心来研究了半晌也没有研究出来其中到底有什么规律。
但她唯一清楚的一点就是,这本账本要寄给远在法国的纪姻。
其实,如果祁睿锋事后看监控的话,一定会发现他们的对话状似一问一答,可实际却处处透着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是慕酒甜和盛家兄妹从小玩耍时自成一套的说暗语的方式,从一声特定的口哨声开始,然后听偶不听奇,听重不听轻,再刨除称呼。
也就是说,一段话中除了称呼外,第二句第四句的重音则是他们之间要相互传递的消息。
【对了小酒甜,我记得老宅里还有我小时候给怀暖画的画,你记得帮我送寄回怀暖的国度里】
这样的话,到了慕酒甜的耳朵中,便自动过滤成:送纪回国。
抱着重新组装好的画册,慕酒甜慢慢顺着楼梯下去,高跟鞋在木制的台阶上极有节奏,看着已经年迈的管家坐在客厅里,她立刻勾勒出一抹笑意:“我拿完东西了,现在先回去,下次再过来看您。”
“好啊。”管家身姿依旧挺拔,可是那种从骨子中蔓延出来的死寂气息却是挥散不去的,双手背在身后,从沙发上起身,一脸慈爱的看着慕酒甜:“慕小姐可要记得常来看看我这个糟老头子,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到小少爷结婚生子的那一天,指不定什么时候,我就随着老爷夫人……”
“管家爷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慕小姐,我这个老头子没说错,我守了这个老宅足足六年的时间,为的就是等小姐和少爷能够终究一天的回来,但现在呢?”
原本挺拔的身子瞬间佝偻,还有着瘦弱的只剩下老皮的大掌,苍白而颤巍,在半空中似乎抓了什么,虚无缥缈:“小姐走了,少爷也被抓了,你说我这个糟老头子留着还有什么用,还真不如死了算……”
“管家爷爷。”大声的将其打断,慕酒甜有些恼,脚下的步子加快,三两步走到跟前:“我之前说接您去我那,您说您不愿意离开老宅,现在又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存心让怀暖地下有灵的怪我啊,怪我没有照顾好你,也没有照顾好桀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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