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小姐的青梅竹马先生。
一瞬间,脑子整个懵了。
慕酒甜呆坐在床上,好久都没有动,久到整个房间里的空气几近于凝固。
捏着手机的指尖翻着青白,大口大口呼吸却依旧窒息,耳边突然回荡起昨天的一句话。
【太太,顾总在一点点改正。】
改正,他改正的方式就是利用她,利用她作为鉴证,利用她来引出盛秦棋,再利用她彻彻底底将这件事解决,升官发财。
顾少卿不可能不清楚她身边一直都有盛秦棋派来暗中保护她的人。
他不可能不清楚的。
颤抖却也克制的手按出去一组电话号码,第一通没有人接,第二通才传出睡意惺忪的嗓音:“太太,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
“抱歉,打扰到你了。”盯着浅色系的床褥,她听到自己冷静的嗓音:“祁睿锋重新转入的病房号是多少?”
闻秘书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实说了:“您是准备现在去找祁少吗?”
“不,我只是问问。”
的确是问问。
问问今晚盛秦棋的死亡之地,问问她今晚变成泼妇大吵大闹的地点。
没有惊动于婶,慕酒甜取了车钥匙,开上那辆她很久都没有碰过的悍马,十足的马力,在一瞬间疯狂冲出去的时候有着股木然的冷静。
她甚至还有时间在想。
也许今晚,就是她和顾少卿彻底画上界限的时间。
……
“小姐。”管家兼秘书在亚伦·希尔达面前鞠躬,燕尾服加上纯黑的领带,绅士的施施然:“我不太明白,那件事情明明顾先生并没有参与,而是被祁先生半禁锢在病房里的,为什么小姐要如此挑拨顾先生和慕小姐之间的关系?”
“挑拨?”
希尔达重复着这个字眼,把玩着随手插在花瓶里的玫瑰花,媚意纵横的眉目勾出漫天的轻佻勾引来:“你觉得我这是挑拨吗?我明明只是将故事夸张化了那么一点点。”
“祁睿锋将顾少卿半禁锢在病房里,如果顾少卿不想的话,你觉得祁睿锋能够禁锢的了他?开什么玩笑,是他不喜欢慕小姐那位青梅竹马先生罢了,所以想要借这次祁睿锋的手杀了他,就算是不杀,也要将他赶的远远的。”
所以她并不觉得自己是在胡说八道。
燕尾服跟着颔首,却依旧不明白:“那您为何非要激化慕小姐和顾先生之间的矛盾,这有可能会拖累您的计划进程。”
“不不不。”
又是接连几个否定的词汇,漫不经心的娇躯往后一靠,眉眼弥漫全然近乎于妖冶的笑意。
素白的指尖一瓣瓣的将鲜红的花瓣摘下,在唇间轻吻:“禁锢,冲突,死局,逃脱,慕酒甜只要越走投无路就越会往我身边靠,她那么避讳韦恩家族,而我这时候又出现在她面前,所以她能够选择的只剩下什么?”
往自己鼻尖上一点,其中的意义不言而喻。
“小姐真是英明。”燕尾服鞠躬,脸上带着恭敬的姿态:“我的最后一个问题,那位青梅竹马先生到底是谁?”
“啊哦,很抱歉不能为你解惑。”希尔达挑眉,浅薄着眉目:“时间不太够了,所以我懒得去查他的名字。”
青梅竹马先生,盛秦棋。
慕酒甜在将车停在医院停车场时,在车里坐了足足一分钟时间,才驱使着自己的双腿下车。
身侧的拳头久久没有松开,她不敢想象病房里会发生什么。
对峙,流血又或者是死亡。
可当她快要靠近病房的时候,两声枪响,几乎同时,很显然是从两把枪中射击出来的。
双腿瞬间一个踉跄,差点栽在地上,脸上彻底没有了血色,涣散着的瞳孔……
如果,如果她刚刚没有在停车场里停留……
那是不是就能够赶上阻止,是不是就没有现在的枪声……
双眸一怔,慕酒甜如同疯魔了一般,瞬间朝病房的方向跑去,一张小脸几近于狰狞,却在走廊口就四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直接堵住了:“顾太太,这里今晚只出不进。”
只出不进。
慕酒甜勉强自己努力看清面前的一切,四个穿着黑衣黑裤的男人,浑身散发着肃杀而无形的血腥味,虽然没有见过,但是谁的手下一目了然。
两个在后面守卫着,另外两个则在她面前一左一右的伸开手臂,将本就不宽的走廊堵得满满当当,看着她不肯退缩,言语之间依旧客客气气的:“顾太太,这是首……祁少亲自下的命令,还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祁少?祁睿锋?”
静静的挑眉,慕酒甜看不见自己的面部表情,却能够感知到自己是如何的讽刺:“他不是躺在床上快要死的透透了吗?怎么还能够给你们下命令。”
“顾太太。”对面两个人瞬间横眉冷对起来,似乎有些怒,却不敢发泄:“还麻烦您离开。”
“如果我说不呢?”
“那就不要怪我们才用非常手段。”
非常手段,慕酒甜很想要见识见识他们非常手段到底是什么。
径直而强硬的往里走,两个男人对视了眼,不约而同想要去拉扯慕酒甜的一只手臂,准备将她整个人架到安全地点再放下来。
可谁知慕酒甜似乎看穿了他们的主意,瞬间躬身,朝着右边的人攻击了过去。
虽然这对于他们而言近乎于花拳绣腿,但出其不意,再加上不能伤害了对方,所以那人被迫从攻击改为防守,手臂交叉挡在身前,一下子就暴露了腰间。
枪。
黑洞洞的枪口在一瞬间抵住了慕酒甜的额头,扳机就被扣在那素白微微带着点颤抖的指尖。
“顾太太。”
“都别过来。”慕酒甜后退了一步,直视着对面瞬间慌了的表情,不再颤抖的嗓音冷静,眸底掠过纯黑的光芒,讥讽的微笑:“我是打不过你们,但并不代表我连自己都伤害不了,去通知祁睿锋,让我进去,否则……”
毫不犹豫的朝天一枪。
被安装了消音器,闷声后,天花板出现了一个枪眼大的窟窿。
他们这样的人,随身带着的都是真家伙。
慕酒甜早就知道,也心中清楚。
重新抵住自己的太阳穴,看着他们不动甚至死板的面孔,语气从未有过的冷:“还有,也别妄想把枪夺回去,否则看看是你们的动作快,还是我扣扳机给你们留下一具尸体的速度快。”
“顾太太……”
“我的话,不想再说第二遍。”
他们对视了眼,谁也不敢随意的掉以轻心,三个人负责稳定慕酒甜的情绪,那个被抢了枪的人则走远了点,去打了祁睿锋的电话。
说是远了些,可这条走廊还能远多少。
“首长,慕小姐来了……”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点什么,那人背过去点身子,低沉甚至泛着嘶哑的嗓音将现在的情况一一转述,最后看了眼她,又重新扭头回去:“是,首长。”
挂断电话,他走过来,脸色黑成一片,带着枪被抢去的难堪:“顾太太,首长说让您把枪交给我,然后您就可以进去了。”
“你真当我是傻的吗?”
讥笑,把枪交出去,她怎么可能还有走进去的可能性。
扣着扳机的手指微微的收紧,面无表情的极其冷漠:“我最后问你们一遍,是让我进去,还是准备拿我的尸体去交差?”
她没有说假话,在场的人都能够感觉出来。
那几乎要崩断了的情绪,疯狂嘶哑的嗓音,泛着血丝的眸底。
最后打电话的男人不得不让步,侧身:“您请。”
防备的姿态,慕酒甜让所有人靠着一边墙站立,然后她背对着另外一边墙,慢慢的用面对面的方式走了过去。
她只有用自己的性命来搏这么一把,她不能够掉以轻心。
病房的门被用脚踹开时,一场双方对峙暴露在慕酒甜的视线范围内。
祁睿锋果然如同希尔达所说的没有任何病情恶劣的情况,反而还能够双脚站在地上,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不知为何在最中央的地板上碎成了几块,手指间把玩着的枪支散发出森冷削薄的气息,整个人就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撒旦,任由谁被看上一眼,都有股死亡的前兆。
而盛秦棋,脊背笔挺,右胳膊上比上次见面多了一个血窟窿,淌着的血顺着指尖流滴到地板上,滴答滴答的水声……
从慕酒甜的角度看过去,那侧脸桀骜狂放,很短的发遮掩不住脸上似乎轻了很多的伤疤,唯有用左手拿着枪,端的很稳也很直。
两个人面对面,旁边围着的是一眼就能够看出从部队里出来的人,重机轻机自动步配备,在灯光中如同铁一般的沉,面无表情直指最中央被包围着人。
呼吸有一瞬间的窒息,如果慕酒甜没有感觉错的话,对面房顶上也有人,狙击手。
他们今晚是准备置盛秦棋于死地吗?
脖子似乎被一直无形的大掌遏制住,疼的喘不过气来,所有人似乎都没有理会她的到来,唯独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似没有参与两人战争的顾少卿,扫过她时眸底酝酿了极重的阴鸷和戾气。
起身,椅子被一脚踹了出去。
巨大的声响,大踏步的走过来:“慕酒甜,把枪放下。”
病房太过狭小,他的步子也太过大,几乎没几步就要走到她的跟前。
尖叫声:“顾少卿,你站住。”
没有回应她,也没有停。
“顾少卿,我最后说一遍,你站住。”
看着那把抵在太阳穴上的枪,顾少卿的瞳孔骤缩,从未见过的紧张面孔。
嗓音几乎是从喉咙挤出来的声音,阴鸷浓烈:“把枪交给我。”
“你给我站住,站住……”
“如果我说不呢?”
毫无预兆的枪声……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koudaixs.com。口袋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m.koudai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