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程,盛怀暖微微垂首,没有回应。
别墅中渗出一股无声无息的死寂。
她不急,他也不急,就那么单膝跪在地上。
突然间,她笑了笑,将脚踝从他的大掌中抽出来,然后伸手抵在他的肩膀上,启唇咬着他的名字:“祁睿锋啊……”
他跪的很稳。
“你是有多大的脸面,觉得我会原谅你,恩?”
……
当晚,那盘糖醋里脊还有着餐盒便原封不动的退还到祁睿锋的别墅中。
是秦鸣亲手接过来的,打开瞧了眼,立刻蹙眉:“少爷,这菜盛小姐根本就一口都没有吃,说不定之前的也没有吃,您……”
抬眸,就和那双黑透了的眸对视上。
戛然而止的话。
秦鸣是陪同着祁睿锋一起来的,为的不外乎就是盛怀暖肚子中那个孩子,他们虽然不知道盛怀暖当初在西城区是用了什么手段制造出平坦的小腹和打胎的迹象,但也清楚,这一定对她的身体有损,更不要说是在这样人生地不熟的巴黎生产。
将餐盒放在桌子上,就看着祁睿锋慢慢走过来,视线扫了眼,西装外套丢了,只穿着衬衫,熨烫平整却散发着一种颓然。
这种变化是去了盛怀暖那里才出现的,秦鸣自然知道是谁折腾出的,更为愤懑:“盛小姐没有答应您?”
“恩。”
看着餐盘边连装点的薄荷叶还是跟原本一样,祁睿锋讽刺的勾了勾唇:“她本就不该答应的不是吗?”
“可是……”
“有人憎你厌你,差点害死了你全家后又囚禁你,最后和你不轻不重的道歉,你会答应吗?”
秦鸣语噎,连劝慰的话语都被重新咽了回去,最终摇头。
他没有弄死对方一家就算是不错的了。
“她自然也是。”
捡了餐盒里的筷子,挑了块糖醋里脊准备放进自己的口中。
秦鸣连忙阻拦:“少爷,这菜已经凉透了,您……”
没来得及,祁睿锋慢慢咀嚼了半天,刚准备咽下时,黑眸猛然一亮:“这个味道……”
“少爷,这不是您亲手做的吗?”
还浪费了一大堆的材料,这两天他被当做是试菜的小白鼠,差点就要吃吐了。
没有回应,筷子重新夹了块冷透了的里脊,这次祁睿锋淡着脸色认真的分辨了半天,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视线一瞬不瞬的注视着盘子,静了两秒后,薄唇笑起来。
她还是吃了的。
……
自从那天之后,源源不断的东西被送入到盛怀暖的别墅中,祁睿锋了解她的喜好,所以每样她都很喜欢。
这一次则是婴儿穿的小衣服和小饰品,因为不知道是男是女,所以各都准备了两份。
当然,他也有邀请她共进晚餐,但她三次中答应一次,其中还有一回也不知道因着什么事,她直接将桌子给掀了,就那么靠在椅背上,眉梢一挑,就这么懒散的笑出声来:“祁先生,有什么不满的话,门就在那边,你可以直接离开,谢谢合作。”
可他却连眉目都没有动,慢慢走过来,单膝,微微泛着粗粝的手指捏着她纤细的脚踝挪移到自己的膝头,在将她小腿上溅上去的汤汁擦拭干净后,才深邃着眉目,不冷只是有些严肃:“你多大的人了?”
这幅样子,一时间盛怀暖也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怔了下:“又想训我?你可以……”
“再掀桌子的时候不知道躲远点,这次溅上去的只是汤汁,下次如果被碎片划伤要怎么办?”
她狠狠的抿唇,一时间找不出什么能够反驳的话来。
他盯着她的脸,白嫩如玉的脚踝和他深色系的裤子叠加在一起,模样亲昵又旖旎,但回荡在别墅中的嗓音却格外的沉:“我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盛怀暖忍了半天,才没有直接爆出一句类似于“祁睿锋,你神经病吧”的粗口。
抿唇,脸上神色淡淡的:“还鼓励我下次掀桌子,觉得我朝你发脾气还挺有意思的?”
“你怀着孕,心情不好。”
他慢慢起身,双手撑在她两侧的扶手上,全程她都没有半分的躲闪,一个轻薄的吻试探性的落在她的发丝上,嗓音低哑着:“想要发泄的时候就发泄出来,别憋着。”他的举动完全不在她的预料中,垂眸,就能看见她有些失神的小脸,他轻笑了下:“怎么?我只是说这么两句,你就委屈了?”
两个人这幅姿态,实在是太过于温情。
盛怀暖有着一瞬间不适应,身子后仰,不着痕迹的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开,尽量用平静的嗓音:“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我还以为你会选择一直忽视呢。”
她不是第一次发现不对劲,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祁睿锋没有站直身子,依旧维持着这样的姿态,眸色深邃下来:“你应该听说了,爷爷打断的,我想要来找你,他阻拦我将我关起来,警卫员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他选择让我彻底出不了门。”
祁老爷子的举动也是为了盛怀暖。
没法说什么坏话,她就只能嫌弃的看着他:“活该。”
“恩,是我活该。”他低笑着,这才起身摸了摸她的发,在她蹙眉偏头前收回来:“桌子已经掀了,你应该还饿才是,想要吃什么,我给你做。”
她狐疑的挑眉:“你真的会做饭啊。”
“那你以为之前送过来的饭菜都是谁的代笔?”他盯着她有些好笑:“大菜恐怕还做不成,不过你喜欢吃的家常小菜我还是可以做些的。”
“好吧。”
她点点头,毫不犹豫晃动着小脚,张口点了五六道,最后砸了咂嘴:“暂时就这些吧,其他的等我想吃的时候再说。”
“好。”他全都答应下来,挺直着脊背,修长的手指慢慢挽着袖口:“点了这么多的菜,不觉得该给我这个厨师一点奖励吗?”
“想要什么?”
“一个吻如何?”
几秒钟之后,餐厅里有着低低的笑声,明媚却又嘲弄,明显缠绕着某种凉薄感。盛怀暖就那么歪头看着他:“祁睿锋,你是想要滚出去吗?”
厨房里有规律的切菜声响起,别墅中重新被萦绕上烟火气息。
祁睿锋的确在做菜方面有天赋,或者是说除了对待她以外,其他方面都很有天赋。
他们两个人维持着这样厨师和吃客之间的关系差不多一个多星期,和往常都一样的晚餐时间,站在明亮的灯光中,祁睿锋的身影被拉扯的有些长,他看着盛怀暖照理对他的菜品挑挑拣拣,却言不由衷的吃下去差不多半桌子,低哑沉沉的笑声,他紧盯着她的脸:“开心吗?”
“什么?”
“故意嫌弃我,就像是当初我对你一样对我,玩的还开心吗?”
她的动作只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很快,几乎给人一种错觉,然后便托着腮,慢慢挑唇朝着他笑:“当然开心啊,看着你每天绞尽脑汁的讨好着我,就像是我当初一心一意就差将我能够拥有的所有都奉献到你面前时一模一样,所以看着你这样,我很高兴。”
祁睿锋听着面前的嗓音甜腻却又恶毒:“怎么,你是受不了的,我算算这才几天啊,不过比我想象中坚持的时间要更长点,行了……”汤匙扔进碗盘中,有着轻微碰撞的声响:“受不了就赶紧滚,免得脏了我的地盘。”
说完,她从椅子上起身便准备朝楼上走去。
可两秒后,手腕便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扣住,身后男人的嗓音低哑中有着自嘲:“怀暖,你应该清楚,我出现在你面前意味着什么。”
没有人回应。
“我这辈子,都绝不会放开你。”
没有任何的重音,用着最平淡的字眼,却蓬勃而出的都是一种接近于病态般的偏执。
不由自主让盛怀暖想起言情小说中的病娇男主。
如果幻化成现实生活的话,说不定祁睿锋的确能够和其媲美呢。
不过,自己也充其量只能够被称为女配吧。
失笑,转身来先和他对视了三秒,又垂眸一点点掰开他的手指,他不敢握的有多紧,却也不敢让她完全掰开,身侧的手指有着轻微的蜷缩。
“祁睿锋啊。”近乎叹息,盛怀暖用一种失笑的语气:“我一直都有句话想要和你说……”掰不开她便不掰,抿唇,丹凤眸深寂下来:“你这个人……真他妈有病。”
大力一甩,然后抬脚往前走。
却完全忽略掉身后男人突然间暗到无法克制的黑眸,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呼吸粗重,太阳穴的青筋不断跳动着,频繁紊乱的闭眸又睁开,最终翻滚出血色。
身后沉重的脚步大踏步的跟过来,原本盛怀暖是丝毫不在意的,可下一秒,笨重的身子就被人从身后狠狠的抱住,同时间落下来的还有炙热而凶狠的吻,细细密密的压在她的脖颈中。
“祁睿锋,你真的是疯了……”
“对,我就是疯了,被你逼疯了。”
他强行将她的身子掰过来,大掌扣着她的后颈,却没有重新亲下来,只是迫使她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鼻尖能够嗅到的只有他身上清冽的香味,甚至连她有不舒服的半点挣扎都被强行压制了下来。
嗓音粗哑到了极点,带着浓重的按捺:“盛怀暖,你恨我,想要如何践踏我对你的爱意都可以,将我当做是你盛怀暖身边养的一条呼来喝去的狗也罢,我都认了,我欠你的爱你的,但是你要清楚一点,我这辈子都不会放手,绝不会,更不会将你拱手送到任何人身边,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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