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之外,亚尔曼想不到其他任何人。
垂落在身侧的手指有着一瞬间的抽搐,慕酒甜抿着唇,看着亚尔曼身上那股强烈的血腥和愤怒慢慢褪下去,才重新开口:“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静观其变。”
就算是亚尔曼如此说,慕酒甜也不能这般行事,她不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他陷入混沌之中,现在顾少卿是盯着他的私事,以后指不定就会以他在西城区的发展为威胁的借口,当初顾少卿不就是如此吗?
窝在沙发里,看着不远处的纯白地毯,干干净净的,她忘记是什么时候嘱咐帮佣在全别墅里铺上的了。
慢慢舒缓着气息,她捏着手机刚准备拨打出去,就听到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干净的屏幕上跳跃着“祁睿锋”三个字。
接起,听到电话那头嗓音似乎是沁在烟雾中的沙哑感:“酒甜。”
“是想好了吗?”
“看来你是在等着我主动给你打电话。”
慕酒甜垂着眸,温温凉凉着嗓音,毫不避讳:“恩,可以这么说。”
电话那头的男人就坐在真皮座椅中,长腿交叠,桌面上还放着审阅了一半的文件,一只手捏着手机,另一只手夹着香烟,闻言瞬间的低笑,有着几分意味不明:“拿捏好把柄,自然可以威胁到我的身上,更何况是盛怀暖这样让我念念不忘的把柄。”
“这是祁大少自己说的。”慕酒甜眉眼傲居,面上带笑却无辜又无情:“不过怀暖怎么可能是让你念念不忘的把柄,当初你有多么嫌弃他,恐怕祁大少自己都忘得干干净净了。”
“你最喜欢的还是在人心口上不动声色的插刀子。”
祁睿锋唇瓣微勾,在青白烟雾中将眼镜摘下来,全然都是嗤笑:“包厢号发到我手机上,我会准时过去的。”
说完,这次是祁睿锋没待慕酒甜再开口,便径直将电话挂断了。
幼稚的行径。
慕酒甜垂眸看了眼手机,随手扔到一边,就连要和顾少卿打电话的事情都忘的干净。
直到再次见到祁睿锋的时候,她才恍惚间想起这件事,怕自己再忘便垂眸在手机上记下个备忘录,动手机的动作被祁睿锋瞧见,低声轻笑间都是浅薄的讽刺:“怎么,就见上一面的功夫,准备弄个录音录像出来?”
“没想到几天没见,祁大少多了项被害妄想症。”晃了晃手机,眼神温凉,很明显将备忘录页面展示给祁睿锋:“还需要我将记录了什么内容也给你瞧瞧吗?”
没有人回应。
慕酒甜也没有继续逼问,将手机收起来,细白的牙齿漏出来,笑的明显却平静:“鉴于祁大少刚刚不好的言语,我决定过几分钟再和你谈今晚的事情。”
“慕酒甜。”
祁睿锋依旧维持着原本的姿态坐在沙发上,却有着咄咄逼人的阴冷,表情应该是在笑:“你这是在耍我?”
“耍你说的太过了,只是等几分钟而已。”
窗外斜射进来的光线明亮,却怎么也融化不了半米外男人眉目一派的凌冽。
斯文又考究的薄款黑色风衣,坐在那里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有着咄咄逼人又强大的气场。
冷眼睨着她,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膝头敲了敲:“等几分钟?”
“就几分钟。”
“你也不怕我直接就走。”
闻言,慕酒甜勾唇便笑:“如果你丝毫不介意我今天说的内容到底是什么,完全可以,门就在那边,请自便。”
祁睿锋可以不顾及慕酒甜今天说的是什么,但绝对不可能不顾及,今天哪怕千分之一是有关于盛怀暖的可能性。
包厢立刻沉默了下来,就连双方的呼吸都轻而易举能够听见。
没一会儿,祁睿锋的手机便响了起来,他冷眼瞧见干净屏幕上跳动着的字眼,男人一手依旧搭在膝头,扬眉:“你安排的?”
“想必给你打电话的是你的人,怎么可能是我安排的,接吧。”
“什么事?”
视线没有从慕酒甜身上挪移开,单手捏着手机。
包厢里安静,足够慕酒甜听见电话里的动静,带着几分急迫感:“少爷,武家突然以您私生活不检点、作风不正为由驳回了您的复职申请,而且据我们的调查,这件事不仅武家插手干预,似乎还有另外一股势力也在推波助澜,和武家互为犄角,也不知是否想要从中渔翁得利。”
几乎是下一秒,他的眉目深邃下来:“好,我知道了,继续深入调查这件事。”
“您不准备有所行动吗?”
“暂时不用。”
说完,男人毫不犹豫的将电话挂断。
原本放在茶几上的高脚杯,男人一直没有动,现在俯身捏起,轻抿了口,才忽然出声:“这就是你一直在等的消息?”
“没错。”慕酒甜颔首,随意的倚在沙发上看了他那张无波无澜的脸半分钟才笑起来:“祁睿锋,我们现在可以谈谈了。”
“谈什么?”
“自然是谈用什么的代价让你能够按兵不动,乖乖的待在原位上不再像只跳蚤一般随意的蹦跶。”
闻言,男人只是掀了掀眼皮,抿酒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让我不再蹦跶自然可以,就看你能够出什么样的筹码了。”
筹码。
慕酒甜很清楚祁睿锋指的是盛怀暖。
如果说将盛怀暖还活着或者是现在所住的地址告诉给他,别说是十天半个月都按兵不动,就算是这一年都不允许他再在基地里工作,他怕是都会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可……
她闭了闭眸,身子朝着沙发里靠了过去,勾唇凉笑:“筹码自然是有,不过恐怕不会合祁大少心意的。”
“那我们恐怕就没有办法再谈下去。”
“祁大少不想知道我的筹码是什么?”
没等对方回应,慕酒甜直接从手包中掏出牛皮纸袋扔了过去,没有封口,落在祁睿锋面前的时候里面的东西已经散落出来一半。
形形色色的照片,男人几乎都维持着一个姿势,唯独女人……
高脚杯被生生捏碎在掌心里,然后掉落在脚边的地毯上,酒水洒了一身。
包厢里安静如斯,男人的眸色在明亮的阳光中分明暗了一度,唇瓣撩起似笑非笑:“那晚果然是你算计的。”
慕酒甜知道,祁睿锋是误会了。
但她没有解释:“你就说这样的筹码足不足够就可以了。”
对方没有第一时间回应,慕酒甜也无所谓。
嗓音清清凉凉:“祁大少可以想想,如果我将照片散落出去,闹得整个西城区都知道戚家小公主被你睡过了,甚至是当做是一个死人的替身养在身边,在西城区的风评里,你觉得你会查到什么地步?”
“我不外乎这个。”
“我知道,所以我到时候会再买通几个记者,让他们专门去戚家外面埋伏着,还要等到哪个戚家人从里面出来,迎上去就问是不是戚小姐自甘下贱,才会和你搅和在一起。”说着,慕酒甜撩了撩自己和盛怀暖简直一模一样的茶色卷发,精致又冷艳的小脸面无表情:“你觉得这样一闹,戚家小公主就算是喜欢你,戚家还允许她和你在一起吗?”
别说是在一起了,就算是祁睿锋想要抹平谣言的和戚一弦订婚,都不会有人买账的。同样,祁睿锋的名声也算是在西城区里彻底的臭了,连带着也会让祁老晚年蒙羞。
前者,他都可以不外乎,但后者……
祁睿锋不敢赌。
下一秒,那张斯文的脸果然寒漠了下来,眼角眉梢之间几乎遍布了阴鸷的痕迹:“这样的舆论战,果然还是你玩的最得心应手。”
“谢谢祁大少夸奖。”
她就权当他是在夸她。
高脚杯的玻璃碴子似乎连带着将祁睿锋的手指也割破了,鲜红色的血和妖冶的酒水混合在一起,有着种别样的魅惑感。
他缓慢的挑眉,薄唇掀起一层极薄的嘲弄:“那如果我不答应呢?”
“不答应我的条件吗?”
“舆论战,你会玩,并不见得我不会玩。”男人喉间溢出来极深的笑意:“到时候我只需要爆出你是为了闺蜜才设计陷害,再证明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碰过戚一弦,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舆论导向的风,我能够比你引导的多。”
的确,身居高位的人总比慕酒甜这样手无缚鸡的人来的更厉害。
但……
“如果我将照片送到盛家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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